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恩坐在牀前,眼睛佈滿血絲,看上去就是一夜未睡。他低着頭,髮絲凌亂,桌上放着一份報告書。
“米恩,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這裡我們照顧就好。”伊藤關心的說。
米恩慢慢的搖頭。
顧夕岑看過他一眼,淡聲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米恩抿下脣,將桌的東西拿了起來,什麼也沒說就遞了過去。
“這是什麼?”伊藤好奇的接過來,打開來一看,目光一下子定了住,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這……這是……”
顧夕岑也湊過來,一看上面的內容,神情同樣震驚。
“這是dna的檢測報告,我跟米莎……不是兄妹。”米恩喃喃的說着,聲音顯得幾分無力,也不知,是真該爲此結果高興,還是……傷感。
“這、這怎麼就不是兄妹了呢?”伊藤驚奇道,“米莎的眼睛,明明就有跟你一樣……”
米恩擡起頭,嘴角一抹憎恨掠過,“爲了想要把她送進米家,給自己再分一杯羹,那個女人,居然給那麼小的孩子動了手術,直接改變了瞳孔的顏色!”
伊藤倒吸一口涼氣,他當然知道米恩口中的“那個女人”是誰了!這麼多年,他一直都是如此稱呼米莎的母親,只因她最後也拋棄了她。可沒想到的是,她竟狠心到不顧親生女兒死活,做那種變態而又殘忍的手術!就爲了,有一雙跟米恩一樣顏色的眼睛!!
現在想來,伊藤就覺得全身汗毛豎起,恨得咬牙切齒。
顧夕岑的表情也好不到哪裡去,這麼殘忍的事,他不是第一次遇到。不可自抑的,他想到了薄荷……剛剛出生,尚在襁褓之中,就被生生摘走一顆腎。雖然,薄荷不是他親生,但他對那孩子的心,不比小悅的差。
這種痛,同樣會伴隨他許久。
米莎的母親,跟那時的嚴曉君又有什麼分別呢?不,她甚至連嚴曉君都不如!至少,嚴曉君是爲了救自己的兒子,可她是拿親生女兒的健康,來成全她的私慾!
伊藤不禁問道,“當年,他們把米莎送來時,你就沒有想過去做個檢查?”
這個玩笑可開大了,這麼多年來,兩人都當彼此是親兄妹,就算是產生了莫名其妙的感情,也都苦苦壓抑着,害他們這些旁觀者,也都跟着他們着急,卻又幫不上一點忙。
“那時的米恩纔多大?十幾歲而已,”顧夕岑站在旁邊,清聲開口,“他那時,需要的並不是真相,而是一個……親人。”
幼年喪母,家遇突變,父親又出了那樣的事,親戚個個都避着他。可想而知,才十幾歲的他,該有多無助。恰巧,米莎在那時出現了……一個可愛的妹妹,一個可以陪伴他,同時也支撐着他的親人。
時間,是將一切不適,都消磨殆盡的利器。
漸漸習慣了彼此,那就是事實。只是,這樣的事實,也苦了情不自禁喜歡上彼此的他們。
伊藤聽着,又默默的嘆息一聲,“現在,追究那些也沒什麼意義了。米恩,你接下來的打算是什麼?”
米恩深呼吸,站起了身,“我……”想說什麼,他又垂下了眼眸,心頭被堵得太過凌亂,他不知該怎樣表達此刻的心境。
兩人看了看他,畢竟是做了這麼久的兄弟,他不必開口,他們就知他心事。
伊藤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的說,“現在,我終於明白了,爲什麼,你會對米莎產生那種感情了。”
米恩沒說話,目光也現出些許的複雜。
顧夕岑說,“玫瑰今天早上離開了,婚禮的事,你也不用擔心,我們已經取消了。”
他抿緊脣,點下頭,表示他已經猜到了。
玫瑰是個心性高的女子,除非她堅持到底,否則,她一旦放手,是絕不會拖泥帶水的。這也是當初,他會認爲,能跟玫瑰好好相處的原因。
伊藤看一眼牀上的人,“米恩,米莎既然不是你的妹妹,那你就沒什麼顧慮了,做你一直想做的事吧!”
米恩的眉頭微擰着,看看他,又看了看顧夕岑,“在她勇敢的時候,我沒有迴應她,現在,一切真相大白了,你們覺得,我還有那個資格嗎?”
顧夕岑始終沒有對此發表任何的看法,早在他去別院那邊時,就隱約感覺到了,安容對米莎的執着,非一般人能理解的。同時,米莎對他,也不是全完感覺。雖然,米恩是他的好兄弟,不過,這種事可不是憑鼓勵就可以的。
伊藤堅持道,“當然了!誰還能比你還有資格呢?你不想一想,當時如果不是你果斷的收留了米莎,她跟着那個人渣的媽,能有什麼好下場?而且,你對她的好,我們可都看在眼裡了呢!最最重要的是,米莎對你怎麼樣,你還不清楚嗎?難道,非要人家再主動一次?如果那樣,那我可就要真的鄙視你了!”
米恩聽着,撫過快要攏成一線的眉心,又扭頭,看一眼米莎,“安容和她……”
“他們倆個只是做戲!”伊藤很肯定的說,“那小子當初算計我們,害得我們現在遭拉菲那老家追殺,就連這次你們受傷,也是拜他們所賜,米莎那麼聰明,又怎麼會看上他呢?所以,你就別再婆婆媽媽了!”
顧夕岑沉默片刻,緩緩開口,“一切就等米莎醒過來時再說吧。”微微一頓,他又說,“米莎已經不是當初的她了。”
一句話,說得米恩又皺起了眉。
這纔是他最在意的。
三人在這邊說着話,溫暖一直都守在牀邊,她性子與溫馨出入很大。不會輕易參與到別人的私事中,哪怕,這消息的確有夠勁爆。
倏地,她看到牀上的人,睫毛輕顫幾下,接着,便不安的蹙起眉,她目光一凜,立即說道,“米大嬸醒了!”
三人一聽,立即都過來,圍在牀邊,“米莎?米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