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我很難過
看到許駿,左恆纔想起來許駿說過了當時的情景,他說安緋音搶了民警的槍和子彈。又在雪裡坐了一個小時,哭了一個小時,對任何人的干擾都很生氣,拒絕跟任何人交流,也拒絕身邊有吵雜的聲音。
就連腿上一直流血,也不讓醫生靠近,還是李綰來了纔將人哄着帶走了。
左恆不知道王光珠的真實身份其實就是春田惠子,是安緋音結交十餘年的同門。也不知道當時的情況是怎樣的,對於安緋音爲什麼會表現的那麼激動也還沒什麼頭緒。
自過來之後,他看到的安緋音一直都是能說會笑的模樣,竟有點不太相信許駿的陳述。
當然,以左恆對許駿的瞭解,他找不到理由去懷疑那些話的真實性。
許駿是直接推門進來的,邊走邊觀察周圍的環境,又推了兩個門,纔看到了安緋音和左恆。這樣的地方真的叫病房嗎?
“咳咳。”許駿咳嗽了兩聲,畢竟他除了沒有敲門就直接進來之外,還是不請自來的那種。
兩人隨意打了個招呼,左恆就先去外面將門關好,回來的時候安緋音仍繼續躺在牀上。
喜歡睡懶覺的人,對牀都會有一種深深的依戀,覺得比起逛街、購物、化妝…只有睡覺纔是最舒適的享受。
所以安緋音很理所當然的,除了上廁所這樣必須本人親自去做的事情之外,基本就一直躺在牀上。
“關於前天晚上8點在金碧輝煌的事情,有幾個問題需要問你一下!”許駿看了一眼左恆,就算是兄弟的老婆,有些問題也是要一樣問的。
左恆站在安緋音的身邊,他也很想知道。只是安緋音一直都不願意回答,故意岔開他的問話。
安緋音現在躺在牀上玩手機,左恆是說這樣會看壞眼睛,讓她坐起來看,安緋音就說她腿疼。
左恆順勢問她腿怎麼受的傷,她就不搭理自己。如果強行將手機拿走,她也不搶,一個人窩在牀上,也不閉上眼睛,盯着什麼地方,就開始發呆。
左恆就是被她這樣的狀態弄得渾身不舒服,沒有幾分鐘,就將手機遞給她了,她找一些國內外的搞笑視頻,邊看還邊笑着。似乎又一點問題都沒有,但是左恆卻覺得心裡始終一顆心懸着在。
就算許駿跟她說了話,安緋音也並沒有想要搭理的意思,繼續翻看着視頻。
許駿從警這麼多年,人生百態,什麼樣的人沒有見過,怎麼可能會在乎安緋音這樣不鹹不淡的態度,“安…緋音,你能不能回答我幾個問題?”
安緋音還是沒有反應,繼續樂開懷地看着視頻。左恆一向都是沉穩冷靜地性子,就算心中有什麼疑惑,也不會噼裡啪啦說個不停。此時見到安緋音這樣的反應,心中百轉千回,畢竟對當時的事情一點都不瞭解,甚至連推論都是憑藉着之前整理的資料來猜測的而已。
就在許駿以爲安緋音不會開口的時候,安緋音竟然無比清晰地說了兩個字,“不能!”
許駿愣了一下,以他對安緋音的理解,這個人確實有點權勢,但也只是小孩子心性而已,對別人也基本上都表現得很有禮貌。這個時候又是在鬧什麼?
安緋音坐了起來,“你問我能不能回答你的問題,我說不能。聽見了嗎?”
“希望你能配合一下….”
“那就拿逮捕令過來再說吧!”安緋音打斷了許駿的話。
“什麼?”
“逮捕令,把那個拿過來,再讓我回答你的問題!”安緋音的頭髮不算凌亂,上午李綰過來的時候幫她梳過了,此刻從被窩裡爬出來,除了沒有那麼直順之外,並沒有給人懶散的感覺。
許駿看着眼前微微仰頭跟自己說話的安緋音,又看了看左恆,不明白她是什麼心態,“你要知道,你現在涉嫌與兩條命案有關,又搶了民警的配槍,這其中的任意一條都足以讓你去局裡走一趟了。”
安緋音不以爲然,放鬆地靠在牀頭,輕飄飄地說:“難道你要告訴我,你特意跑來跟我問話,是因爲照顧我了?”
許駿是刑事警察,而且是城東分局的警察,他當時不過是跟張辰萱去那邊的派出所查有一些老資料,聽着報案人的聲音有點熟悉,這纔跟着出警的兩個民警一起去了,沒想到竟那麼巧還真是他認識的安緋音。
城東一塊大大小小的命案几乎全是他負責的,就算不是他主要負責的,也有專人給他進行詳細的報告。安緋音這事他還去了第一現場,分局和派出所都沒派人負責這件案子,而且也沒有交給他。
不用他負責至少也說一個理由吧!許駿跑去問劉正陽的時候,劉正陽也只是說:“不用你負責的不是很好嗎?免得惹一身晦氣。”
卻也連個原因也沒有給。
“我勸你還是乖乖地將你知道的那些東西通通都說出來!”
“如果不說出來呢?”安緋音竟然還好心情眨了眨眼睛,笑了笑。
這個笑對於旁觀的左恆並沒有漏掉,從沒有見安緋音這樣笑過,左恆有一瞬間覺得,或許以前看到的安緋音並不是她的本性,此刻的纔是。
“如果你能逮捕我的話,拿着逮捕令過來,我一定乖乖配合你的工作。但是不能的話,就去努力查查兇手去了哪裡,還有那個服務員,嚴刑逼供了沒有?不要在我這裡浪費時間了,如果你想休假的話,我不介意幫你一把!如果是…不想幹了的話,我當然也不介意幫你一把!”
許駿皺了皺眉頭,左恆亦是。
安緋音的這話說得確實不太客氣,但是許駿相信她確實能做到,就算沒有劉正陽給她撐腰,就一個李綰,她安緋音也不是許駿說傳喚就能傳喚的人。
何況樓道走廊、電梯的監控,以及後來身份的調查都顯示,至少死掉的那兩人絕對不是什麼良好公民。
“中華人民共和國警察法賦予了警察對公民進行盤查的權利,這是你的義務。”
安緋音抓了抓頭髮,“我怎麼記得,這一條的規定是這樣的,如果警察沒有依照法定程序進行盤查,公民可以拒絕接受。”
“這麼說,你不會配合了是吧?”
“當然!我還以爲你一進門的時候,我就表現的夠明顯了!”安緋音笑了一半,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笑容突然又沒有了。“慢走,不送!”
左恆看到這個時候,也不可能站出來對安緋音說什麼,‘許駿好歹是我的朋友,你這樣太過分了。’也不可能說,‘作爲公民,應該主動向警察提供所知道的信息。’
他只是說:“許駿,我們出去一下!”
許駿看了左恆一眼,安緋音竟然已經說了送客的話,他也知道問不出來多少東西了,有左恆的這句話,剛好可以問問左恆對這件事的瞭解。
安緋音看左恆要出去,竟然伸長了脖子,“你要跟他說什麼?就在這裡說不行嗎?”
左恆對安緋音笑了笑就帶着許駿出去了,安緋音不是一個有心機或者多麼複雜的人,可能她只是單純不想現在提這件事情,也有可能是這件事情裡有什麼難言之隱。
安緋音看着兩人離開,臉色變得很難看。‘他們一定是在說這件事,可能就在門口竊竊私語,躲着自己說這件事情。’安緋音止不住的這麼想,不要他們說,不許他們提...
左恆出去了不到十分鐘就回來了,其實也就是跟許駿交換了一下信息。
發現兩個人知道的都不多,託許駿將監控視頻拷一個給自己看,這件事絕對不能再拖了,哪怕下次不回部隊了,也一定要先把這件事給解決了。
回來的時候,發現安緋音還是離開時的那個姿勢,只是兩眼通紅,要哭沒哭的樣子。
“緋音,怎麼了?”左恆往前急走了兩步,但是還沒有靠近,安緋音抓起放在牀頭櫃上的玻璃杯,就狠狠地摔在了左恆的腳前。
成功阻止了左恆急於過來的身形,碎玻璃渣只是濺到了左恆的腳上和腿上,雖然打中他腿上的玻璃碎片的力道不小,但是因爲衣服穿得比較多,一點傷害都沒有。
安緋音摔東西也不是第一次了,她本來就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但是左恆自認爲他沒有做什麼,她爲什麼要這樣生氣?
安緋音摔完了杯子,就躺下去蓋起了被子,連手機也不玩了。
左恆將地上的碎渣收拾好了之後,才坐在了牀邊。
他本就不是什麼能說會道的人,這個時候也說不出什麼能紓解她心情的話,但是左恆知道,溝通非常重要。
牀上的人兒並沒有睡着,眼睫毛微微顫動着,只要左恆一靠近就閉得更緊了,摸了摸安緋音的額頭,“緋音,跟我聊聊?”
安緋音沒有回答左恆的話,而是翻了個身,用背對着左恆,一副拒絕交流的樣子。
左恆也不嫌麻煩,繞着牀到了另一邊還沒有坐下,安緋音就又翻了一個身,左恆又走回了那邊。
如此反覆了兩三遍,左恆終於沒有耐心了,“安緋音。”聲音非常嚴厲。
裹着被子就將安緋音整個人抱在了懷裡,“睜開眼睛!”
聲音很嚴厲,安緋音終於睜開了眼睛,從被子裡伸出雙手就抱住了左恆的脖子,“左恆,惠子死了,我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