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太子妃要來洛王府,而剛巧東方洛又不在王府裡,顧傾國連忙帶人出來迎接,“臣妾恭迎太子妃!”
“洛王妃不必多禮,都起來吧!”傾城仔細打量着顧傾國,她們有一陣子沒見面了,生了孩子後的顧傾國,看上去比以前豐滿多了,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成熟女人的魅力,看來,她在洛王府的日子過得不錯!
顧傾國將傾城迎到靜蘭苑,命人奉上好茶,待坐定後,顧傾國這才笑道:“前些日子,聽聞太子妃離家出走,臣妾還替太子妃祈福,希望太子妃能早日平安歸來,皇天不負有心人,太子妃終能平安的歸來,真是可喜可賀!”
“洛王妃有心了,本宮只是覺得晉王府有些悶,所以和殿下開了個玩笑,故意離開了些日子,沒想到會引起這麼大的軒瀾,本宮真是過意不去!”傾城心想:這顧傾國還是改不了口蜜腹劍的壞毛病!
“不知道今日太子妃屈駕來此,有何要事?”顧傾國總覺得眼前雍容華貴的太子妃有種熟悉感,好像在哪裡見過她,卻總是想不起來!
傾城嫣然一笑,“前陣子聽到洛王妃喜得小王爺,那日,匆匆來此又匆匆離去,還未能與小王爺謀面,今日無事,就想來探望一下小王爺!”
顧傾國一聽說是來看自己兒子的,不禁喜上眉梢,馬上吩咐一旁的婢女,“快去把小王爺抱來!”
“是!”
不一會兒,婢女同一名奶孃將用頂級絲綢做成的棉被包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張小臉蛋的小王爺抱了上來!
傾城小心的接過孩子,仔細一看,孩子長得粉嘟嘟的,甚是可愛,這個孩子從一出生就受盡寵愛,而眉宇間也果然有那個男人的影子。
顧傾國如此混亂皇室血脈,如果有一天,讓皇上知道這個他疼愛有加的孫子,竟然不是自己的親孫子,不知道皇上會作何感想,可她不能說出來,那不僅懷中這個無辜的孩子會沒命,還會連累很多人爲他而陪葬,當下笑道:“喲,多可愛的孩子,洛王妃真是好福氣!生出這麼漂亮的兒子!對了,不知道起了什麼名字?”
哪個做母親的聽到別人誇自己的孩子不開心的,顧傾國更是笑得意忘形,驕傲地說:“他叫承志,是皇上與榮妃娘娘起的名!”
“承志!繼承祖志,嗯!好名字!”傾城點頭讚道。心裡也不由得深深哀傷,或許這個名字應該是屬於自己那個還來不及出世的孩兒,世事真是造化弄人!
“謝太子妃謬讚!”顧傾國喜形於色!
傾城將孩子遞給一旁的奶孃,轉身對一旁的晨曦道:“晨曦,把東西呈上來!”
“是!”晨曦將手中一個精緻的錦盒躬身遞給傾城!
傾城輕輕打開錦盒,從裡面拿出一個通身透亮的玉佩,一看就是價值不菲,“洛王妃,本宮今日前來,頭一次與小王爺見面,也沒有什麼好的東西送給小王爺,這個是殿下託人從西域帶回來的玉佩,今日就權當送給小王爺做見面禮吧!”
顧傾國一看到閃閃發亮的玉佩,也識得是上等精品,當下笑逐顏開的接下,“太子與太子妃如此厚愛,那臣妾就斗膽替承志收下了!”
兩人各懷心意的正聊着,忽然來報:“王爺回府了!”
顧傾國連忙站起來,對一旁吩咐道:“快快去請王爺,就說太子妃來府!”
傾城一聽說東方洛回來了,一顆心又開始不安的跳起來,其實心裡很想見到他,可是又害怕見到他之後,看到他那張冷漠的臉,自己會難過!
不一會兒,東方洛已來到靜蘭苑,他仍是一身盔甲,仍是那樣的威風凜凜,仍是一張冰塊臉,見到傾城,微微行禮,“參見太子妃!”
“此處乃洛王爺府邸,我來者是客,洛王爺不必多禮!”傾城努力讓自己說話的聲音平穩一點。
顧傾國忙迎上去,笑道:“王爺,太子妃今天是專程來持承志的,還送了一份厚禮!”
“謝太子妃!”東方洛自始自終都未曾正眼看一下傾城,這讓傾城心底的怒火亂竄,恨不得馬上臭罵他一頓,明明是他對不起她,還裝什麼酷!
傾城心想,好不容易找到個藉口出來,必須要單獨與東方洛好好談談,如果錯過了這次機會,下次想要出來,又不知是何時,可是,於情於理,以她現在的身份都不宜與東方洛單獨會面!
怎麼辦?傾城不自覺地將手指放進小嘴裡輕咬着!
這時,小承志不知爲何大哭起來,怎麼哄都哄不好,急得一旁的顧傾國與奶孃丫環們亂成一團。
傾城藉機從東方洛身邊經過,用低得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我找你有事!”
傾城邊同顧傾國逗着小承志,邊等着東方洛叫她,可是等了半天,那塊木頭還是站在原地,不由得蹙起眉頭,這冰塊人真是木頭做的嗎?
小承志哭個不停,顧傾國無暇顧及傾城,“太子妃,真是不好意思,這孩子就是太吵人了!”
傾城微微一笑,“洛王妃不用急,小孩子哭鬧是很正常的,這樣吧!本宮聽說洛王府裡種滿了各種奇花,本來是想與洛王妃一起
去好好欣賞一下,可看來如今洛王妃是分不開身,那本宮就自己去逛逛吧!”
“臣妾本應帶太子妃四處逛逛,可是你看這孩子,要不……”顧傾國被孩子哭了亂了心志,一回頭,看到一旁的東方洛,忙道:“王爺,承志實在是太難離開臣妾了,您若沒事的話,就請代臣妾帶太子妃到府裡到處去看看吧!”
東方洛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一直哭鬧的承志,劍眉微皺,“表妹,你趕快哄好承志,必要時找大夫來看看,是不是生病了?總是這樣哭鬧,怎麼行?”
“是,臣妾知道!”顧傾國連忙轉身又去抱哄着小承志,小承志依舊哭鬧個不停!
東方洛作了一個請的手式,“太子妃,請!”
傾城微微頷首,轉身離去!
當然,傾城知道,整個洛王府最安靜就是後花園!於是,徑直往後花園走去!
又來到小池邊,塘裡的魚兒還是自由自在的遊着,園裡卻沒了蝴蝶飛舞的身影,一樣地方,一樣的人,物在人在,可是,心卻在哪裡?
晨曦與暮宇識趣的站在門口,傾城輕輕坐到亭子裡,眼神流動,不由得發出一聲長嘆!她知道東方洛就在她的身後!擡起小臉,靜靜地望着他,他始終沒有正眼看她一眼,難道,他現在連正眼看她都不肯了嗎?
傾城不由得一陣心酸,撇開臉,淚水差點奪眶而出!
“太子妃有何事?”他竟然連聲音都那麼冷淡!
傾城深吸了一口氣,她不允許自己在他面前成弱者,倔強再次擡起臉,冷冷地問:“我應該叫你洛王爺還是無巖谷的谷主呢?”
傾城看到東方洛臉上雖然依然無表情,但身體卻明顯僵了一下,更加證實了心中的想法!
“有區別嗎?”東方洛這樣等於承諾了他就無巖谷谷主的身份,在這之前,傾城心中閃種可能,她希望那只是巧合,是那個蒙面的黑衣人剛纔跟他有點像而已,哪怕就是他,只要他不當面承認,她也會騙自己去相信他,可是,沒想他卻並不否認!
傾城強忍住內心起伏不定氣息,“你殘廢是假的,難道說之前中毒的也是假的嗎?”
東方洛並不以此爲意,“那又如何?所有的太醫都證實,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你騙着所有的人,你到底要做什麼?”傾城沒想到他竟然答得如此雲淡輕風!
東方洛嘴角牽一絲冷冷的笑意:“我要做什麼,似乎與太子妃無關吧?如果太子妃認爲我有什麼可疑的話,大可去告訴皇上!”
“你!”傾城爲之氣結,他怎麼可以如此看她,她如果真的要告訴皇上的話,又怎麼可能千方百計的來私下問他,他就那麼不懂她的心嗎?心痛多過怒氣,“我很感激你化身無巖谷谷主多次的出手救我,可我也想知道,你到底要做什麼?難道真如他們所說的,原太子被廢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你一手策劃嗎?”
東方洛眼中閃過某種痛苦,只一瞬,他的眼神又恢復了原來的冷漠,“我只能告訴太子妃,有些時候,親眼所見,親耳所聽到的也都未必就是真的,沒有看到的,沒有聽到的,就未必證明它不存在!”
而他一番話,在傾城聽來,無疑是承認了心中所有的猜測,她有些失望的轉過身,不忍自己再看他雲淡輕風的臉龐,悠悠地說:“我不管你要做什麼,但是,我想要告訴你的是,在做任何事情之前,一定要想一想,你正在傷害的人,或是你最親的人,又或是你最愛的人,得到了一切,但連最親最愛的人都離你而去,你孤單的擁有一切,又有何意義?”
“男子漢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太子妃今天來,不會就是給我說教來了吧?”
傾城緩緩的轉身面對他,他意然毫無悔意,他要做什麼?心碎的搖搖頭:“我一直以爲,你是一個外冷內熱的男子,今天我才知道,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冷血人!”
“我一直都是這樣的一個人,如果以前有什麼地方讓太子妃誤會了,那真是抱歉!”東方洛聲音平靜得找不出一絲波瀾!
這無疑又是在傾城傷痕累累地心上深深劃上了一刀,可倔強如她,不允許自己再在他面前流淚,猛吸着鼻子,將眼裡的淚水,盡數地吞回肚子裡,冷冷地看着他,眉眼一笑,嘴角卻冷冽,“或許真的是我誤會了!我今天來,也還想告訴你,你要做什麼事情,我都不會去破壞,我會把我所知道的藏爛在心底,但是,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到我在意的人!”
“在意的人?”東方洛嘴角牽起一絲譏笑,“太子妃說的是太子嗎?傳言說,太子與太子妃恩愛無比,每天琴簫合奏,好比神仙眷侶,現在看來,傳言並不假!不過,太子妃好像忘記了,他現在是當朝太子,身邊有重兵保護,又有何人能傷害得了他?”
傾城努力讓自己的氣息平穩下來,“他是這個世上最愛我的男人!將來也一定最愛百姓的明君!所以,不管怎麼樣,我絕允許任何人去傷害他!你聽着!是任何人!”說完,傾城不再看他一眼,轉身向門口走去。
她以爲,在他心中,就算不再愛她,至少也應該有一點愧
疚,可是眼前的他,臉上可曾有過一絲愧疚,她也不敢再多看他,每多看他一眼,她的心都痛得在滴血!她想爲自己保留着最後的一點尊嚴!
東方洛怔怔的站在原地,原本冷峻迷人的臉上,此刻陰沉得似要塌下來,眼裡冷得彷彿結上了冰,猛的抽出隨身寶劍,運足氣一甩,劍光所致,可憐的花枝齊刷刷地被削了下來,隨風飄落!
‘錚!’一聲重響,劍被他用力擲回鞘中!他執劍而立,這時,天空中突然飄起了雪花,這是入冬以來第一次飄雪,沒想到,這雪來得那麼早那麼快那麼及時!
雪越下越大,寒風呼嘯着,夾着雪花撲向這片死一般沉寂的花園。
東方洛如木樁一般站立在園中央,任冰冷的雪花,無情的飄落在他頭髮上,臉上,肩上,手上……
傾城出了洛王府,便直往晉王府去!當轎子經過街道時,忍不住掀起轎簾往外觀看,下雪了,片片雪花狂飄而來,平常異常熱鬧的街道,今天卻顯得非常的冷清,寒風吹起,街上的垃圾隨風到處亂飛,一旁破爛的招牌被吹得‘咔咔!’作響,整條街道給人一種無比蕭條的感覺!
傾城輕輕呼了一口氣,薄薄的霧氣自口中吹出,盤旋着慢慢消失,傾城不自覺的揚起淡淡的一笑。
忽然想起,小的時候,自己也很喜歡雪,那一年大概八歲左右,爸媽和妹妹都覺得很冷,都不願出去玩雪。她就一個人偷跑了出去,路邊有很多的雪,她興奮得手舞足蹈,伸出小手就往白雪上摸去,刺骨的冰冷霎時傳遍了她的全身,可是,興奮卻讓她忘記了寒冷,她想學電視裡面堆個雪人。於是,笨手笨腳地挽起衣袖,就在路邊堆起雪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失敗,她終於是把雪人堆好了,顧不上早已凍得通紅小手,摘來路邊綠化帶上的枯樹枝,將雪人的五官拼湊起來!終於大功告成了!這纔想着要怎麼帶回家,搬弄了半天,把身漂亮的小棉襖都打溼了,還是搬不動,最後終於累了,也不知道是睡過去了還是暈倒了。反正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躺在醫院的重症監護室。
媽媽流着淚告訴她,他們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她,後來是在好心人的幫助下才找到她,可是,醫生說她在雪中待太久了,受了風寒,引起了肺炎!就那樣,她在醫院待了很久纔回家,也從那年以後,爸媽一到冬天就把她們姐妹關在家裡,不准她們出去!
而她們爸媽每天都忙着生意,都沒有時間陪她們玩。她總是隔着窗戶看着外面,非常羨慕鄰居家的小朋友可以在爸媽的陪同下玩雪人,打雪仗!長大後,她可以自由出入家門,每當下雪的時候,她還是會像小時候一樣出去堆雪人!
不知道她離開了這麼久,爸媽他們怎麼樣了,他們是慢慢地將她淡忘還是依然在思念着她?“爸,媽,你們還好嗎?傾城好想你們!”一滴淚珠兒順着她冰冷的麗顏流下來,滴落在稀薄的雪地上。
“求您了,求您行行好吧!”一個可憐地乞求聲從前面傳來,也把傾城從思念中拉回了現實中!
“暮宇,發生了什麼事?”傾城朝前面趕車的暮宇問道。
“籲!”暮宇將馬車停了下來,恭敬地答道:“主人,前面有兩個乞丐攔住了去路!”
傾城聞言忙撩開車簾,晨曦小心地將她扶下了馬車!傾城這才注意攔住馬車的一對祖孫。
那小孫子看到傾城,連忙跑到傾城,哭求道:“姐姐你行行好!我和奶奶好幾天都沒有吃飯了,奶奶又有病在身,又遇上這大雪天,我們無處可去乞討,求姐姐發發慈悲,救救我們吧!”
“大膽!你們竟敢驚擾太子妃的鸞駕!”晨曦出聲喝止,正想阻攔,傾城卻示意她退下!
祖孫倆一聽說眼前仙女一般的女子就是當今太子妃,嚇得連忙跪下!
“你們先起來,老人家,來!先起來再說!”傾城伸手溫柔地將那老人家扶起來,感覺她好瘦弱,東方國雖不說是富得流油的國家,但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會餓到如此,而且看她們的穿着打扮不像是本地人,心下十分納悶!“老人家,你們爲何如此?”
老婆婆昏暗的眼睛頓時蒙上了一層白霧,“太子妃,我們祖孫倆是從平宣國來到此,盤纏用盡,無計可施,纔不得已出來行乞!”
傾城沉吟了一會,疑惑地問道:“本宮素聞平宣王愛民如子,又怎麼會?”
老婆婆長嘆一聲,“太子妃您有所不知,我國王上雖然愛民,但因王后早年仙逝,終日思念過度,部分國事都交由鎮南王去處理,鎮南王爲人陰狠毒辣,他的屬下更是狐假虎威,整理搜刮民脂民膏,百姓敢怒不敢言,爲了生計,我們不得不遠離家鄉去謀生計,卻不料,來到這裡,盤纏用盡,我祖孫二人,才斗膽攔下太子妃的鸞駕!”
傾城點點頭,回頭對晨曦吩咐道:“晨曦,把轎裡的銀子拿來!”
“是!”
傾城將銀子遞給那老婆婆,柔聲道:“老人家,這裡的錢,應該夠您去看病和添置一些保暖的衣物,還可以租一個可以避風躲雨的地方,拿着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