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丟失的事情,雖是與柳芙的出現有很大的關係,在容天音的心裡邊,是不願意相信柳芙會對他做出這樣殘忍的事,就算是對她容天音惱羞成怒也絕對不會對神策下手。
完全不符合柳芙的性子,事實擺出來,容天音必須去刻意的想事情的背後到底是誰在推動着。神隱家族將柳芙帶走,輕而易舉的將佘太妃放了回來,總有幾分蹊蹺在裡邊,先前未想過,現在想想,事情過程太過簡單了,現在出了這檔子事,由不得她多想事實的真相。
“神隱家族的一直在等待着這樣的機會,只是你一直未現身,現在只怕是他們第一步計劃。音兒,這些都不是你的錯,再聰明的人,也會有走錯的時候。”身後是秦執溫柔的手,抵着她纖細的肩,像是給了她無限的力量,支撐着她繼續走下去,即使前面路艱難頦。
明白那件事與自己手中的東西有關,下意識的伸手去摸了摸懷中的那塊東西,溫暖如春的氣息仍在。可是,那個人現在卻不知生死,她不能在這裡浪費時間了。
見很快就恢復過來的容天音,秦執心裡疼得難受,只能用力抱緊她,盡力給她任何的幫助,可以她內心的安心他卻怎麼也辦不到,現在的秦執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紹延,讓他們都準備好。我這裡有些治傷的良藥,先一步給他們帶過去,我隨後就到。”言罷,容天音從自己的小箱子裡拿出了兩瓶的藥,一是粉,另一瓶是藥丸。
跟在容天音身邊的人都知道,她手中的良藥難得,效果極佳,有她在就等於帶了救命符。
紹延見容天音臉色不佳,知道她爲了救旁邊的這個叫秦執的男人,把自己拖跨,咬了咬牙,深深迎上容天音沉靜的黑瞳:“公子,你一定要保重身體,我們……都在等你!”
抿着的脣張了張,什麼話也沒說,讓紹延下去準備了。她看過了,紹延身上的傷並不嚴重,用了她的藥,來回行動還是十分便捷的夥。
秦執向方拓使了記眼色,方拓馬上跟着紹延的身後離開,似有了其他的安排。
容天音自然是看到了秦執的動作,卻也沒有阻止,這件事他早就參與進來了,再阻止也無用。神隱家族盯上了他們夫妻倆,這個時候她和秦執若是分離了,更合他們的意。
“有我在,這一次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相信我,音兒。”肩頭的手緊了緊。
容天音無力一笑:“我沒有說不信,你也不要多想,但你也不能阻止我,秦執。”
秦執眉鋒一挑,心中無力而笑,他當然不可能阻止得了她,五年前不能,現在更不能。
“秦執,最後一次……”容天音的話到了這裡又頓住了,因爲她根本就沒法確認自己能否活到那個時候,她不能給他一個空頭的保證,到不如從一開始就沒有抱有希望來得好。
這般想來,容天音不由失笑,苦澀的味道溢滿心,或許他們這一次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噓!”修長的手指抵放在她的脣邊,“不要說什麼最後一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容天音微微而笑,頷首,“是啊,都會好起來的。”
看着沒有自信的容天音,秦執心底裡陣陣的疼,到底是經歷怎樣的事纔會使一個原本充滿活力的人變成這個樣子?秦執的擁抱似乎已經不能再溫暖她冰涼的心了,這纔是秦執最痛的原因。他的音兒,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次日,他們仍舊冒雨而行,盯着灰濛濛的天空,雨勢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前路更難行。
容天音堅持的事,沒有誰可以更改。秦執也沒有勸,只盡量安排得讓她好受一些。
“王爺,我們的人已經安排下去了,只是神隱家族那邊的人似乎已經早有察覺,一路上對我們暗樁進行排除,前路只怕不會好行,”大雨中,一道黑影從前面衝了過來,彙報情況。
秦執眉眼一沉,透過雨勢凝視着前方的白濛濛,“找到棺材,不必與他糾纏。”
黑影在大雨中重重應答一聲,又掉頭返回去。
這時,容天音掀簾子走了出來,秦執見狀趕緊又下馬走來壓住她下馬車的動作,“我來安排,你不要操心這些,音兒請不要掀我的底線,再不聽話我不會對躺棺材的人手下留情。”
容天音要打傘的動作一頓,眸光靜靜地仰視着他認真的俊臉,他沒有開玩笑。
“一定要找到他,在神隱家族前面找到他,我不放心,秦執……”容天音伸手緊抓他的手,眼神堅定而沉着,聲音有幾許的哀求。爲了那個人,五年後相遇的第一次向他這麼示弱,秦執不知該高興還是該哭,爲了神策,現在的容天音什麼願意做了。
忽略秦執眼中的那抹傷痛,容天音咬牙,探到邊緣的雨水將她頭上的秀髮打溼了,蒼白無血的手也被雨水澆得絲絲疼痛,她就像是沒有任何感覺似的,只想聽到他的保證。
“好,我會找到他的,我向你保證,一定會在神隱家族面前找到他,”言罷,秦執突然長身一轉,修長的身形一跨坐回馬背
tang上,幾個指令下去後就親自帶着一支隊伍朝着雨幕衝去。
望着那道消失在雨幕中的身影,容天音撫着心口的位置大喘着氣息倒回進馬車裡,濃黑的血液從嘴角涌出。她只是不想讓自己遺憾,這次讓秦執過來,她承認自己存了利用心理。
容天音啊容天音,你一點也不配他,自私又霸道……他那樣的人,你怎麼一次又一次的傷害?
思緒紛亂,一時凝坐不動,渾然忘了身上的疼痛,忽聽耳傳來呼嘯的風雨聲,才突地驚醒。
坐了起身,打開旁邊的箱子,給自己吞了一副藥,細密的額汗淌在額間,臉色白得跟紙人一般。容天音忍着喉頭翻涌的腥味,好不容易遏制了身體的強烈反應,腥味一重,還是忍不住吐了一口黑血,落在布錦上,發出滋滋的聲響。
伸手撈過身邊的藥粉朝着血水撒去,馬上就熄滅了那種可怕的反應。
容天音眉頭一擰,頭沉沉重重的倒在馬車邊,耳邊是風雨聲,不知道昏睡過去了多久,等她再醒過來時,不知行出了多遠的路程。
秦執那邊並沒有消息回來,夜色降臨,仍舊無他的消息,容天音的心開始提了起來。
應該不會出事的,他不是以前的秦執了,現在的秦執是最鼎盛時期,沒有誰可以坑他。
掀開半邊的簾子,容天音衝緊跟在身邊的戴弦道:“你家王爺還沒有消息回來嗎?”
“王妃,王爺吩咐過了,要讓我們帶您到最安全的地方,王爺那邊王妃還請放心,王爺不是那種任何揉捏的泥人,”戴弦有些模棱兩可地回答着,分明沒有真正的迴應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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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眉緊蹙,朝身後一的衣袍一撩,一件防水的絲滑的白色大衣就將她嬌小纖細的身形遮住。斗笠朝身上一罩,再加一件輕便的蓑衣在外邊,容天音一副飛快武裝自己的動作令護送的人一愣。
容天音朝馬伕擡了擡手,示意其坐到了一邊去,然後由她自己駕車。
“王妃,這,這可使不得啊,您身子還……”被充做馬伕的影衛一時慌了。
一記冰冷的眼神掃了過來,影衛哪裡還敢多言,縮在角落邊看着容天音打着馬鞭,突然掉了頭朝一個方向就跑。
戴弦大驚,“王妃!”
見容天音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咬咬牙,招呼身邊發愣的人一齊追上容天音的速度。
實在是太亂來了。
“哧!”
混雜着雨水聲,風聲與馬蹄聲裡,突有一道輕微又突兀聲混雜了進來。
前面的容天音驀然勒住了馬車,鞭子一揚甩下,馬兒吃痛在中間急急的轉了個彎道,繼續跑。
戴弦看出了前面的異樣,臉色一變,衝着身邊的人大喊,“有埋伏。”
戴弦的話一落,所有人都如臨大敵警惕掃射四周。
他們的目的是容天音,他們不敢有絲毫的猶豫,急急圍上了容天音的馬車,緊密相護。
容天音自然也是察覺到了,正因爲這樣,她才突然掉轉馬車,他們被分散了注意力,也許棺材根本就沒有飄走,原本就在他們的手中,如果棺材是落在他們的手中,纔是最好的結果。但若棺材飄進大江急流裡,不知衝向何處,不出幾天的時間,神策的身體就會出狀況。
那樣子的神策,容天音想都不敢想,現在她寧願神策是落入了他們的手裡,而不是不知所蹤。
“王妃,前面有人!”旁邊的影衛從馬車邊抽出軟劍,眸子眯緊盯着前面方位。
容天音並沒有讓馬兒停下來的意思,而是直接穿過了雨幕的障礙物。
對方似乎也想到了容天音不會停下來,嗖地一下竄向了兩旁,腳下一點就飛上了馬車頂。
“接住,”正是影衛想要飛身上馬車頂時,就空手接過了容天音放過來的馬繩。
未反應過來,容天音就已經輕盈地撐着馬車邊緣,借力上了馬車頂。
因爲考慮到安全,秦執準備的這輛馬車相當的結實,玄鐵緊密打造,不易摧毀。
容天音穩穩站在四方平行的馬車頂上,看着四面衝自己飛來的黑影,蒼白的脣微勾。
“不要碰她。”
雨聲裡傳來一道沉然的脆響,可還是慢了一步,他們手中的劍很快就來到了容天音面前。
“嗞嗞~”
身形一錯,從他們攻擊的邊緣擦身而過,在衣間的接觸下,一抹黑氣繞過一人擊打在另一人的身上。這抹黑氣就算是在雨中也絲毫沒有減速,反而是有種遇水即燃的錯覺。
“唔!”
隨着一聲悶哼,人已經從車頂朝泥漿水路下跌下去。
容天音身形一錯,又是一個空翻的漂亮動作,雨水從她的身上澆過,散出點點的煙氣。
就如一滴滴的落下,猶如落在燒紅的炭火裡。
黑衣人見狀,立即退了下去,再看到下面倒下的人時臉色都變了好幾變,那裡還有什麼屍體啊,
簡單就是一副黑色的骨頭架子。
頭皮發麻,驚恐地盯着馬上的人。
雨水打得噼啪響,那人卻身披蓑衣,頭戴斗笠,黑暗下看不見她的表情。人就往那上面靜靜一站,如同索命的鬼怪,渾身散發着股看不見的黑氣,只肖一碰就會死於非命,就如同現在躺在地上的那俱黑色的骨架,就在剛剛,他們還一起並肩作戰。
雨幕裡傳來陣細微的腳步聲,那幾名黑衣人紛紛避讓開去,在雨幕前緩緩走出一道纖影。
半刻鐘後。
容天音抖落身上的雨水,揭下頭上的斗笠,坐在簡陋的客棧裡,雨中並沒有閒人進出,裡邊只有兩邊分開而站立的人。中間桌子坐着的是兩名女子,兩人神情皆沉靜如水。
“柳姑娘爲何要那麼做,殺我,你可奪不來神策。”散慢的將手中的茶水倒入杯中,推到對面的人面前,自己面前卻是空的。
容天音倒出來的酒,只怕是沒有幾人敢喝,柳芙已經不是容天音前面所熟悉的柳芙。
凝視着容天音推過來的茶水,卻沒有要拿起來喝的打算。
“是你自己將事情想像得太過簡單了,”柳芙擡頭對上容天音的視線,完全沒有避開的意思,對神策的那件事也沒有一點愧疚。
柳芙還是柳芙的樣子,可本質裡卻是另外一個人了。
“他們對你做了什麼,”容天音盯住早已經失去自己的柳芙,瞳孔一縮。
柳芙溫雅笑了笑,“他們沒有對我做什麼,反到是你,只怕是活得不太長久了吧。”
容天音眸子眯緊,冷冷地睇着看似沒有任何異樣的柳芙。
柳芙怎麼突然變成這個樣子,她沒弄明白,視線一落,容天音盯在那隻手腕上。手剛伸出去,柳芙已經優雅起身,速度看似緩,卻極快的躲過了容天音的動作。
不讓她把脈的行爲,容天音已經馬上就認定了在柳芙的體內有什麼東西影響她的行爲。
柳芙背對着她,站在門口的方向,“也許這個時候,他們已經截下他的人了。”
沉靜的黑眸波瀾不興,對柳芙並沒有任何的阻止,任他們離開。
原來他們真正的目的是這個,容天音胸口一熱,壓下不好的想法,視線落在那杯柳芙未動過的茶水上。在她的凝視的視線下,那杯茶水慢慢漾出了一層淡淡的烏黑。
茶中的劇毒可以毒死一個城的人,可是柳芙沒有碰,這就是大問題所在。
如若換作以往的柳芙,就算容天音推過去的是一杯毒水,她也會含笑接過飲下。可剛剛的柳芙卻沒有,她不會看錯,那是真的柳芙,卻也不是真的柳芙。
就像是某種絕情水讓一個人絕去七情六慾,又像是忘憂水,可以讓人忘記前塵往事。
在柳芙的身上,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而且這件事,只怕是與柳芙的記憶有關。
想要打亂一個人的記憶,也不是那麼難的事。有催眠的法子,同樣也有藥物影響,容天音猜測,後者更大。
“王妃,就這麼讓他們離開了?”戴弦見她盯着那杯茶水發呆,低聲提醒她該追出去。
那叫柳芙的女人分明已經不是當初他們所認識的柳姑娘了,現在她正在威脅着王爺的性命。
容天音搖頭,“追不上的,你家王爺不是什麼好對付的人,她這麼說是故意來擾亂我們的心緒,讓我們陷入恐慌裡。”
“可萬一……”
“沒有萬一。”
容天音聲音一沉,不容許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巨石慢慢碾過胸口,很慢很慢,所以疼得更真切,更鮮明。
她完全說不出話來,口乾舌燥。
“不會發生意外的。”
胸口撕裂一樣的痛,該死。
她失去了神策,不能再讓秦執有事。她就算變成了這個樣子,還是可以保護人的……
“王妃?”
或許是因爲容天音的神色實在太過不堪了,戴弦發出顫動的聲音,將她離去的神魂喚回。
容天音像是猛然被從火焰里拉回來的人,滿頭汗溼,額頭全是燒起來的熱氣。
秦執是她一手推出去的,明知道神隱家族不可能放過她的,肯定會再將她身邊的人一個個的帶走,他們根本就是有意的……
五年前的一幕幕迴旋在腦海裡,想必那個時候的神隱家族已經出現分歧了吧。所以他們根本就沒有在乎神隱者的死活,大安山一戰,他們可以阻止,可以相救,可是他們遲遲不出現。那個時候的神隱家族裡怕已是出現了內訌了,神隱者身邊的擁護者早就被那幾個長老給控制住了,神策的死活,再也無人去問津。
除了一個柳芙。
但現在的這個柳芙已經不再是當初關心神策的那個柳芙了。
連一個柳芙也不給神策留下來,他們當真是做絕了。
戴上斗笠的容天音已經重新走入了雨幕,
鑽上了馬車,令人朝着秦執離去時的方向走。
她不能讓他們得逞。
他們以爲容天音會發狂,或者精神不濟時。可她只是坐在馬車裡,打開了小車窗,靜靜的坐在那裡看着外邊的雨勢,沉靜如幽的眸底沒有半絲的慌亂,也沒有憤怒,有的只是冷靜。
此時夜已深,他們一直冒雨趕路,身體再強壯也會有吃不消的時候。
戴弦眼見着風雨越來越大,再往前就會迷路了,靠近車窗的位置大聲喊着:“王妃,前面的路看不見了,是否要停止歇息?”
被突如其來的大喊驚回了魂,原本盯着某一處發愣的容天音回神,發現雨勢果然大了。
“就找個地方歇腳,也不在乎這點時間,”容天音瞥見前方雷閃的地方有一處破屋子,想來戴弦也是發現了那個地方,所以纔出聲的吧。
得到了容天音的首定,戴弦就招呼着身邊的人快速朝着那看似像破廟般的地方走去。
容天音從馬車裡帶着自己的東西走了進去,她兩個大小箱子一直都是親自提在手裡,不給任何人碰,就是秦執要碰也沒給。
戴弦知道那兩個箱子裝的是容天音重要的東西,大箱子是裝重要的藥物,而那隻小箱子,沒有人見過她打開,也不知道里邊裝的是什麼,但很是忌諱別人靠近。
“王妃,我們今夜就在這裡歇一晚,明日再往前行,”截弦朝身邊的夜離使了一個眼色,夜離打量吩咐着其他人生火,戴弦則是給容天音準備拿一些乾草過來鋪上乾淨的布錦。
容天音就着一處避風的角落坐下,手裡抱着小箱子,大箱子就放在腳邊。
秦執走的是時候,留下了武功最好的夜離,戴弦跟在容天音身邊也極久,對容天音的一些行爲也是瞭解,有一個親近過的人在身邊也自在一些,其他護衛共二十人左右。
秦執帶走的人並不多,方拓和黃冥再加上那些護衛,也就十五人左右,只怕連十五人都沒到。正因爲他帶的人少,容天音纔會擔心,希望這個時候子默已經帶着人過去了。
戴弦幾人也是在指定的地位匯合的,正好接手容天音安危的護送。
追了這麼長的時間,上夷國只怕是放棄了,有神隱家族插手,上夷國如果夠聰明的話,這個時候不必過於着急的干涉。
而上夷國果然也沒有讓容天音失望,他們的人追出一定的範圍後發現了神隱家族的蹤跡後就急退了回去,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已經商議出另一條計策來了。
外面雷電交加,雨水像是用盆子潑下來似的,嘩啦啦的響!
容天音像是沒有了生氣的木偶,靜靜地靠着陳舊的牆壁,闔着目而眠。
今天所發生的一切,都像是夢一樣閃過,柳芙的叛變,秦執可能遇的危機,還有不知是生是死的神策。
似乎任憑她怎麼努力,都不可能達成自己所想的那個結果。
“王妃?”戴弦將手裡的乾糧遞了過去,才發現容天音已經熟睡了過去。
“看來王妃這一路也是累壞了,”夜離從門口的雨幕移開目光,落在角落裡的容天音身上。
對容天音這位王妃,他們是又懼又怕的。
就在剛剛他們以爲那個叫柳芙的人會將他們的王妃擄走時,發生的事卻叫他們很是意外。
看着容天音這個樣子,似乎已經是半死不活了,卻還有那樣的暴發力,實在是令人意想不到。
“王妃用自己作爲代價,替王爺清除了體內的病根。以這樣的身子折騰了這麼久,也實在難爲王妃了。如果不是因爲那個神隱者,此時的我們也該回到褚國了。”他們從上夷國一出來就是好幾天了,算算時間,也該有十天左右。
“那箱子……”夜離的視線落在容天音緊抱着的小箱子上,突聞一陣詭異的響動,頭皮一麻,凝神傾聽,“你們聽,那是什麼聲音?從那箱子裡傳出來的。”
戴弦側耳一聽,果然,正有一股詭異的響聲從裡邊傳出來。
容天音顯然已經被痛楚帶入了昏迷的狀態,對手中箱子的動靜一點反應也沒有。
夜離與戴弦對視了眼,夜離靠近上去。
“咔!”
箱子的扣子被某隻蟲子推開,然後就見一隻黑色的大蜈蚣從裡邊爬了出來。
看到這隻前所未有的大隻蜈蚣,他們嚇得渾身冷汗大出,這,這到底怎麼回事?
夜離手一抖,劍已經抽出指向了那隻大蜈蚣,很準確的挑向它龐大的身體。也不知道這樣的大蜈蚣是怎麼養成的,與容天音巴掌大小差不多一個尺寸了。
似乎還會吐出液體,那液體相當的毒,滴在容天音的衣裳間都燒起嗞嗞的焦味了。
蜈蚣靈敏的扭着身軀,夜離的劍尖正巧釘在了容天音手中的箱子上,發出叮的一聲。
箱子受到重力的推擊從容天音的手中脫落,可是緊閉雙目的容天音似乎並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
戴弦急了,叫喚着:“王妃,醒醒……”
“戴弦你看!”
夜離驚恐地瞪大了雙眼,因爲他看見被他挑翻出去的箱子裡頭全是五顏六色的毒物,密密麻麻的圍着容天音轉悠。咬在容天音的身上發出嗞嗞的聲音,燒焦的味道越來越濃,可隱隱瞧見容天音被咬過的地方正升起濃黑的氣體。
縱是這樣,容天音仍舊一點意識也沒有。
看到這頭皮發麻的一幕,他們連死的心都有了,整片腦子都是空白的。
王妃在他們的保護下出事了,他們該如何向王爺交待?王爺要是知道王妃被一羣噁心的毒物給咬死了,該又是怎樣的傷心欲絕。
“滾開……”戴弦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也拔劍去挑開那些毒物。
可是他們的劍一出,毒物像是提前知道了他們的劍會落在什麼地方,一下子就散開。他們見毒物趕不走,也不敢過於激烈的傷到了容天音。
“叮!”
戴弦眼眶都紅了,打在地上的劍仍舊傷不了一隻毒物。
正打算伸手去將容天音拉出來毒物的包圍圈,那隻大蜈蚣像是守護神一樣猛地竄上了戴弦的劍,順着他的劍飛快的朝着他的手爬上去。
眼見着蜈蚣就要將他咬死,這麼毒的東西,只要沾上一點就會致命更別說是被咬了。
看着這一幕,頭皮就是一炸。
戴弦一咬牙,伸手就要去拍死這隻毒蜈蚣。
一隻纖細的玉手比他的動作更快了一步的將他劍上的蜈蚣帶走,戴弦只覺得眼前一花,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情況,容天音已經再度活生生的站在他們的面前,擋開他們對毒物的攻擊。
戴弦的劍一收,滿臉驚喜地喚道:“王妃!”
“你們在做什麼。”
夜離等人也被容天音突然的動作嚇退了回去,聞她不悅的質問,夜離眉一挑。
“王妃,這些東西……”
容天音將手中捏緊的蜈蚣鬆開,啪的一聲落地,可見這隻蜈蚣也是有些重量的。
容天音從身上拿出帕子拭了拭手上的毒液,取出藥粉在小箱子撒上了幾許,剛剛正興奮的咬着容天音身體的毒蟲子嗖地一下鑽了回去,一切都恢復瞭如初的安靜。
如果不是容天音身上的衣物還殘留着焦味,他們怎麼也沒相信今夜所看到的一切。
見衆人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將箱子的鎖落下,挑眉道:“我不是吩咐過你們,不要動這箱子。如果我沒有及時阻止,你們今夜就走不出這間破屋子了。”
說罷,容天音擰着眉重新坐了回去,對剛剛所發生的一切並沒有解釋的意思,也沒必要。
戴弦與容天音算來也是有幾分親近的,這裡最能和容天音說上話的人也是他。
在夜離的示意下,戴弦朝着衆人使了一記眼色。
等大家都壓着未平復的心緒坐下時,目光紛紛暗暗投向容天音的方向。
雖然不敢問,卻對剛剛驚魂一幕好奇得不得了。
“王妃,這箱子的東西……”
“我的身體需要它們,沒有它們,我連明天都活不過去。”容天音只清清淡淡的道了句。
容天音的話令戴弦倏然瞪大了雙眼,“那王爺他……”
“他不知道,這個秘密守不住,後果會如何你們心裡有數。”容天音連威脅的話都沒說。
但是他們心裡清楚,今夜所看到的一幕,只能死守,若是讓秦執知道了,他們就死定了。
除非是秦執自己發現的,否則從他們這些人的嘴巴里吐出來,後果會很嚴重。
想到那些毒藥咬容天音的情形,頭皮仍舊繃得緊緊的,喉嚨都幹得發疼。
有這樣的王妃,他們哪裡還敢隨便亂來。
於是一夜無人敢吭一聲,連呼吸都壓到最近,眼神不時的瞄向容天音身邊的小箱子。
對那箱子,他們可是恐懼得緊。
而對這位毒王妃,他們也心生懼意,幾百只密麻的毒蟲子咬成那樣沒事反而精神,這其中透着的詭異實在令人恐懼。
箱子裡的某隻蟲子,只怕都可以要了他們這些人的性命吧,可是容天音卻讓一大羣咬,吐進液體都沒事,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讓他們頭皮發麻,手腳發涼了。
大風大浪他們不是沒有見識過,像他們這五年來一直跟在秦執身邊的經歷的事情,都沒有今夜的經歷來得深刻和懼怕!
死不要緊,最怕就是死得恐怖。
想起雨中的那一具黑色骨架,一記悶雷拍打下來,他們這些堅毅的漢子忍不住抖了身子。
風很涼,裹着雨絲從破損的門窗縫隙中鑽入,破屋內的火堆早已滅,天光亮。
雨勢仍舊,只是沒有了昨夜的大風和雷擊,只有濛濛的細雨持續着。
斜椅在乾燥草垛上的容天音睜着眼,在她一動時,身邊的一大羣男人就已經
肅然而起。
沒去看如臨大敵的他們,容天音走到了門前,看着外邊的天氣秀眉一蹙。
“王妃……”戴弦猶豫着上前。
“柳姑娘那邊的人還盯着,你帶人過去將他們引開,”容天音手一擡,下令道。
“可是屬下離開了,王妃身邊就只有夜離一人,王爺吩咐過屬下,要將王妃保護好。”
“在神隱者沒有再醒來之前,我容天音是不能讓任何人弄死,你放心的去。”容天音以一副不容商量餘地的口氣道。
戴弦盯着外邊的雨幕,咬牙帶上五人繞着後門去了。
戴弦帶着人離開了許久,容天音仍舊沒有要馬離開的意思,背對着一屋子的人沒動,像是在等着什麼人。
“走吧。”
就在夜離以爲容天音不會走時,就見她將手中斗笠一戴,拎上兩隻箱子就上了馬車。
戴弦走了一部分的人,他們只能小心再小心了。
馬車行在泥濘的大道上,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天空飄的雨漸漸熄滅了。
灰濛濛的天空也明亮了,前路看得更清晰。
就在樑國和上夷國的交界點位置,一條急流橫跨而過。
盯着翻涌的黃水,容天音心頭跳動得厲害,棺材落在這樣的水裡,當真還能找到嗎?他還能好好呼吸着那一口氣嗎?
望着這翻滾的大江水,心頭陣陣的鈍痛。
摘去頭頂和身上的累贅,容天音棄了馬車一路沿着這條大江水往下游走。
身後默默跟隨着十幾名影衛,左右相顧,警惕性升到了最高點。
沿着江面走一個多時辰,在靠近人煙之地,他們又看見了那條熟悉的纖影。
夜離面一沉,身邊的人也紛紛將劍拔到了一半。
怎麼會?
王妃不是讓戴弦引開了這個女人了嗎?怎麼還會在這裡出現?
再觀容天音平靜的面容,顯然早就預知到了這個結果……
而對面的人似乎一直在等着容天音,就像是她們私下裡約好了似的。
“看來,你也沒有找到他。”
這次是柳芙先開的口,容天音卻站在原地沒走過去,面朝着翻涌的大江水,像是沒有聽到柳芙的話似的。
柳芙緩步走了過來,淡雅的目光落在容天音的身上,“如果我說,我可以帶你找到他呢。”
聞言,容天音慢慢地回過頭來,溫淡的視線始終波瀾不興。
對柳芙提出來的這個誘惑,容天音完全沒有接受。
她們兩人到是不溫不淡的,可身後的那些人早就冷汗溼衫了。
“神策的生與死,你當真不在乎了?柳姑娘。”她不緊不慢地吐字,對她的誘惑一點也沒放心裡。
柳芙似乎也不急於讓容天音跟着自己走。
“在乎?他是神隱者,我柳芙又是什麼?在乎又如何?他始終沒有將目光放在我的身上。”這個譏冷出聲的人,絕對不是真正的柳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