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該起了,”辰時,霜雪捧着洗漱用具走進內殿。
從容天音出門到回來,半點都沒有被人發覺不妥的地方,容天音塗了藥後覺得身體舒服了許多,她自己配的藥,藥效自然是頂級的。
昨天鞭下來的鞭痕已經開始結疤了,半天時間就將自己折騰成這樣,容天音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佘貴妃不喜歡自己歸不喜歡,可她也不能再忍受這種不平等的待遇蠹。
半天她可以忍你了,再拿別的招呼到她身上,那她也不必客氣。
看到她身上的傷,想必秦執也會理解自己的髹。
這麼想着時,她已經接過了霜雪擰好的毛巾,拭了一把臉,清爽了許多!
“張嬤嬤已經在外殿候着了,還請王妃動作快些的好,”霜雪提醒着容天音不讓貴妃娘娘久等了,否則就有得苦頭吃。
容天音手上的動作依舊溫吞,漱着口,看着霜雪,冷不伶仃的冒出一句話:“霜雪看來很得母妃的歡喜,這剛剛進宮不過一日,霜雪已經穿戴得亮麗了許多呢!”
霜雪愣了下,緊接就是一驚。
她頭上金玉簪花正是貴妃娘娘所賜,衣裳也是升了一級的布料,穿在身上極是舒爽!
容天音的突然指出,到叫霜雪有些吃驚。
可想想,就算容天音再如何愚笨也是容侯府的大小姐,怎麼可能會看不出這點來。
“是貴妃娘娘愛屋及烏,特賞賜了奴婢一些好衣裳和首飾,又囑咐奴婢好生伺候着王妃!”
言下之意,全是託你壽王妃的福!
可容天音卻聽出了另一層意思,霜雪這是在變相的說她霜雪如今受佘貴妃青睞,已經與壽王府的丫鬟時不同了,娘娘的意思希望你壽王妃能明白。
容天音眸光閃閃,輕輕地笑道:“霜雪,我一直以爲你比清苒更懂得分寸些,沒想到壽王府的一個妾位就讓你叛了主子,你讓我怎麼辦纔好呢?”
她話語慢不經心,聽在霜雪的耳裡卻猶如一記悶雷炸響。
霜雪僵硬着身軀慢慢地擡起頭看着容天音臉上的似笑非笑表情,一時間竟啞口無言。
因爲容天音說的話並沒有錯,貴妃娘娘確實許了這樣的承諾。
可是她卻忘了,在容天音身邊伺候的這些日子,她早就該看出來的,容天音並不是那等無用草包,雖然她有時候表現出來的東西着實有些過分浮誇,可那樣的人,只怕也會藏着些什麼吧。
“王,王妃,奴婢……”
從霜雪異想天開的那刻起,容天音就已經當她是棄子了,以後萬不能再用在身邊,就像那央兒一樣。
想起這茬,容天音惡劣地咧嘴一笑,眼神看得霜雪頭皮發麻。
“霜雪也見過央兒的屍體了吧。”
“什麼?”霜雪被她突如轉變話題一愣,緊接着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倏地瞪大了眼。
“不用害怕,你後臺是貴妃娘娘。本妃再大膽也不能在貴妃娘娘眼皮下動手動腳……”話話一轉,容天音嘆息:“霜雪,我從來沒想過你會背叛。”
“王妃?”霜雪的聲音裡有了些顫抖。
容天音搖了搖頭,似乎並不想再多說,“出去吧,別讓母妃久等了。”
霜雪顫着聲道:“是。”
霜雪後面是如何想的,容天音根本就不再去關心。
一個沒有必要用的人,她也不會給後路退,膽敢拿有毒的膏藥害自己,雖然那有可能是佘貴妃吩咐的,但容天音絕不容許有這樣的差錯。
身邊的威脅一旦存在了,容天音這個人就會毫不留情的拔除掉。
秦執雖然並不算是她真正的男人,可是也輪不到一個想害自己的女人做妾。
霜雪收拾了自己外露的心緒,垂着首跟在容天音身後出了外殿。
“天音叩見母妃!”容天音對這個女人並沒有什麼怨恨,因爲她並不覺得有必要,恨一個人是需要在意的前提下發生的。
而她與佘貴妃之間除了冰冷的婆媳關係外,還真的沒有別的交集了。
“起吧,”佘貴妃塗着豆蔻的手一擺,旁邊的張嬤嬤再次拿着黑黝的鞭子上來,宮女如數擺放着各種《女則》、《夫綱》之類似的書集,一摞又一摞的,看着就累人更何況是要學習。
容天音皺了皺眉,臉上再無那種討好的笑臉。
“母妃,昨兒天音受了張嬤嬤好一通鞭打,如今身上還疼得厲害,今日還請張嬤嬤務必收了這害天音受傷的鞭子。”
“咯!”
佘貴妃手時的茶盞重重地一放,銳利如刀的眼睛冷冷地看容天音。
容天音也不避不讓,與佘貴妃直視。
“學不好,給你些提醒是爲你好,如今你到好,竟以這般語氣質疑教導嬤嬤的行事。”
“母妃,天音可以學,但這鞭打請恕天音不能再受。”容天音作一揖,沉靜道。
“不要將這裡當作自己的府第,也不要當本宮是疼愛你的侯爺爹爹,本宮這裡的規矩你必須遵守,再有異議本宮直接將你交由皇上手中。昨兒個皇上還向本宮提起了這事,不要以爲本宮不敢收拾你這潑皮性子。”
佘貴妃的聲音如刀子般割人,句句是威脅的意思。
就算你秦執的娘也不能這樣子,容天音聳肩攤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並不是天音對母妃的不敬,如果母妃覺得有將天音交給皇上的必要,天音並不介意到皇上跟前學習學習!”
容天音這樣的態度惹得佘貴妃臉孔氣紅,啪的一聲,拍案而起,“給本宮好好訓訓壽王妃這潑辣性子,沒得到了皇上跟前出了差錯。”
張嬤嬤領命,手裡的鞭子啪啪響!
看張嬤嬤使得一手好鞭,必是沒少練,容天音好笑地看着她們。
“啪!”
一鞭毫不留情的揮過來,意外的是並沒有朝着容天音身上招呼到,定神一瞧,那黑黝的鞭子卻是被容天音穩穩的抓在手裡。
張嬤嬤那刻薄的嘴臉馬上露出了一絲驚訝,沒等她反應,容天音已經輕而易舉的將張嬤嬤手裡的鞭子奪下,然後啪地一下抽在張嬤嬤粗糙的皮肉上。
“哎喲!”
隔着一層衣裳被一鞭子抽在肉裡,疼得張嬤嬤鬼嚎了起來。
寶元殿內所有人都被張嬤嬤這嚎叫聲嚇得一愣,緊接着就是佘貴妃怒叱的摔茶具的動作,“反了,反了……都是容侯他教出來的好女兒,好得很……”
“張嬤嬤這一鞭所受,不過是天音昨兒個一小鞭的承受罷了,母妃心疼一個奴才到叫兒媳婦受極痛之苦,母妃這心也偏得有些過了。”容天音把玩着手裡的鞭子,似笑非笑地看着炸毛的佘貴妃。
“你……”佘貴妃氣得抖動身軀,正要發號施令時,只聽殿外有道拉長的聲音傳進來。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駕到!”
一句傳唱落下,殿門就走進了一羣衣着光鮮的女人。
袁皇后虛扶着皇太后走進門,周邊是一些隨身伺候的宮人。
佘貴妃趕緊收起外露的情緒,與容天音匆匆朝來人行大禮。
“拜見母后(皇祖母)!”
皇太后如今看起來氣色不錯,那日的咸宜宮襲擊已經徹底的放下了,也不知皇帝用了什麼手法讓皇太后不再追究此事?
容天音暗暗觀察了下皇太后雍容華貴的面容,然後收斂心神。
“都起來吧。”
“謝太后!”
“謝皇祖母(母后)。”
衆人一起,皇太后就先越過了佘貴妃,那深深的目光投射在容天音身上。
容天音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皇太后那一瞬間的皺眉,爾後又聽她以淡漠的口氣說:“長得確實是像了容侯,女兒長得像父親也好。”
容天音挑眉,什麼叫什麼女兒長得像父親也好?
“前面因天音的胡鬧,讓皇祖母見笑了。”容天音趕緊虛揖道。
皇太后看着容天音這個態度,欣慰時正待誇上一句話,就聽旁邊的袁皇后有些驚怪地道:“張嬤嬤這是怎麼了?還拿着鞭子,這是要訓的誰啊,連鞭子都使出來了。”
袁皇后一番話出來,皇太后等人的目光果然順勢掃向忍着疼痛的張嬤嬤身上,方纔由容天音拿着的鞭子,不知何時掉在張嬤嬤的腳下,鞭子上頭有些不太明顯的血跡,但只要沒有老眼昏花的人都看得出來,那是活生生的血跡。
鞭子上頭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有血跡?那就是打人打出來的!
袁皇后見皇太后拿眼睇着佘貴妃,用帕子摁了摁嘴角,笑得好不得意,“妹妹,你就是讓這些奴才這麼對待自個兒媳婦的?這可就是妹妹的不對了,再寵身邊的奴才那也不過是奴才,天音是你的兒媳,要疼也是疼她了。”
聽着袁皇后幾句話都拐着彎說佘貴妃縱容奴才打罵容天音,衆人臉色變得十分的精彩。
皇太后臉色微凜,質問道:“貴妃,可有此事。”
佘貴妃臉上閃過不甘和慌意,趕緊澄清,“母后,只不過是……”
“皇祖母,也就是天音貪玩,非得讓張嬤嬤給天音表演個什麼甩鞭子節目,這不,張嬤嬤還是年老了些,一個不小心將自己給傷了。母妃一時氣天音不懂事,這才責罵了天音幾句,緊接着您老人家就來了!”容天音微笑的將佘貴妃的話接了過來,說個謊完全不眨一眼的。
佘貴妃張了張脣,終是收了聲。
張嬤嬤垂着老腰,不敢有異動。
殿裡的人聽了容天音的解說,有信她的,有狐疑的……
袁皇后笑着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到是姐姐冤枉了妹妹,姐姐在這裡給妹妹陪個不是了!”
佘貴妃皮笑肉不笑地附和着:“姐姐哪兒的話,妹妹也不是那麼小氣的人。”
“你這孩子怎地如此胡鬧,張嬤嬤是跟着貴妃妹妹的老人了,萬一有個好歹,可怎麼再給你母妃找這麼個可心的人。本宮是你的嫡娘,有什麼委屈儘管找母后訴苦,母后給你做主!”袁皇后心疼地上前執住容天音的手,一番動容地說。
看着袁皇后一副慈母模樣,容天音也不打斷她,在皇太后面前只順從地點點頭,“天音能有什麼委屈啊,母后您太擔心了,在母妃這裡天音吃得好,住得好,過得的日子那可比在壽王府時舒服多了!”
想用這話來挑佘貴妃的刺,這袁皇后看來和佘貴妃之間的水火不溶也不是假的。
雖然佘貴妃對她容天音不好,可是還輪不到你這個皇后來欺負,再說,容天音也正愁着沒機會報復你袁皇后呢,你這會兒到自動送上門來了。
袁皇后哪裡知道容天音此刻的想法,若是知道了不得氣歪了鼻子。
“你這丫頭,進了錦元宮就是要來學禮儀的,怎麼將日子過得這般舒服,貴妃,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皇太后由佘貴妃和皇后攙扶着坐在主位上,耳邊馬上傳來皇太后那不冷不熱的責怪。
佘貴妃暗暗咬了咬牙,皇太后向着皇后向得這麼明顯,她早就明白了,可是心裡還是不甘的。
“皇祖母,母妃也是心疼兒媳,您老人家難道不疼天音了嗎?”容天音知道兒時的容天音和皇太后還算是親近的,這會兒放下點身段去撒個嬌也沒有什麼吧。
而事實證明,容天音的撒嬌還是挺受用的。
“你這小丫頭,別儘管玩兒,前段時間的風言風語還不夠你累的。若不再端正自己,再出點什麼亂子,看你那侯爺爹怎麼收拾。”皇太后話語嗔怪,可同樣也是在提醒容天音。
現在容天音能夠平安的呆在這裡,那是因爲容侯的原因。
容天音眼神閃了閃,難道老爹和皇上談成了協議?
容天音覺得得找個時間問問父親,這件事她可不想讓父親爲難。
“是,皇祖母教育的是!天音一定會虛心好學,定給皇祖母弄出個人樣來!您說,可好!”容天音狗腿似的跑到皇太后身後,擡手在她肩上按摩。
因爲她拿捏的穴位十分到,那種舒服感頓時襲上皇太后的周身。
皇太后有些舒服地閉了閉眼,受用地道:“你這丫頭什麼時候學了這等巧妙的手法,可把哀家這身老骨頭按得舒暢了!”
容天音得意道:“這可是天音的絕學,自創的,一般人我可不給按摩呢!皇祖母您不是一般人,該享受這等待遇!”
皇太后笑得合不攏嘴,“你這丫頭嘴兒也抹了蜜似的,甜得皇祖母都融了。”
“皇祖母要是喜歡,天音還有很多舒服的方法呢,只要皇祖母不嫌棄天音笨手笨腳的就成!”容天音討好地道。
“你這丫頭還藏着呢,不成,哀家就要試試,每日你就讀半天課,半日便到咸宜宮給哀家做苦力活兒!”皇太后哼哼着道。
看着這個不算老的老人,容天音心想,這老人家看着嚴謹,其實也挺孩子氣的。
“保證給您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佘貴妃和皇后壓根就插不上半句嘴,袁皇后見了,眉頭一皺一皺的,想起變得滿麻子的太子妃,袁皇后一張臉沉得幾乎是黑的。
佘貴妃不動聲色地喝着茶,彷彿容天音和皇太后之間的交談都不曾入耳來。
袁皇后見佘貴妃這般閒雅,恨得牙癢癢。
“皇后,太子妃最近染的病可好了?哀家正想着那丫頭一塊入宮來,好讓哀家看看這兩姐妹到底都被容侯教育得如何個樣子。”皇太后閒閒地問了句。
袁皇后表情一僵,然後很好地掩飾着道:“花月病得有些嚴重,臣妾讓她在府裡好生養着,不必定省入宮了。若母后想念,臣妾派人下去將人請入宮……”
“孩子病着了就不要折騰了,”皇太后聽這話也就作罷了。
現在誰也不知道太子妃得的什麼急症,只知道從容侯府回太子府後就沒有再出過問,對太子妃的諸多猜測也不少。
容天音勾了勾脣,擺出一副擔憂的神情,“母后,姐姐的麻疹可好了?”
袁皇后愣愕地回頭看容天音。
衆人也被容天音這“無心”說出來的話驚訝到了,愣愣地看着容天音。
容天音也愣了下,侷促不安地道:“怎,怎麼了?可是天音說錯了什麼話?”
“孩子,你剛剛說太子妃得的什麼病?”皇太后皺眉問出口。
容天音在袁皇后憤然的眼神下慢慢地張口,“麻疹啊,姐姐臉上長滿了麻子。那日天音擔心姐姐,悄悄派了人過太子府探望,不小心看到了姐姐臉上長滿的紅點點,那不是麻瘋疹是什麼?”
容天音很適時的將麻疹加多了一個瘋字。
“皇后,這到底怎麼回事?這丫頭說的話可是真的?太子妃得了麻疹而非什麼重風寒?”太后怒容一震,直直瞪着袁皇后。
皇太后一怒,滿殿落跪,容天音見狀也裝模作樣的矮下身。
袁皇后神色一慌,趕緊解釋道:“臣妾只是不想讓母后您擔憂,這,這纔將太子妃的病情瞞了下來。還請母后能體諒臣妾的一片心意,太子妃的病還未得到確診,太醫們已經在努力尋找病症,母后且放心……”
“真不是麻疹?”皇太后皺眉看着袁皇后,心裡有些不爽。
但見袁皇后這樣,也就心煩地擺了擺手,“你們都以爲哀家是盲啞的,盡在哀家面前耍些心機。”
雖緩了口氣,可皇太后的怒氣還是比之前大了。
因爲袁皇后竟敢欺瞞,這並不是皇太后太過擔心容花月病情的原因,也許在某些方面,皇太后覺得皇后從來不會騙自己,從這兒發現皇后拿這些小事騙了自己,那麼是否在以往的事上也將她皇太后騙得死死的?
人就是這麼奇怪,明知道的事,非要擺在檯面上了才接受現實。
以皇太后的聰明,又怎麼會不知道袁皇后也和那些後宮女人一樣,披着一張麪皮。
“請母后降罪……”袁皇后伏地,聲中已帶了些顫意。
其實皇太后那句話說重了,不過是瞞了一個太子妃的病情,至於套上耍心機上面來說嗎?
但是大家都知道了,太后對皇后已經心生不滿了。
原來是因爲前面皇太后多次關心了太子妃幾句,對這個孫媳婦皇太后還是很滿意的,畢竟容花月是名滿京都的才女。
經過前面的幾次接觸,皇太后對這個孫媳婦也極是讚賞有加,這也是皇后得意的地方。沒少因爲這個拿來刺激佘貴妃的兒子娶了個草包不說,還給自己的兒子戴了頂大綠帽。
“看來,哀家老了,確實是不能管事了。擺駕回宮吧,皇后,太子妃的事你自己好生處理好。”
太后對皇后甩了袖,在皇后應了聲是同時,已起身擺駕回咸宜宮了。
“恭送太后!”
“恭送母后!”
一時間恭送的話傳得老長,皇太后根本就不想再多呆,急急離開。
這回皇后將太后惹不爽了,宮裡的八卦想必很快就會傳開。
再加上太子妃真正病情的原因,想必不出一天的時間,整個京都都會知道才貌雙全的容花月長了一臉上麻子的事實!
太后一走,袁皇后瞪着犀利的眼冷冷地盯着一臉無辜的容天音。
“妹妹還真是教導出了個好兒媳,姐姐在這裡先恭喜妹妹了。”陰陽怪氣的丟下一句話,皇后氣得甩袖離開。
“姐姐過譽了。”佘貴妃垂首,淡淡地應了句。
“哼。”
看着皇后氣急敗壞的模樣,佘貴妃鬱積了多日的鬱氣終於得以宣泄!
看着佘貴妃面上那翹楚的笑容,容天音就知道自己做對了件事,雖然這樣會直接得罪了皇后,可是她遲早是要得罪的。
再說了,佘貴妃再不好也是她名義上的母妃,不護着自己人還能護着別人不成?
人一走光,佘貴妃終於是拿眼光瞟向了容天音,那探究的目光要多深便有多深。
“母妃爲何這般看天音?”
“今日的教導便在這兒停一停,”佘貴妃突然開口。
張嬤嬤等人一愣,但還是依照吩咐將書集收拾應全,張嬤嬤知道剛剛容天音的維護讓佘貴妃對這個兒媳有了些小改觀。
“多謝母妃!”容天音朝佘貴妃盈盈一笑道謝。
佘貴妃冷冷一哼,“這只是暫時的,記住自己的本分。”
“是,母妃教訓的是!”不用學習那些枯燥的東西了,容天音心情也特別的好。
佘貴妃沒有計較前面容天音的作爲,更沒有替張嬤嬤討那點公道,她就這麼出了寶元殿。
出了寶元殿,張嬤嬤詳端了兩下佘貴妃勾勒的冷笑,張嬤嬤在心裡低低地一嘆息,“娘娘,這次王妃將皇后得罪了,只怕……”
“不必替她擔心,能夠反擊袁皇后一馬,本宮還真有些意外了!這丫頭除了闖禍,到還有些用處,”佘貴妃素手一擺,制止了張嬤嬤後面的話。
張嬤嬤有些愣,娘娘對壽王妃的改觀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但張嬤嬤知道佘貴妃在宮裡的委屈,突然有這麼個人替她做出這等反擊的舉動,讓皇后難堪的事,只怕是佘貴妃如今最想做的事吧。
張嬤嬤在心裡低低一嘆,也便沒有再說些什麼,希望壽王妃能夠改邪歸正,給娘娘爭些氣。
*
正如容天音所料,宮裡很快就傳出了容花月變麻子的事。
只怕不只是宮裡,連宮外都是這麼傳,而且比宮裡的傳法更厲害。
從寶元殿離開後,佘貴妃就被長樂宮的賢妃請過去吃茶了,實則是嘮嗑女人之間的那點事,或者是打探一些別的門門道道。
這些宮廷女人閒着沒事幹,只能嘮嗑八卦打發打發時間了。
沒事幹的容天音也閒得一身慌,霜雪因爲早上時容天音的話,一直很沉默,也很遵守着奴婢該有的樣子。
容天音也沒空去理會她,因爲她要隨處轉轉。
入宮前,皇帝可沒下旨禁她的足,只要不是皇宮禁地她都能走動吧?
想起昨夜的小屁孩,容天音嘴角一翹,打定了主意後就要出門,可還沒跨出殿門,就有宮人匆匆來報說壽王殿下來了!
秦執?
容天音乍一聽到秦執要來,有些懵!
在她的想法裡,就覺得秦執當她這個便宜妻子不存在的。而且秦執也沒必要在她入宮第二天就出現裝恩愛,總之,容天音對秦執的突然到訪很疑惑。
也許是兩個看着不相干的人,所以在她入宮時並沒有覺得想他,而且也沒必要。
那麼秦執這麼做又是給誰看的?皇帝?可皇帝根本就對自己兒女感情問題一點也不關心,她能嫁還是她那疼愛的老爹的原因。
“咳咳……”
這邊剛報道,秦執的人就已經進了寶元殿。
容天音容不得多想,趕緊上前扶住他飄逸如仙的身子,“慢些!王爺怎麼來了?”
不理會宮女們的呆愣,秦執溫言道:“看看小音在宮中可過得好!”
“母妃對我不錯,王爺不用擔心!”容天音可不敢說佘貴妃讓人拿鞭抽自己的事實。
秦執用溫柔似水的眼神直直瞅着容天音,直到她頭皮有些發麻時,就見秦執悶咳再聲吩咐衆人退出殿外。
容天音狐疑地看着他的動作,“怎麼了?王爺是不是有什麼私事吩咐我去做?”
不然爲什麼搞得這麼神秘?
“爲夫都知道了,小音又何必瞞着爲夫?”秦執眼裡能柔得出水,可是容天音卻看不到一點的心疼之意。
容天音就在想,其實這個人是個無情的人吧。
靜觀站在幾步之遙的秦執,容天音有些微微失神。
這個人彷彿身於霧氣之中,毫不真實,卻露出令人難以移目的精容!白衣,烏髮,目如星……這是一個絕世的男人。
可是這樣的一個男人,卻爲何總是能這麼溫柔的對待任何人?
是的,是任何人,沒有特殊的對待。
不論遇事大小,她都從來沒有在他的臉上看到別的神情,這個人太完美了,完美到令人害怕。
“怎麼了?”
見她直直望着自己,秦執溫和一笑,伸手撫了撫她的髮梢。
“可是受了大委屈?和爲夫說說!”
太溫柔了!
容天音在心裡低低嘆息。
“王爺既然已經知道了,幹嘛還問我?”容天音有點不爽。
見她委屈小模樣,秦執微微而笑,“正因爲知道了,爲夫這纔來看看你傷得如何了。”
容天音見他說得認真,有意氣他一回,倏地一轉身,然後飛快地扯衣帶,只餘一件粉紅小肚兜,將衣服拉了下來,反過身露出了她精細的後腰背,原本光滑的肌膚上佈滿了猙獰的鞭痕。
上面還隱隱可見得那清晰的血跡,就是個男人也隨受不住,更何況是容天音這樣的千金大小姐。
秦執沒想到容天音會這麼豪放的當他面脫衣服,在容天音轉身的地瞬間可隱隱見着那無懈可擊的完美臉上有些可疑的紅暈。
沒等秦執再次看清楚,容天音又嗖地一下將衣服拉了回來,一邊繫帶子一邊轉過身來,一副坦蕩蕩的看着秦執。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麼出格的行爲,就算是當着丈夫的面也不能做出這樣放浪的行爲。
“現在王爺看到了,滿意了沒有?”容天音挑眉,彼有些氣惱道。
你母妃將我打了,你就樂癲癲的跑來看我笑話,什麼人啊。
顯然,容天音對秦執的舉動產生了誤會。
“疼嗎?”秦執那帶笑的眼微微眯着,漾着些許誰也瞧不見的心疼。
“你來試試看!”容天音挑眉。
秦執並不惱她惡劣的語氣,只是伸出手握住了她的。
感覺到屬於他的藥香味包裹着手心,容天音心神一震。
雖然他們之前有諸多的親密接觸,可是像這樣被他緊緊握住手心的親密動作還是頭一次。
“你,你幹什麼?”
“是爲夫對不住小音!”然後在容天音沒有防備之下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什,什麼情況?
容天音僵着身體,嘴巴張成了O字形。
身體被秦執抱着,吸入鼻間的味道全是他的,溫厚的手在她後腦勺來回的輕輕撫摸着,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容天音臉孔漸漸地暈紅了……
“秦,秦執……”
“是爲夫欠考慮了,”他低低的聲音輕輕的傳入她的耳畔,像是得到了安慰,容天音竟容他就這麼抱着。
“但是這個人是我的母妃,小音,你能明白嗎?”他輕而又絕情的話撞擊着容天音。
是啊,因爲這個人是他的母親,所以她就算是不甘想要報復也得忍受着,因爲這個人是秦執的親身母親!
本來這件事她就沒有要介意的意思,可是爲什麼從他嘴裡聽到這句話時,她爲什麼會有種被人傷了的感覺?
不是不在乎他的嗎?爲什麼會有些隱隱作痛?
強迫自己壓下那點異樣感,容天音扯着笑靨,身體也恢復了過來,很大方地拍了拍秦執的後背,“放心吧,我沒有那麼小氣!也沒有那麼脆弱,我皮厚着呢,挨點打算什麼啊,反正我以前可沒少捱打,比這個更嚴重的也是家常便飯!”
沒等秦執鬆開,容天音就已含笑的退了出來,又哥們好地拍了拍秦執的肩頭。
“小音?”
看着這樣的容天音,秦執被一種異樣感衝擊到了,想要出聲說點什麼卻不知該說什麼。
“爲夫會和母妃說明白的,這次是爲夫對不起小音……”
“你怎麼就這麼麻煩啊,我都說我沒事了,就是一點小傷!”容天音扯着笑臉,擺出一副我真沒事的樣子。
秦執突然斂了神情,用一種深深的目光看着容天音。
容天音嚇了一跳,同時瞪大了眼,這還是第一次看到秦執溫柔以外的神情,這眼神……
沒等容天音看清楚些,秦執留下了一些活肌的膏藥就走了,估計是去找貴妃說道說道去,他們娘倆的事容天音也不想摻和,愛咋滴就咋滴!
只是——
容天音手裡握着秦執塞給她的膏藥,盯着開着一扇的窗戶發呆……
秦執那深深的一眼讓她很在意,秦執在任何的時候都沒有露過這樣的表情,卻在這個時候露出來,他,到底爲什麼?
容天音的心突然被那一記眼神給擾亂了,連她今天要出門的事都給拋腦後了。
*
秦執很少進宮的,自從他封王出宮後,進宮的次數可用巴掌數得出來,這次入宮卻是爲了容天音,這樣的話說出來,只怕是沒有人會信。
就是秦執自己本身也不信的,因爲他就沒打算要入宮,可在聽到容天音被鞭打的消息後,鬼使神差的就入宮來了……然後鬼使神差又看了容天音的祼體……呃,是半祼的身體。
在等貴妃回錦元宮其間,秦執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上面還有些不正常的熱量。
“王爺,您可是哪兒不舒服?”隨行的方拓擔憂地問了句。
秦執慌忙放下手,淡淡地道:“無礙。”
方拓疑惑地退回去,但是他真的看到王爺臉上有些不正常的紅,會不會真的是身體不舒服?但王爺說沒事,那就應該是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