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天空飄起了大雪,覆蓋了整片天地,找不到一點白以外的顏色。
今天,是他們進冰窖第六天。
日子越是往後,壽王府內的氣氛變得越發的凝重,行走邊緣的下人們都不敢大聲喘氣窒。
廊頭的那個人也站在那裡守了整整六天,他從一開始就沒有離開過壽王府。
一如當初那時的容天音受重創一樣,只是今次不同,是真正的生與死的較量戛。
柳芙從外邊走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麼熟悉的一幕,他已經將她甩開了幾次,可幾次之後她仍舊找到了他,只要有容天音在,也不怕找不到他的。
神策突然緩緩轉身過來,身後的柳芙也沒想到他會突然轉身看自己,視線一下了對上。
柳芙張了張脣,最後慢慢退了出去。
“倘若她走了,那個人也不必再活了。”
柳芙退出去的步伐一滯,猛地擡頭,眼裡有不可置信:“主子的意思是讓柳芙去做。”
“他是你的師傅,”神策神情淡淡,話語更淡。
仿若準備要犧牲的不是一個跟隨自己多年的人,而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陌生人。
柳芙抿了抿脣,低聲道:“我明白了,只要是你的意願,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替你做到。”
那個人是她的師傅,縱然那個人是純了利用心,但對她也有養育之恩。
爲他的一句話,她可以背叛所有。
縱然這麼做,他始終都不會回頭看她一眼。
也罷,只要還能被他所用,只要還能留在他的身邊,一切都不算什麼。
這刻就算他讓她去死,也會毫不猶豫的奉上性命。
從那天起,她一路追隨在後,親眼看見他所做所爲,對容天音,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深陷了。如若有那麼一天,他能對她有那麼一點點的好,死也足矣!
任雨幕淋溼自己,柳芙已經找不到任何反應的感覺了。
殺!
只有殺這條路。
是她自己的選擇,怨不得誰的。
迎着拍打臉頰的雪粒,揚起了一抹大大的笑臉,悽然,決心不斷的涌進心裡。
爲你死,值得的。
女子纖細的身影消失在廊拐角的地方已許久,神策才慢慢收回視線,眼底仍舊是一片的清淡,沒有任何的波動。
無情無義,是神隱者的象徵,他早承認。
神隱者的武功越是深厚,越是無情。
他自認爲自己不會有任何動搖,可她,讓他所有安定的東西都打碎了,再也拼不回去。
“殺戮,只爲你。”
神策修長的手伸出,片片冰冷的雪花落下,這個院子,格外的清冷。
只有他這麼一個人。
還有一天,只要再一天他就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殺……
殺盡害她之人。
爲她,他已經走火入魔了,做自己從來不會做的事。
他的愛,不比秦執來得淺,只會更深。
騙取五年又如何?大安山那一場,本就是給秦執準備的。從秦執身邊奪走她五年,可五年來,他知道她並沒有因此恨秦執。
計劃的一部分已經失去了先機,本以爲只要那件事一發生,她就會恨極了秦執,徹底的站在他的身邊,卻不想,五年後她還是回到了秦執的身邊。
修長手指輕輕一彈,飄進沾在衣間的雪漬被彈掉。
也許等秦執出來後,他們之間也該做個了結的。
誰生誰死,各憑本事罷了。
褚國皇城安安靜靜,年三十這天皇宮並不如往常那樣熱鬧。
少了些人,又發生了水家那件事,皇宮若是能熱鬧得起來,就真是見鬼了。
壽王府已經好多天沒有傳來任何消息了,秦謹心中惦記着這件事,在皇宴上並不如何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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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ngp>太皇太后早就瞧出來了,自從容天音回褚國後,賢妃被打入冷宮,水家那兩位也被放了出來,現在這年三十的,皇帝還那樣心不在蔫。
容天音的影響到底是有多大,衆人明白得很。
明白是一回事,可也沒有人敢對容天音指手畫腳的,連天下人對她輿|論的這件事都被神隱者和範祭司壓下去了,更何況是他們這些人。
今天的年三十的夜宴內坐着文武百官,一個個鼻觀鼻,眼觀眼的。
面對這樣詭異的場面,大家都保持着一顆看戲的心。
只要不打起來,等夜宴一散,今天的夜宴也就算是圓滿了。
殿中坐着皇帝的後宮嬪妃,文武大官們的家眷等,就是範祭司也難得的出現了。
範祭司的出現讓皇帝一個晚上都拿眼神示意他,衆人暗暗看在眼裡,更覺得今夜的皇帝和範祭司詭異得很,有了前面的秦聞和容戟,也不怪他們往不好的方向想。
整個晚上,範祭司就好似沒有看到秦謹使來的眼色,鎮定自若的敬酒,吃飯。
規規矩矩的參加這場夜宴,而實際上,範祭司根本就沒有半點心情參與這些。
所有的思緒早飛得老遠,所以秦謹頻頻望來的目光他並沒有所察。
對面的水晟邢也用異樣的目光往他身上來回掃視,若細看,便看到眼底一抹的冰冷。
如刀子一般的視線在大殿內橫行,連中央舞姬都感覺到了不自然。
宴散。
秦謹打發了尚公公過來將要出宮的範祭司給攔住了,一路將他引到了後花園。
彼時的大雪仍舊在下,後花園的一景一物都被染成了霜白色。
範峈進園子就看到負手在亭中的年輕皇帝,上前數步,規規矩矩落跪:“微臣叩見皇上!”
“平身吧,”秦謹一手擺了擺,示意他上座。
範峈猶豫了下才坐下,從尚公公攔住他時就已經猜測到了一些。
果然,範峈剛剛落座,秦謹就毫不拐彎地問起壽王府的狀況。
“回皇上,壽王妃只是病得有些重,有闕神醫在,很快就會痊癒了。”
秦謹不是個蠢的,還是看出了範峈在說謊了。
如若真的能痊癒,爲何闕神醫呆在容天音身邊那麼久,仍舊沒有見一點的起色?
得到了最壞的結果後,秦謹也不再留範峈,打發人出宮了。
範峈都這副表情了,那皇嫂她豈不是很危急?
秦謹蹙緊了眉,心一點點的往下沉。
範峈一路被人送出宮門,心事重重的他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宮門外還有人在等着他。
欲要上馬車趕回伏誅塔時,那邊停着的馬車被掀開一簾子,從車內跳出一個身影。
範峈擡起目光就與對方迎面的黑色眼睛對上,上馬車的動作一頓。
“祭司大人這麼晚了還被皇上招去,可見皇上重用。”
範峈盯着面前的水晟邢好半響,沒有說話,眉眼卻渡了層寒氣。
聽他的語氣怎麼那麼古怪?
“當年祭司大人與在下還是說得上話的好友時,可不是這般冷落人的。”
“水大人也知道是當年,而今的我們不過是各謀其事,各擇其主罷了。”
“如若不是祭司大人選擇了壽王府,而是帝王,想必此時的我們也能再共事了。”
範峈聞言一笑,“世間沒有任何的如果。”
水晟邢笑笑,“是啊,世間確實是沒有如果。但在下還是提醒一句祭司大人,經過今夜後只怕祭司大人與皇上之間可就有些說不清楚,畢竟有前車之鑑啊。”
範賂眯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祭司大人自個領會。”
“如果這還是水大人的手筆,勸你還是不要白費了功夫,”範峈豈會聽不出什麼意思。
但這種傳聞,他毫不在意。
就算傳出去了沒有實據的東西,遲早也
會破滅的。
瞧範峈一臉不在意的樣子,水晟邢突然走近,在他的耳邊勾脣笑着說了一句。
範峈臉色略一沉,看着退出去心情愉悅回馬車的水晟邢。
直到水晟邢的馬車離開了許久,候在身後的車伕忍不住叫着立在雪中的範峈。
“祭司大人,天色不早了,是否要回蒼海城。”
此時的城門早就關閉了,但範祭司的路,是通路。
這就是範峈最大的實權,也是水家嫉妒的原因。
在很多方面,範峈的實力遠比了水晟邢,甚至是有時候起到了壓制的作用。
水晟邢會不甘也是理所當然的。
只是這些不甘,並不能讓水晟邢更上一層。
除非,範峈死,捧上的下一位祭司是水家這邊的人。
一個範峈消失了,卻還有一個沈閒。
若說範峈在“神”那方面佔據了大部分的控制,那麼沈閒就是那位能與丞相和太慰抗衡的那位。
水晟邢對這兩位都有極大的防備心理,只可惜,他再追趕也無法追趕這兩人的腳步。
這纔是令他覺得鬱悶的事。
只要站在這兩人之上,他水晟邢的位置也足夠了。
可惜,在他的前路里有這樣的兩人阻擋着。
想要再前行一步,只能打破。
第七日。
壽王府進入了最緊繃的時刻,闕越從容天音的藥房出來,帶着一身的藥香味。
濃得連冰雪都覆蓋不過去。
冰窖口的人緊張到了極致。
等,他們在等最終的結果。
幾天都沒有動靜的冰窖口,此時仍舊文絲不動。
好不容易等到闕越出現了,衆人倏地圍了上去。
“闕神醫,公子他們……”
上來說話的是高螓,身後跟着數人,一雙雙眼直盯着闕越。
闕越搖頭笑了笑,那笑裡有些不自然,“我也不知道,七天前我就告訴過你們,能做的我已經做了,剩下的就要看他們自己了。”
闕越的話讓他們再次僵直了身體,根本就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闕神醫,如果王爺和王妃他們有什麼不測……”
“不測又如何?”闕越覺得好笑,“如有不測你們也要效仿皇帝殺太醫嗎?”
對上闕越冰冷的面容,衆人下意識的退了一步。
是啊,是他們自行願意那麼做的。
最終的結果,只能等。
在這裡對闕神醫說出威脅的話根本就沒有用。
發現如此無力的等待後,所有人都面如死灰。
世界瞬間變成了灰色。
神策站在冰窖之後,遠遠的隔着他們凝望。
看不出任何波動的情緒,仿若只是在看一個方向。
闕越擡頭看到了站在遠處的神策,挑了挑眉。
湊在一邊的秦玥根本就不敢上前去,孩子是敏感的,自那次後就感覺到神策對她的討厭。
想到自己喜歡的策叔叔討厭自己,秦玥在雙生打擊下,覺得很委屈。
夜幕來了。
冰窖口仍舊安安靜靜,周圍的呼吸聲連同着一起慢慢屏住了。
直到夜已入,外邊吹起的冷風更烈了。
大家的身體已經被吹得僵硬,秦玥被綠鈴幾次想要帶走不得,只能讓孩子站在最裡邊。
裡邊的那兩位若是出事了,秦玥就成了孤兒了。
直守到了第二天凌晨,還是一點動靜也無。
“闕神醫,”終於,高螓他們已經忍不住了,朝闕越的方向叫了一聲。
闕越正閉着眼,僵着身體迎着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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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不久,天就該亮了。
可裡邊仍舊沒有任何的動靜,讓他不得不提起了心。
難道,他們真的……
闕越不敢往下再想,生怕會成真。
“綠鈴姐姐,孃親和爹爹一定會沒事的,對不對?”
秦玥仰着紅通通的眼睛,哽着聲問身邊的綠鈴。
綠鈴輕輕撫了撫秦玥的腦袋,點點頭,“當然不會有事,他們那麼厲害,怎麼可能有事。”
連綠鈴自己都不再相信他們沒事了,天空放亮,已經是第八天了。
可是,他們還是沒有出來。
這說明了什麼?
只怕在中途的時候,裡邊的人早就……
“你幹什麼,”突然前面響起闕越嘶啞的聲音,衆人一擡頭就看見闕越伸手架住了那隻伸出去的手。
一頭白髮飄起,已是發功要撞門的作勢。
“進去,”神策的聲音不容反駁。
“你想要害死他們嗎?”闕越冷笑,鬆開手滿臉的嘲諷,“既然如此,你可以進去了。”
神策慢慢收掌成拳,咯咯的聲音不斷的響徹着,看得出來他有多麼的隱忍。
直到這一刻,他已經再也忍不下去了。
不管裡邊的人是生是死,都要進去看一眼,不能這麼吊着。
難受。
闕越何嘗不想破門進去,可是他不能。
再等一等。
也許再等一等他們就出來了。
明知這是在自欺欺人,他仍舊想要再等一等。
“再等等吧,”幾乎是用盡了自己的氣力,闕越才把這句話吐出來。
所有人都面如死灰,直直望着那道冰窖門口。
在他們進去之時,已經將冰窖口給封死了,如若不是從裡往外,外邊的人只能破門。
現在,那裡仍舊毫無動靜。
義晉讓下人給大家做吃的去,這麼守下去也不是辦法。
不吃不喝的也換不來另一個結果。
等熱騰騰的飯菜傳到了冰窖旁邊的堂屋,義晉一個個的去勸說,仍舊不起一點作用。
他們仍舊選擇呆在原地等着最後的結果,只要裡邊的人不出來,他們就不會動彈。
義晉搖了搖頭,是後還是陪着一起守在外邊了。
午時已過。
天際飄揚的雪花更濃密了。
“開……”
闕越閉眼,似乎已經確認了最後的結果。
等闕越的聲音一落,所有人的心跌入了谷底。
難道,就這麼完了?
不,不可能的。
“還愣着幹什麼,打破它啊。”闕越赤紅着眼對身邊僵硬着身體的神策低吼了句。
前面他還有勇氣破門,可現在,他根本就做不到。
確切的說,他不想要這樣的結果。
“怎麼,你不敢了嗎?”
闕越已經接近了暴走的狀態。
“砰!”
就在所有人萬念俱灰的之時,冰窖的門突然動了。
就像噩夢被突然打斷,一雙雙眼真瞪瞪地盯着那道緩緩開戶的石門。
一條修長的身影慢慢的顯露在人前,在他的懷裡是昏沉沉的絕麗女子。
所有的灰暗,這刻彷彿渡上一層濃重的色彩!
除秦執的面色蒼白了些,彼時懷中的容天音就像是一個正常人,只是昏昏沉沉,一副想要暈卻暈不過去的樣子。
緊繃的弦一下子鬆開了,秦執緩緩將她抱出冰窖口。
剛剛平穩的動作,突然朝前一折。
“
王爺!”
有人眼疾手快的將被拋出來的容天音接住了,隨後又有人快步走到了身邊摸直敢容天音脈搏。
單膝跪在雪地上的秦執微喘着氣息,但很快就在他們擔憂的眼神下慢慢站了起來。
看到秦執無礙,衆人放心了。
“如何?”秦執嘶啞又虛弱的聲音響起。
闕越回頭道:“一切正常,雖有餘毒,但這些都不會再防礙她。”
聽他這麼一說,秦執整個都放鬆了。
闕越確認了容天音無礙後又走向他,正要探手去摸秦執的脈,秦執卻不着痕跡地躲閃。
“我沒事,”秦執嘴角含上淡淡的微笑。
闕越有些懷疑地看了他好幾眼,“真的沒事?”
秦執點點頭,溫笑朝神策道:“麻煩神隱者了。”
神策掃了眼過去,帶着容天音回屋去,屋裡很快就生了火爐,給他們升溫。
他們這麼一個折騰可不是鬧着玩的,秦執和容天音出來了,大家突然一鬆,幾乎是要倒了下去。
壽王府那根繃起的弦鬆了,大家也得到喘息的機會。
容天音睡下並沒有多久就醒了,入眼仍舊是秦執那張溫柔如水的臉。
“秦執……”
“別說話,我們現在很好!”
容天音卻沒有聽他的,從榻上坐了起來。
“你有沒有事?”
“我沒事,有闕越在我又怎麼會有事?別多想,你累了,要多休息。”
“不,你一定有事,對不對。”容天音有一種強烈的不安。
溫厚的手輕輕覆上她纖細的玉手,聲音溫柔,“闕越已經給我確診過了,難道你連他的醫術也信不過了?”
聽這話,容天音總算是放心了。
以後,他們還是可以一起生老病死,對他們來就是最好的結局。
容天音躺着卻睡不着,“玥兒呢?”
那小傢伙遇上這樣的事情,一定是哭壞了吧。
“已經睡了,”秦執伸手給她拿了一碗藥燙,放在嘴邊吹了吹然後一口一口的喂她。
容天音也沒有拒絕,勾着笑容與之對視。
闕越進來時,就看到這一幕。
直等喂完了藥,闕越才和剛剛過來的神策一起進了屋。
兩人帶着寒氣進門,秦執只略蹙了下眉,平靜地放下手裡的空藥碗。
神策在他的身上掃了眼,最後還是將注意力放在臉色紅潤的容天音身上。
看到健康的容天音,他心裡總算是舒服了許多。
闕越無聲坐到榻邊給容天音把了脈,確認母子安然無恙後送了一口氣。
“你還真是命硬。”
“多謝闕神醫的誇獎!”容天音勾脣回了句。
闕越擡首瞟了她一眼,懶得與她耍嘴皮子,走到桌邊開起了藥單。
容天音一個擡頭,就和這雙平靜無波的眼對視。
“巫婆,謝謝你!”
神策無波無瀾的眼底突然泛起一層漣漪,兩手握了握又鬆開,“只要你沒事。”
“如果沒有你,想必我也活過不去。”
容天音指的是那塊東西。
神策眼神微黯,“只要是給你的,就是命也可。”
話落,屋裡一靜。
容天音卻輕輕笑出了聲,“可惜,我不喜歡要別人的命。巫婆啊,你可不要學那些生死大愛的爛劇情,那一點也不適合你。神隱者在我容天音的心中,就是一個神!”
神嗎?
可惜,他不想做神。
只想要做一個普通人,可以愛,可以恨,也可以笑……
神策默然看着她,沒有再說話。
或者對他說,只要能看到容天音就是上天的恩賜了。
他已經不敢再奢求太多了,她的那個五年,足以讓他在往後的日子懷念了。
足夠了!
容天音像是沒有發現屋裡的尷尬沉默,笑得如花兒般,“哎呀,還真難得看到巫婆這個樣子!”
神策的眼神突然深了下,然後恢復如常。
“砰!”
屋裡突然發出一道破裂的聲響,剎時將屋裡屋外的視線吸引了過去。
只見秦執手中藥碗不知何時變成地面的一堆殘渣,神策平靜的眼神朝他望了很久,很久。
秦執回身朝容天音笑得柔和,“只是一個碗,無事。”
“秦執,你真沒事?”
爲何她會覺得如此的古怪?
闕越也發現了他的古怪,但秦執一副我真沒事的溫柔樣子,還真的容易讓人打消念頭。
“音兒是希望爲夫有事?”秦執笑得越發柔和了。
容天音當然不希望他有事了,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你沒事我就放心了,秦執,你要是讓我發現有什麼事瞞着我,可不會讓你好看。”
聽容天音放狠話,秦執微微笑了笑。
正要張嘴吩咐外邊的人收拾殘片,一道冰冷的衝擊突然壓制撲來。
秦執身形一僵,就那樣直直立在那裡,嘴角含笑等着那道攻擊拍打過來。
“砰!”
他腳邊的椅子被擠得碎裂,而他卻沒能在那一瞬間避開,一道血水從他俊美的臉頰上淌下。
靜,死寂般的靜。
神策緩緩收回了手,側着目光,投着平淡的目光。
容天音突然從榻上掀被下來,用眼瞪着那方笑得越發溫柔的秦執,啞着聲道:“秦執你……”
秦執笑容裡全是釋然,沒有一點點的難過,“能用這些東西換你的性命,值得。”
“你,你爲什麼不說……”
“說與不說,結果不都是一樣嗎?我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音兒!”
秦執一步步走過去,輕輕攬着她,抱進了懷裡。
闕越則是瞪地起身,對着彼時的秦執竟不知該說些什麼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