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以爲那輛馬車會直接朝城門口衝撞過去之際,最後要撞上那排阻擋在前的城門守衛時,突地勒住了馬匹,一陣嘶鳴聲音炸起,破開緊繃的空氣。
領隊的官兵拿出長槍,用尖利的地方指了指緊閉的車廂門,對着駕車的車伕喝道:“皇城下刺客橫行,不論是何人車駕都必須下車例行檢查。弛”
駕車的人環視着圍攻上來的數名官兵,拿着馬繩對着下首的領隊官爺說道:“你們可知裡邊坐着的是何人?”話語極是囂張。
爲首的兵爺長槍朝前再指了指了,厲聲道:“下車,齊國境內,自有皇帝陛下說了算。”
所以,不論你裡邊坐的是哪國的貴客,都要下車例行檢查,而且,他們找的就是貴客嗄。
駕車者眉峰一蹙,大有一種要下車與其動手的作勢,正是這時,城門另一邊傳來了一陣***亂,擡目望去,卻見黑暗下自有一官員被簇擁而來。
這位一來,可不得了,丞相親自出馬,其他人紛紛走避,丞相忠於帝王,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因此,看到丞相大動干戈的出現在這裡,小老百姓們都猜測云云。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事,竟將丞相都請了出來,霎時間,大家都把目光投放在那輛馬車上,彷彿裡邊關着的是什麼不得了的稀奇動物。
於邱賀做爲諸葛猶最信任的元老之一,大事自由他來主持,同樣也包括了此次。
於邱賀是當朝的狠角色之一,如今不過是三十多歲的年紀。
在他的眼光獨到下,選擇了諸葛猶,在某一天裡,於邱賀已經發現諸葛猶並非一般皇子。
所以,纔會有今天的於丞相,更有如此的權力。
站在馬車前,與安靜的車門對峙,等着對方先動,於邱賀看那駕車人十分陌生,不像是平常時所見的人,但見這馬車看着樸實無華,實則是用最好的黃梨木所制,甚至是手工製作十分的精細,每一處一角都是經過細細打磨而出。
能夠駕得此車的人,絕非簡單的人物。
是以,於邱賀當即就現身了,諸葛猶交待下來的話,猶在耳中。
“於丞相,我家主子可不是隨隨便便見客的人,還請通融。”駕車的人身手很高,看那作勢,也非一般的車伕。
於邱賀沒說話,只是深邃地盯着車廂門,“齊國進了大批刺客,爲了搜查刺客還百姓一個安定生活,還請配合。”
話是客氣的,可是語氣卻是不容拒絕的,讓你下車便下車,哪裡來的那麼多廢話。
你越是遮掩,卻是有問題。
駕車的人卻是一副強硬的態度,怎麼也不肯讓馬車內的人現身。
如果於丞相發現得早一些的話,就會發現車伕是在有意拒絕,拖延時間。
“於丞相,我家主子從不輕易示人。”車伕冷下了聲。
“搜!”
於邱賀似乎不想再拖延時間,大手一揮,直接讓人過去將馬車包圍了起來,然後直接搜。
見他們粗魯的動作,車伕眉頭一皺。
“錚”的一聲響,車伕從馬車邊抽出了一柄利劍,鋒利的劍鋒直指前首的於邱賀。
於邱賀凝視着面前冷然的劍鋒,寒氣散在臉前,“你要謀害朝廷命官嗎。”
“爲了主子,有何不可!”
好大的口氣!
於邱賀厲聲道:“搜出來。”
一衆黑壓壓的禁衛軍馬上聽從他的指揮,從兩邊涌了上來,將中間的馬車包圍得水泄不通,有些東西似要瞬間暴發出來。
“看誰敢搜。”車伕劍氣一橫出,鋒利的劍刃閃出森森寒氣。
“搜。”
數柄長劍抽出,譁然作響,冷寒之氣直逼那毫無動靜的馬車。
有甚者還直接刺入了車門的地方,企圖將裡邊的人逼了出來。
車伕劍身一開,擋出的那幾柄刺來的長劍,空氣裡發一道“叮”響。
“嗤”的一聲,一股寒氣衝破車廂門打在齊刺來的劍刃之是,“叮”的大響,數柄長劍被狠狠彈飛了出去,脫離了人的手。
寒氣頓時瀰漫整個環境,仿若一口黑洞直吞沒下來。
好強悍的內功!
所有人都被這股力量震得頭皮發麻,手也短暫失去了知覺。
於邱賀在震驚中卻是沒有動。
只聽那半開的車廂門被一隻節骨分明的手輕輕推開,一縷縷白髮緩緩落入衆人眼幕。
然後在那人露出神仙般的俊顏時,世界彷彿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一片死寂!
素衣白髮,跨出修長的身形,面容神俊,眼眸無波無瀾,看世人的眼目永遠是毫無情感的,這個人不是誰,正是被傳得神呼其呼的神隱者,神策!
“主子!”車伕收了劍,低下頭顱壓着聲音道。
素袖一擺,車伕便下了馬車,神策亦是如神仙般站在地面上,淡淡地目光正望在於邱賀身上。
在諸葛猶去驛宮時,早就見過天下聞名的神隱者,如今當面而對,一股強烈的壓迫力壓得人無法喘息,就是於邱賀這樣的權臣也沒有辦法正面迎接他的淡得無情感的眼眸。
“神隱者!”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周圍的百姓當即一震朝着馬車的方向突地朝拜!
神隱者,就是百姓心中的神明,是他在黑暗中指引着他們向前。
神隱者向來受天下衆民的膜拜,於邱賀看到這一幕,無不大皺眉頭。
這裡是齊國,一個國家的君主尚且不能讓自己的子民如此,你神隱者何德何能讓天下子民對你如此推崇,如此的敬畏。
得罪誰也不能得罪神隱者,天下子民心中的那盞明燈的神。
這就是神隱者的影響力。
除去於邱賀,就是身邊的禁衛軍都已經在百姓的跪拜下三三兩兩的跪落了地。
於邱賀的臉色直接鐵青了,他完全不明白神隱者爲何會出現在這裡,不是說這個人已經離開了皇城了?
“於丞相在找在下。”
平淡無感情的聲音緩緩道出,淡淡地看着變臉的於邱賀。
於邱賀哪裡還敢拿喬,對方是神隱者,當即向他低頭,“抱歉,本官是奉了皇命來捉拿刺客,以免驚擾了百姓,衝撞了神隱者,還望海涵。”
“於丞相多禮了。”
“不知是神隱者,是我等魯莽了。”於邱賀在神隱者淡淡的言語下,不由冒出了冷汗。
想想對方一句話可以滅一個國家,攪天下大局,更何況是要殺一個人,只需要他隨隨便便的一句話就足矣。
“有何需要配合的,於丞相儘管吩咐。”
於邱賀大抹冷汗,吩咐他可不敢,只要這尊大佛離開就是對他的幫助。
“神隱者請隨意,本官並沒有什麼可需要神隱者相助的,請!”
順着於邱賀的動作,神隱者連一眼都沒多看,又重新回到了馬車內,這種時候,於邱賀早就忘了要查看馬車內的情況了,只想讓這尊大佛馬上離開眼前。
神隱者的車駕順順利利的出了城,遠遠的沒入一處黑暗消失不見。
等神隱者的車駕剛遠去,於邱賀倏地瞪了瞪眼,臉色一變急道:“回驛宮。”
諸葛猶站在驛宮大殿前,望着空空如也的內殿,臉上的寒氣寸寸凝結成冰。
方纔還來報說那對夫妻還在這裡,不過是一個眨眼間就已然人去樓空,好個秦執,好個容天音。
諸葛猶沒想到容天音會使出這一招,用替身來迷惑了他的眼線。
等他發現不對勁時,已經遲了一步。
他竟是被容天音給耍了,有些東西在容天音的手裡總會變成另外一個結果,他到是忘了,她那一手迷幻香,可以讓人迷失原來的自己,受她所控。
就算是相處了數年,他對容天音的瞭解還是不夠深,有很多的東西他只是看到了一些表面,到是容天音對他的瞭解,比他自己還要深。
“追,給朕追出城,除壽王妃外,其餘者,殺!”
對着冷空空的大殿,諸葛猶幾乎是咬牙怒令身邊的禁軍統領追擊那個成功逃跑的女人。
“是!”
空氣裡炸起一道沖天的沉響,緊接着就是數道黑影死士奔出皇城,直追而去。
於邱賀氣喘吁吁的來到驛宮,迎面就是諸葛猶寒渣般的臉,於邱賀虎軀一震趕緊朝跪,“吾皇萬歲。”
“於愛卿,”諸葛猶一手負手,冰冷的眉眼正緊緊地盯在他的身上,於邱賀被這道視線灼得渾身僵硬不適。
“臣在。”
“於愛卿最近智力似乎受損,想來是年紀大了些。”
於邱賀狠狠地一抖身體,惶恐道:“皇上,微臣還尚有……”
“他們已經逃出去了。”
於邱賀急道:“陛下請再給微臣一些時間,必然能將壽王與壽王妃追回來。”
“追回來?”諸葛猶冷然一笑,彷彿於邱賀說了一個笑話。
於邱賀哪裡還敢再多言,他們現在再去追,只怕已經來不及了。
想到剛剛的神隱者,於邱賀徒然瞪了瞪眼。
難道神隱者是故意出現在那裡的?那個時候他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投在了神隱者的身上,至於城門的方向誰也沒有去注意到。
也許就是那一刻他們錯過了什麼,於邱賀真想拍掉自己的老腦。
只怕他被他們給算計了,可是又有誰會想到,像神隱者這樣高高在上,望塵莫及的神,也會替他們做出這樣的事情。
一切都太過詭異了。
如果神隱者真的站在褚國那邊,那這天下……
後面的結局,於邱賀完全不敢再往下想。
“於愛卿,你以爲他們脫了皇城這道枷鎖,齊國還能留得住他們嗎?”諸葛猶眯起了危險的眼眸,“莫忘了,他們不是一般人。”
於邱賀抹冷汗,戰戰兢兢的將方纔的事給訴說了一遍。
諸葛猶聽了,眉頭緊緊一蹙,心裡絕對是吃驚的。
神隱者竟然會爲了這點小事出手,那個人當真是神隱者嗎?
突然想起容天音與神隱者之間的交集,諸葛猶心裡邊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這個人在容天音的心目中又佔着怎樣的位置?
容天音對他諸葛猶已經完全沒有感情,甚至是走之前連一個眼神都不曾留在他的身上。從她的眼裡,諸葛猶看到了陌生,她當他諸葛猶已經是陌生人了。
於這樣的感覺,諸葛猶很不舒服,同樣也不安。
容天音是真正的將他當成了陌生人來對待的,如若不是這次送親,只怕她會躲得遠遠的,讓他再也找不着。
“陛下,現在連神隱者都插手了,是不是要——”
“神隱者又能如何?朕想要的東西,誰也不能攔,既然他神隱者介入,那就怪不得我諸葛猶做絕了。一個國家,不可能千年不倒,既然她如此在乎褚國,毀了它又如何。”
於邱賀倏然一顫,他知道諸葛猶不是在開玩笑,是來真的。
想到天下即將生靈塗炭,於邱賀不由嚥了咽口水,只覺得喉嚨發乾。
和神隱者作對,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他們真的要將置天下於不顧,攪弄風雲,令得天下陷入水深火熱中。
而這一切,皆是爲了一個女人。
容天音到底是有何魅力,竟令得天下間最至高無上的男人爲她做到如此地步?
攝人心魂的容貌嗎?或許有此原因在。
還是她有過人之處令得這些出色的男人對她刮目相看,然後再是深深的吸引?在旁人看來,容天音再有本事也不過如此,天下奇女子比比皆是,又何只有容天音她一個?
“陛下還請三思,神隱者並不是一般人……”
“於愛卿,”諸葛猶冷銳的目光掃在他的身上,淡淡道:“你似乎對朕沒有信心。”
於邱賀抹冷汗,這不是信心的問題,而是不可能的事情。
曾經有多少人想要推倒神隱家族,可到最後呢?皆是以亡國收場。
這就是神隱者的威力所在,更是他們的能力所在。
在天下子民的心裡,神隱者就是光明神,是指引他們向前的明燈。
試問,你一個皇帝如何與天下子民對抗?
“於丞相是擔心銳帝走向亡國的這條道!”
一道突兀的聲音介入,衆人回頭,但見一條藍色身影從角落緩慢行來。
於邱賀聞言臉色一青。
諸葛猶冷冷淡淡地看了來人一眼,似乎並沒有打算要與他搭話。
那人自顧自道:“壽王妃就算是離開了齊國,再多也就是回到褚國,機會還是會有的,銳帝又何必在此時損失自己的力量,不如趁着這個時候放他們歸去,先解決眼下的麻煩纔是正事,銳帝,你說呢。”
諸葛猶黑眸一沉,沒有說話,卻有些同意了他的話。
還沒有來得及向秦執下手,褚國就出現了。
有些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快,秦執這件事,諸葛猶就算是不想放下也得放下了。
這個人說得對,就算她走也會在褚國那個地方,怎麼也不可能逃得太遠。面眼下,平西王的這根毒刺纔是最需要他去拔掉。
見諸葛猶當真聽得進這個外人的話,於邱賀眼神閃爍了下,不由深看了眼這個陌生男人一眼。明明只是普通的一張臉,卻有着貴族般的氣質,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在齊國內,大家只知道他叫唐公子,至於是不是他真正的姓氏,無人知曉。
“你說得沒錯,希望到時候你還能派得上用場。”
唐公子微微一笑,“自然,你我有協議在。”
諸葛猶冷然瞥了他幾眼,負手大步離開驛宮,於邱賀等人皆疾步緊跟,留着身後的唐公子立在原地。
望着銳帝大步流星的步伐,不禁勾了勾薄薄利利的脣。
“這個容天音到是有趣。”
想起那次秋獮所遇,唐公子嘴角揚得更高,突然靈光一閃,有些東西計上心頭。既然有了想法,必然是要馬上行動起來。
說行動就行動,唐公子施施然的朝着宮廷一處走去。
在皇宮的某一處,還關着平西王的愛女,嘉平郡主!
而唐公子所去的方向,正是關押嘉平郡主的宮牢。
在齊國皇宮裡,有些地方的來去並不受限制。
現在諸葛猶只能先放走秦執和容天音,除了平西王的麻煩事,還有一副軍機佈署圖沒有找回來,他要費去一些人力去暗中查妨拿回圖。
在這樣無法分身乏術的情況下,諸葛猶只能暫且收手,等有些事情塵埃落定了,總會有機會將那個逃走的女人追回來的。
夜色如墨,頭上彎月已經漸漸向東沉。
烏沉的官道上,一輛黑黝的馬車正快速的奔跑着,一路直破空流去。
身後,沉寂一片。
在過森林之後,歇下的鳥兒突地受驚撲翅衝開,林內纔有了些生氣。
“看來,我們是安全了!”
馬車內,一道溫潤的聲音響起,在黑暗裡極是清晰可聞。
黑暗的四周,只聽那沙沙聲作響,是死士的追隨,當然,這是他們的死士,不是敵人。
容天音縮在角落裡,看着這兩個裝逼的男人,在心裡低低一嘆。
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到底是哪裡出錯了?爲什麼他們三人會擠在一輛馬車裡尷尬相對?
其實,尷尬的是容天音,那兩個人跟個沒事人一樣,直接將對方是透明的。
“巫婆,謝了!你果然是我的好友!”容天音一得意,又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她動作那會兒,秦執溫潤的目光直直盯在她放在神策肩頭的手。
容天音像是被什麼東西燙了一下,不尷不尬地收回了動作,嘴裡發出一串乾笑。
於是,他們就是這麼尷尬起來的。
“不必。”
容天音摸鼻,聲音低低地傳出,“如果你真要回報,隨時可以找我要……”<
/p>
“你給不起的。”
容天音:“……”
他都沒說是什麼,怎麼就知道她給不起?
但是容天音還是識趣的沒有打破沙鍋問到底,旁邊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大醋桶呢。
“神隱者替我們解決了這麼大的麻煩,回報是應當的。”秦執緩緩開口。
“是啊是啊!”容天音點頭如搗蒜。
秦執和神策同時向她這個角落看過來。
“呃……”容天音低頭,儘量縮小自己,她真的不存在!
兩人的視線再度移開,其實神策只是單純的望過來,眼裡根本就沒有情緒波動。
“出了皇城,諸葛猶雖然會派人前來追擊,可是他的人手不會太多,對我們構不成威脅。神隱者的相助,本王很是感激,”這話雖說得漂亮,只要不是傻子都聽得出來秦執是在趕人。
利用完了就踢掉,典型的奸詐小人!
容天音蹲在角落裡都替秦執臉紅不恥,更是沒臉見人了,乾脆抱住自己的雙腿,將腦袋埋了進去,她什麼也沒有看到,聽到。
神策的定力也是非同凡響的,直接無視了秦執趕人的話,老神在在地盤着雙腿靜靜打坐,周圍完全與他無關,更不受周圍環境的影響,真的做到了完全無視你的地步。
容天音忍不住再往裡縮了縮,她真的努力在縮小自己了,她什麼也沒有看到。
秦執:“……”
神策真的打算賴在了這裡,與他們一同回褚國。
本來是沒有什麼特別的,關鍵就在於容天音夾在中間,很尷尬。
“諸葛猶不會這麼輕易放我們回褚國的,秦執,巫婆也是好心送我們安全抵達褚國。”容天音在兩個人的沉默中,不得不出個聲。
秦執道:“諸葛猶分得輕重。”
諸葛猶會算計人心,他秦執難道就沒有點腦子嗎?
軍機圖就在他的手中,如果諸葛猶有點腦子,應該會放他們過境,然後選個好機會奪取。
而諸葛猶必然也不會讓秦執失望,在這場算計中,秦執還是略勝了一籌。
齊國內訌不斷,諸葛猶必須先放下一些去成全別的。
“希望如此,”見他一副很自信的樣子,容天音也就不再多說。
秦執溫柔地笑了笑,伸手握住她的小手,“有爲夫在,那些猜測的可能不會發生。”
容天音忍住翻白眼的衝動,你又知道我心裡在猜測着什麼事?
“等回了褚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嗯,”容天音任他抓緊自己的手,想起了什麼,說道:“秦執,母妃的事,你也別太焦急了。”
秦執將她拉進了懷裡,當着神策的面前緊緊攬住了她。
容天音有些彆扭地掙了掙,然後聽到他低沉的聲音傳來,馬上停止了掙扎。
“只要小音在爲夫的身邊,一切都會好。”
容天音抿緊了脣,只能用自己來安慰這個焦心的人。
佘妃是秦執唯一的親人了,他又怎麼可能做到放鬆。
現在他們這是在快馬加鞭的離開齊國,最快也要二十天左右。
但是容天音擔心秦執的身體會吃不消,想要勸他慢一些,卻不知如何開口。
*
天微亮時,他們已經出了兩座城的距離。
身後果然沒有諸葛猶派來的追兵,容天音對此十分的狐疑,按照她對諸葛猶的瞭解,絕對不會這麼輕易放走他們。
跑了一夜,他們不累,馬兒也累了。
他們三個人的容貌實在是太過扎眼了,到了驛點,都是由車伕來打點一切。
容天音和秦執的身邊都沒有人,神策從齊國帶出來的人他們二人並不識得。
神隱家族的人遍及天下,齊國內有神隱家族的人也不足爲奇。
秦執一路上想過要換一輛馬車,可是眼下,還
是不要多事的好。
再說,車伕只聽從神策的命令,其餘人,皆可不予以理會。
秦執身邊沒有人照顧,容天音更是小心翼翼了起來,生怕他在路上犯病,又擔心諸葛猶在暗中安排的人會何時跳出來取他們的性命。
如若不是還有一個神策坐陣,容天音的心不可能這麼定,甚至是睡着在秦執的懷裡。
等容天音從秦執的懷裡驚醒時,明媚的陽光已經順着搖晃的小窗簾投射進來。
車身搖搖晃晃的,如果不是坐不慣,極可能會受不了。
剛醒過來的容天音精神有些恍惚了下,一時間有些沒摸清楚這是哪,等她反應過來時,才發現秦執正靜靜望着她。
“可覺得餓了?”
容天音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聽他這麼一說,還真的有些餓了。
沒有追兵在後,回程可就輕鬆多了,當然,如果沒有秦執和神策之間詭異氣氛,容天音覺得自己會過得更舒服些。
容天音從秦執的手裡接過還有些溫熱的饅頭,離開他的懷抱靠在馬車邊慢慢地嚼動了起來,烏溜溜的眼眸在兩人之間來回擺動。
秦執不知從哪裡取出一本兵書,細細地看了起來。
神策是雷打不動的盤膝打坐,就算是仙人在吸收天地的日月精華般!
容天音嚼咽的動作不由加大了些,安靜的馬車內,只有她嚼咽的聲音。
“巫婆,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沒和我說?”
在沉寂中,容天音受不住地問那一動不動的人。
神策看了過來,卻沒有說話。
“你一路跟着,是不是害怕什麼?”容天音也懶得斟酌句子,直白的問:“你是擔心神隱家族的人還是諸葛猶?”
神策還是沒有說話,從她身上轉開了視線,繼續打他的坐。
容天音鬱悶了。
“喂!你不會就這麼杵在這裡不動也不說話吧?”容天音見他恢復木頭塊,氣不打一處來,擡起腿就朝着神策的屁股位置踹了上去!
“啪!”
高高在上的神隱者被身後的人狠狠的踹了一屁股,冷不妨的朝着踉撲出去,姿勢很是***成半趴式,屁股對着容天音這邊翹起!
秦執傻眼!
容天音臉紅加目瞪口呆!
然後,他們在這個神仙似的男人臉上捕捉到了一絲可疑的紅暈!
等容天音回神時,忍住嘴角抽搐的笑意,慌慌張張的伸手去扶他起來。
秦執用書卷擋住了驚心動魄的容顏,只是那抖動的書卷出賣了他的真實情緒。
神策不動聲色地坐起了身,拂了拂身上的灰塵,那不含情感的眼淡淡地掃過了秦執抖動的書卷上,最後落在抽動嘴角的容天音身上。
好不容易忍住嘴角僵硬的笑容,容天音急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想到你會這麼容易被踹出去……”神隱者不是很厲害嗎?就算她在背後出刀子他也會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吧。
容天音哪裡知道,剛剛的神策有些魂不守舍,又對她不設防,被她突然一踹,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自然是出糗了。
神策淡淡的目光掃在她的身上,容天音趕緊收聲。
她絕對沒有看錯,剛剛神策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是惱意!
“小音果然是個妙人兒!”
秦執不再遮掩他絕世容顏上的笑容,發出了愉快的笑聲來!順勢的將嘴角抽搐的容天音攬時懷裡,揉着她的發頂!滿是寵溺!
容天音想笑也沒敢笑,只能看着秦執笑得得意,鬱悶地將頭埋進了他的懷裡,被他起浮的笑聲弄得臉孔紅紅的,畢竟是她讓神策這樣神俊如仙的人出那樣的糗態。
神策淡淡地朝着車外看去,一副決定不理會他們的作勢。
被容天音自己這麼打斷,那些話到底是沒有再問出來,神策根本就沒必要跟着他們一起回褚國,如果可能,容天音並不想讓神策跟着一起回褚國。
想到那夜傷人的話,容天音再不想對神策說出那樣傷人的
話了。
因爲她總覺得神策之所以屈就自己與他們同坐一輛馬車,是因爲某些因素在。
或許神隱家族的人早已在暗地裡盯緊了他們,就等着伺機而動。
他們這個時候出齊國,就是一個動手的好機會。
神隱家族的人並沒有放棄殺她的機會,只要神策對她的在意,那麼容天音就一天比一天危險,同樣的,身爲神隱者的神策也會受到生命的威脅。
他不是神,不可能殺不死,更不可能有人殺不了他。
*
褚國。
容侯府。
蕭遠敲門進入容侯的書房,對着裡邊的人說道:“侯爺,壽王已經在回程的路上。”
正練書法的容侯停下了筆,從案桌前擡起頭,手裡停頓的筆尖墨汁對着宣紙滴落,染開一朵黑色的漬。
“已經有數月了。”
“是,大小姐是從二月去的齊國,如今已經快七月初了。”
容侯繼續揮灑出蒼勁有力量的大字,龍飛鳳舞,極是有力道,如同他戰神的名!
收筆,放筆,繞過桌案走到前面來,一手微負於後。
“佘妃出事,他必然是要急趕着回來的,有些事情遲早是要發生的。秦玉入了齊國被冷落數久,如今又昏迷不醒,他未查實,向銳帝討得個公道,回褚國,於他是不利的,他卻選擇這個時候回來,到底是母子情深。”
蕭遠不懂容侯的這番話,只知道,壽王回來,有些事情總該是要暴發了。
“侯爺,皇上那邊只怕會有所行動,神隱家族的人已經悄然潛回了褚國,事情要麻煩了。”
沉默半晌,容侯似嘆息着出聲道:“帶人去接應他們吧。”
“侯爺?”蕭遠驚訝擡頭。
“去吧,”容侯並不想多解釋這是爲什麼。
蕭遠見容侯神色不太對,也不敢深究,領命離去。
容侯負着手走出書房,站在外面看着有些陰沉的天際,慢慢地眯起了墨眸,對着空氣道了句:“備車。”
暗處自有一人應道,隨即有一陣輕輕的腳步聲遠去。
容侯微微吸了口氣朝門走出去,希望佘妃的事不要鬧得太大,一旦佘妃這裡出了差錯,有些事情只怕就無法挽回了,這個時候希望還能來得及去阻止那個人。
在他跨着沉重的步伐離開了容侯府之際,此時的容天音三人則是齊國境內遇上了一些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