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客棧前,看到圍了一堆人,個個眼中羨慕,驚歎。
我湊過身子沒看着,撥開了一羣人擠進去看,然後就看到一道紅色的身影。
那隱藏着寒冷與嗜血的眸子,邪惡中滲着的嘲諷一寸一寸將我凍結,一瞬間心中涌進了千萬種情緒,莫名的情愫,更多的駭異及惶恐,我顫抖的摸索着冰冷地指尖,使力捏了自己一下,是疼的,下一刻如雷擊般彈跳而起向遠處衝去,媽媽咪呀……冒牌貨!
“衛兵,抓住她。”他似是連眉頭也未挑一下,便沉着下令,耳內還回蕩着他平淡地嗓音,便有一道黑影咻一聲現形在我身前,難抑住內心極度的恐懼,我尖叫一聲,下意識往巧兒那裡衝去。
“嗚嗚……”剛逃出來幾天,就被抓住了,我說冒牌貨那麼想我幹啥,他反正是皇帝,有的是男人,而且我今天可[穿的一身女裝呀,正不知該如何是好,腰間驀然一緊,目中一眩,眼前的人一陣模糊,感覺腳尖離開了地面,整個人已隨一抹白影迅速退了好幾步。
“巧兒,冒牌貨來捉我們了。”我嚇的直哭。
巧兒摸我的頭:“我知道。”
“那怎麼辦?他帶了好多人,肯定是把我抓回去宰的!”
“有我在呢。”
我不知道該感動還是該冷笑,冒牌貨走上前來,嘴角含笑:“莫小一。”
我下意識縮在巧兒身後:“你不要叫我,我不認識你。”
巧兒頭上滑下一臉黑線,將我護在身後對冒牌貨說:“陛下不遠前來,有何指教?”去他媽的,跟這種人要這麼文縐縐的幹嘛?
“國難當頭,你莫家可是我鴻南首富,自然該有所表示,況且,莫小一隱瞞身份,本是欺君,理當砍頭的罪名,現在陛下仁慈,只以莫家財產充公,人可不必死,還不謝恩?”旁邊是公公狗腿子的媚笑。
“去你媽的!”我在巧兒身後怒吼:“冒牌貨你去死,你耍我,是你把我帶到宮裡去的,是你自己願意的,我什麼都沒說。”
冒牌貨笑笑,並沒有說話,巧兒拉住我:“陛下無非是想得到莫家錢財,說那麼多費話。”
冒牌貨還是笑,像一個只會笑的木偶,過了好一會他才說:“你們明白自然是最好。”
巧兒將我往後推了推,走上前去跟冒牌貨交涉被護衛攔了,冒牌貨擺了擺手讓巧兒過去,然後我站在原地看他們交流,也聽不到說什麼,半刻後,巧兒走過來:“小姐,來此鎮數日,我似乎從未帶你逛過,現在我帶你逛逛去。”
“逛逛?”我有些摸不着頭腦,我來此少說也有半月,巧兒當真未帶我出去逛過,如若換了從前,我肯定高興到跳起來,但此情此景不合時宜,冒牌貨還在,而且不知道他們說什麼,我心裡而擔憂,我怎可能安心玩樂,又不確定道:“當真要去逛街嗎?”
“嗯。”他簡短地回了聲,並未回頭,只拉着我往街市拖:“放心,我已跟皇帝交涉好,而且今日對面街市鬧集,這小鎮荒廢數月,集市總算還有些人……”
聞言,我更是摸不着頭緒,巧兒跟冒牌貨的關係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好了,說一聲就答應了?
人已站在龍馬縣街市,街市清一色黑白兩色,連原先顏色鮮明的蔬菜水果都無,不過,人到也多,街市兩旁各家小店都開了門,街頭小吃也未有散去的跡象,看來,雖然小鎮鬧吸血鬼,但還是有玩玩心態的。
人不少,似是這集會千年才舉辦一次,人羣都在街面上涌來涌去,萬頭攢動,放眼望去,目光所及處全是一顆顆人頭,聽着耳邊的吆喝叫賣聲,剛剛還一臉愁苦、萎靡不振的我見此情此景,精神立即振奮開來,巧兒小心將我護在懷中,避免人羣相撞傷了我,人擠人的街市,不一會便香汗淋漓,四周傀儡雜耍,講書和鼓板小唱,喧鬧的氣氛二衝入雲霄。
在書畫攤前停了片刻,眼神溜轉,驀然瞧見偌大的橫匾上首飾二字,眼中一亮,拉着淡然地他便往內走去:“官然,我們進去瞧瞧,我沒來過小鎮飾品店,進去看看都賣了些什麼!”
首飾當真多,各種形狀的飾物,以玉銀居多,翠綠的翡翠耳墜懸在手間,輕巧地碰撞,發出“叮叮”地互撞聲,我低沉着嗓音道:“巧兒以前也戴這種東西嗎?好像沒有?”
“男人不戴東西。”巧兒自我手間取下那耳墜,淡然地遞給店老闆,似是沒注意到我的神色,自顧自俯首細瞧別的飾物。
竟對我如此冷漠,我嘟起脣,賭氣的望着巧兒,半響輕哼一聲,也低頭去看,映入眼簾地是一串圓潤的黑色耳墜,以銀製成的外層,刻着精緻地曼佗羅花紋,下以一黑珍珠串墜,分外惹眼,當真漂亮:“老闆,這個給我瞧瞧。”
“老闆,這個……”巧兒與我對視一眼,同指着那黑色耳墜,異樣的笑開來。
老闆會意的輕笑,自貨櫃中即出那珍珠耳墜:“夫人真有眼光,此黑珍珠自深海千年老蚌中取出,實爲上品,夫人肌膚白皙,細膩,此黑珍珠更能稱得夫人天生麗質。”
黃婆賣瓜自賣自誇,不過,那一聲夫人到深得我心,我淡笑一聲,以前額髮絲掩了右臉傷痕,將耳墜比在耳下,目中熠然光澤道:“好看嗎?”
巧兒愣然瞧着我,紅脣漾着溼潤地光澤,隨即銜起一絲淡淡地笑,伸手將那掩傷地髮絲拂到我耳後,眼神柔和,一瞬未瞬地盯着我:“小姐戴什麼都挺好的?”我心中一動,忍不住紅了臉,垂下臉去:“討厭,就會敷衍。”
買了耳環出店去。
我一路注視着巧兒修長地身影輕忽地笑,巧兒……有巧兒在身邊,其實挺不錯的,最起碼,我什麼都不需要擔心。
“賣花嘍,好看的花嘍!”幾個花童在人羣中穿梭,手中花籃淡白的雛菊。現下竟會有菊花,我眼中大放異彩,隨即攥住他的手停住,興奮道:“官然,我要買花!”他回頭瞧了我一眼,俊臉染上的酡紅逐漸散去,遂隨着我在花童前停下。
“夫人,買枝花吧,可香了!”花童小巧地臉燦爛地笑着,淡淡地祈求。
我隨意挑了幾枝,眼波流轉,斜斜瞥了官然一眼,發現他正緊盯着我,隨即蘭花指輕翹看巧兒,巧兒笑出來將花插在我發上:“賣花擔上,買得一枝春欲放。
淚染輕勻,猶帶彤霞曉露痕。
怕郎猜道,奴面不如花面好。
雲鬢斜簪,徒要教郎比並看。”
官然定定鎖住我的眼臉,半響神色悽然地撫向我的臉,似有別離意味,脣角輕忽笑道:“其實,小姐很好。”
“呵呵。”我都變醜了,還這樣說。
“小姐……”
“嗯?”
“我們……在一起好嗎?”
“啊?”我擡頭錯愕地看巧兒。
“我們,在一起,我會養你……離開莫家,小姐願意嗎?”
“……巧兒”
“小姐想待在莫家?”
“……”我心裡一哽,直覺遙頭,凝眸與他對望,隔霧觀景般看不透他,但那**裸地情意卻表露無疑。從未有人這般看我,透過這具身體看向靈魂深處,只有眼前的他目光全然落在我身上,照射在那孤寂的靈魂身上。
巧兒是從小跟着我……可他也是個男人。
我曾經希望有個喜歡我的男人出現……這個局面算是嗎?
我去摸頭上的花:“……好啊。”
巧兒沒說話,看着我笑,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我們沒錢怎麼辦?”
“我會養你……”
我沒說話,似乎也找不着想說的話。
我在一片林中小屋子裡等巧兒,麻雀雖小,五臟具全,有些換洗的衣裳,鍋碗漂盆一應俱全,胸中瞬然大慟,巧兒還真會過日子,似乎算到我們會來這裡一樣,都準備的好好的。
巧兒說,她將莫家的財產分了兩處,一處在莫家,一處在新建住處,真是太聰明瞭,我趴在窗臺上假寐,其實,我知道巧兒去見冒牌貨了,只是我不願意去想,我是懶人,永遠不會去思考,如果沒有利害關係,冒牌貨能讓巧兒走,不過,我寧可相信所有的事情都跟表面一樣平和……
再過一會兒……只要醒來,就會看到巧兒吧,必意她從沒把我放棄……再睡一會兒,就睡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