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莎緊緊抓住浴巾,把自己包裹個嚴實。
扶着他,她喘息着站起來,擡眸看他,臉頰不可自抑的紅了起來。
安容又拿來毛巾,擦着她溼漉漉的頭髮。
“我自己來……”米莎尷尬的接過來,低頭擦着頭髮。擡頭看了看他,咬咬脣,不自在的說,“剛纔……我是不小心才掉進去的。”
他點頭,“我知道,你肯定不會想不開的。”
米莎撇撇嘴角,“說得好像我特別沒心沒肺似的。”
他一笑,又接過她的毛巾,細緻的替她擦着頭髮,動作十分自然,“不是沒心沒肺,而是你比較堅強。”
米莎累得坐了下來,由着他折騰自己的長髮,垂下了眼眸,輕聲說,“堅強有什麼好?男人不是都喜歡女人的眼淚嗎?”
就像剛纔,他不是也被烏娜的眼淚搞得手足無措嘛。
安容想了下,蹲下身子,與她的目光持平,面對面的說,“烏娜是我愛過的……唯一一個女人。”
米莎擡眼,從他的眸中,她看得出,他對烏娜的確是用了心在愛。
“那爲什麼後來會分開?”
他沉默片刻,慢慢說道,“她離開了我。”
米莎一怔,看烏娜見到他是那麼傷心的樣子,怎麼可能會主動離開他呢?這其中……應該會有誤會吧?
“她……”安容頓了頓,說,“她在知道我的病情後,就消失了。”
米莎心頭一緊,面容掠過一絲詫異,張了張嘴,終於喃喃問出,“你……得了什麼病?”
他無奈的笑笑,“amyotrophic lateral sclerosis……”
米莎疑惑,“那是什麼?”
“肌肉萎縮性脊髓側索硬化症……要不了多久,我就會癱瘓,也許是上肢,也許是下肢,也許……是全身癱瘓。”他一笑,垂下視線,“誰知道呢,聽天由命好了。”
米莎震驚不已,“聽天由命”這樣的話,絕不像似從安容這樣的人口中說出來的。可是,他卻是完全放棄了,難道,這病真的有那麼嚴重嗎?
烏娜就是知道了這個,纔會離開的?
米莎突然間憤怒了,“就因爲這個,她就離開了你?既然如此,現在還回來找你幹嘛?”
安容勾起脣,溢出一個淡淡的笑,“她離開我,不是怕會有負擔,而是……她沒有勇氣接受我早晚都會離開她的事實。”
“所以,她就先走了?”米莎氣道,“如果連這點勇氣都沒有,那這個女人也不配留在你身邊了!走了也好,清靜!”
說罷,米莎又凝重的擰起眉。
可問題是,她現在又回來了,這就有些頭疼了。別看安容表面做事陰狠,但他其實是個極受傷的人!米莎想着,就又擔心了起來。
倏地,她打了個噴嚏。
安容一看,馬上把她拉出了浴室,“自己找件衣服穿,我先出去了。”
米莎突然叫住他,“你有事找我嗎?”
安容站在原地,搖了搖頭,“只是想來看一看。”
米莎的心尖輕輕一顫,爲什麼,她總能看到他不經意流露出來的關心?
是她想得太多了嗎?
可這樣的關心,不應該是屬於他的。
安容走出了她的房間,米莎有些心不在焉的換過衣服,吹乾了頭髮,對着鏡子裡略顯憔悴的自己,她雙手託着腮,怔怔的望着。
肌肉萎縮性脊髓側索硬化症……
她倏爾起身,取來電腦,想要想想看,這到底是一種什麼病?
當她看到結果後,目光一僵,久久無法從頁面上離開。
肌萎縮側索硬化症肌,又稱萎縮性脊髓側索硬化症,簡稱als。是一種漸進和致命的神經退行性疾病……會累及上運動神經,又影響下運動神經及軀幹、四肢……
目前無有效療法。
米莎放下電腦,想到安容每次發病時痛苦的樣子,連站起來都嫌吃力,心頭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拽了住。有點悶悶的,又有點沉沉的,總之,很不舒服。
她想了想,馬上起身,拉開門出去。
來到餘一的門前,她拍了幾下,“餘一?”
“哦,來了!”餘一匆匆拉開門,“莎姐,什麼事啊?”
米莎手一攤,“手機!”
餘一把自己的電話掏出來,“莎姐,你要打給誰啊?”
米莎沒理他,拿過來電話,回到自己的房間,然後拔通了伊藤的電話。
那端馬上傳來了伊藤的聲音,“米莎!你個沒良心的丫頭,白疼你那麼久了,你怎麼現在纔打電話給我?你存心想要急死我是不是?”
米莎也沒跟他客套,徑直道,“伊藤,我要找維薩。”
“找他?”伊藤疑惑的問,“你找他幹嘛?”
“別廢話了,我有事找他,你快把電話給他。”
“好吧,你等一會。”
不大一會,電話裡就傳來維薩冰冷的聲音,“你最好是真的有事。”
米莎立即問道,“維薩,你知道肌肉萎縮性脊髓側索硬化症嗎?”
維薩應了聲,“知道。”
“太好了!那你能不能醫治?”
維薩坦言,“從沒接觸過。”
米莎馬上說,“維薩,你能研究一下嗎?”
維薩停滯片刻,緩緩問道,“我爲什麼要幫你救安容?”
他話一出口,米莎就愣住了,“你……你知道?”
維薩沒有解釋他是怎樣得知安容的病,而是繼續態度微冷道,“別人的事,與我無關,我沒那個善心。”說完,直接把電話丟給了伊藤,他接過來,口吻嚴肅幾分,“米莎,你找維薩,真的是爲了安容?”
米莎沉默許久,才說,“伊藤,我想救他。”
伊藤也有些滯了住了,“米莎……你是不是……”
知道他想問什麼,米莎抿緊薄脣,輕聲說,“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要救他。”
伊藤不說話了,也許,他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伊藤,你能幫我嗎?”米莎顯得有些無助,“想想夕岑當時的樣子,你就可以知道,安容正在承受着怎樣的痛苦了。我明白,他現在還是我們的敵人,可是……他救過我,也幫過我,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一點點變成了一個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