樂樂的爸爸。
從江民宇口中聽到這個稱呼時,莊寧恩有片刻的怔住,盛航?
盛航是不可能抱走樂樂的,早在之前,他就以爲孩子沒了,根本就不知道樂樂的存在。
“不……不會的……他不知道……”莊寧恩機械的搖頭,樂樂的失蹤,她無法將其與盛航聯繫在一起。
盛航那樣的人,若是真要得到什麼,一定會強取豪奪,又何必偷偷摸摸幹這種事,猶記得當時盛航因爲她放棄樂樂的事對她恨之入骨的神情。
“再想想,最近和誰聯絡了,或者曾經和誰有過不愉快?對方可能……”可能是報復也說不定。
說至此,江民宇頓住了,彷彿繼續說下去是對莊寧恩人品的質疑,甚至是侮辱。
莊寧恩不是那樣的人,不是會與別人有過節的人。
“我……”莊寧恩支支吾吾的,在華盛頓待了一年多,她認識的人不過就是琳娜和江民宇兩個人而已,何來有過節?
除非……
莊寧恩腦海中忽閃過一個人,是她嗎?可若不是的話,她這樣做,會不會有點“恩將仇報”,可只要能找到樂樂,只要有任何的可能找到樂樂,莊寧恩都要試試。
“樂樂不見了,是和盛夫人您有關嗎?”若說過節,即使許如靜幫了她,但彼此間絕對是有心結的。
自華盛頓,莊寧恩打過去的越洋電話裡,有着萬分的惶恐和急切,迫切的想要從許如靜口中得到一個答案。
應該是她吧。
樂樂的失蹤,莊寧恩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更加無法接受未來的日子裡,她就可能永遠的失去了樂樂。
“孩子不見了,你居然來質問我是不是和我有關?我出於好心讓你把孩子留下來,你自己把孩子弄丟了,反怪到我的頭上,瘋了嗎!我看你腦子不清醒了!替你把孩子留下來,你不但沒有感激,還妄想將自己的過錯推到我身上,莊寧恩,我告訴你,不要妄加猜測孩子的事會和我有關,我們盛家,根本就不需要你這樣的人生出來的孩子!不稀罕!你聽懂沒?”
“孩子丟了,何嘗不是一件好事,這就證明連老天爺都不允許你和盛航往後還有任何的牽連,你不配,不配成爲盛航的女人,更加不配成爲我盛家孫子的媽媽。”
……
電話裡,是許如靜對莊寧恩一頓鄙視和訓斥,責備的話語無疑是令莊寧恩的痛苦雪上加霜。
她知道的,許如靜所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他們不稀罕,盛家何嘗會稀罕一個她這樣出身卑微低賤的人爲他們盛家開枝散葉。
從頭至尾,從她懷上樂樂的那一刻開始,樂樂便是不被盛家接受的,許如靜和盛銘啓的確沒有任何理由要把她的孩子藏起來。
只是現在,樂樂在哪裡?
報警,刊登尋人啓事……該做的,莊寧恩和江民宇,和琳娜都做了,一個禮拜過去,卻依然沒有樂樂的任何消息,華盛頓警方那邊更是毫無頭緒。
就這樣,樂樂不見了。
每每時間過去一天,莊寧恩的希望和期待便會在無形之中逐漸的澆滅,莊寧恩對着樂樂離開之前的小衣物發呆,心下涌出懺悔和痛苦。
她的樂樂,現在到底在哪?
全是因爲她的疏忽,讓樂樂陷入了危險中,現在的樂樂究竟好不好,被人帶走之後正經歷着什麼,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哭鬧……
這些是莊寧恩最擔心的。
“相信樂樂會吉人天相,他不會有事的,很快會平平安安回到我們身邊。”自從樂樂失蹤後,江民宇一直陪在她身邊,幫忙尋找,想盡一切辦法去找樂樂,可是,華盛頓那麼大,若是拐賣小孩的人是有心而來,又怎麼可能那麼輕易的讓他們把樂樂找回來。
莊寧恩經過了在丟失樂樂最初時的瘋狂,到此刻真如行屍走肉一般披着一個皮囊勉強的活着,歸於了平靜,越平靜,越是已經陷入了死衚衕,走投無路,無路可走了。
失去樂樂,她還有什麼可以作爲動力撐下去?
“會的,樂樂會回來的。”莊寧恩極爲鎮定,其實心下和江民宇,琳娜有一樣的想法,可以肯定一旦孩子走丟,想要在短時間回來,根本不可能。
莊寧恩不敢往下想,根本就不敢去想象樂樂會遭遇怎樣的危險?只要稍許在腦海中幻想,徹骨的冷意便緊緊跟隨莊寧恩。
“江醫生,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樂樂,對我的照顧。在華盛頓,很幸運能遇到你和琳娜兩個朋友,只是……我可能真的無以爲報。”
她話語很低沉,沉甸甸的讓氣氛變得萬分窒息。
而江民宇對她的好,一直是心甘情願的,只要是他能做到的,只要是莊寧恩需要的,他會竭盡所能的幫助。
江民宇無聲的將她摟入懷中,像在給予她無窮無盡的力量那般,給予溫暖和安心,這個時候的莊寧恩是最需要力量,這一次,沒有推開江民宇,但心裡卻好像有了另外的想法。
這是報應吧。
是她的報應。
她讓傅芸芸失去了陸成,讓盛家失去了一個兒子,尤其,她讓陸成永遠的消失不見了,而樂樂的失蹤,是對她最狠戾的懲罰,懲罰她的卑鄙可恥。
所以,目前所經歷的痛苦,所承受的慌亂和惶恐,都是她應得的懲罰,只是,莊寧恩唯一的念想是,只要樂樂能平安,不管在哪裡,或是被拐賣到什麼樣的家庭,只要孩子能健康的成長,她就夠了。
假若她的離開,能贖清她身上所有的罪惡,能讓樂樂不管在哪裡都能平安,她願意用命來償還欠下的,欠陸成的……
莊寧恩面容上端生出來的平靜,讓人不安。
江民宇即使被莊寧恩要求離開,讓她一個人靜靜,可離開之前,莊寧恩臉上浮現的決絕和堅定,令他忍不住回頭,應該不會是有其他想法吧?
“莊寧恩,不可以那樣做。”
江民宇打轉了方向盤,急速朝莊寧恩住處飛速行駛。她不可以那樣做,那樣懦弱的表現,根本就不是莊寧恩。
只是,當江民宇匆匆往回趕時,他所想的,終是發生了,瞥見莊寧恩牀頭櫃上的白色藥丸,大爲失色,“莊寧恩,醒醒,快醒醒……”
可莊寧恩卻絲毫聽不見江民宇的聲音,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