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容輕咳兩聲,掏出手帕來,輕輕擦拭下雙脣,“你就是紅蜘蛛吧?”
紅蜘蛛挑釁似的揚起眉,算是回答。
“請你回去跟岑少說一聲,他無需擔心什麼,我會跟顧先生公平交易的。”安容說完,朝她微微頜首,然後帶着人,轉身就走。
紅蜘蛛站在原地,疑惑的眯了眯眸子。據說,拉菲是個心狠手辣的大毒梟,手底下有自己的武裝力量,在柬埔寨公然跟zf對抗,武器裝備精良,連續十幾年來,都無人敢動,號稱是與金三角坤沙齊名的東南亞大毒梟。他的兩個兒子,圖烈的殘暴爲衆人所知,反倒是次子安容,很少出現在人前,容易讓人忽略了他的存在。
如今親眼見到他本人,溫和有禮,又有幾分病態的憂鬱,紅蜘蛛幾乎不敢相信,他會是拉菲的兒子!
帶着這樣的疑問,她迅速離開遊樂園,去追顧忘川了。
顧忘川擰緊眉,駕車直奔醫院。
當他匆匆趕往嚴曉君的病房時,那裡圍着幾名護士和醫生,正在給她做檢查。
顧忘川心中懸着的石塊終於落了下。
看到顧忘川,他們也不知該如何解釋說,病人爲何會在失蹤了一天一夜之後,又突然出現在了病房裡,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像……像是病人自己在夢遊!
嚴曉君已經醒了過來,之前的事,沒有一點印象,她擡眸看到了門口的人,眸中盡是欣喜,想要說什麼,顧忘川卻轉過了身,徑直推門出去。
他雖然做不到眼睜睜的看着弟弟殺死她,可是,也沒辦法原諒她對小悅做過的一切。
望着那扇關閉的門,嚴曉君先是迷茫的愣住了,隨即,惶恐的開始掙扎叫喊,那驚慌失措,又有些歇斯底里的樣子,直把旁邊的醫生護士嚇了一跳,忙過來安撫。
隔着一扇門,顧忘川聽到裡面的喊聲,眉頭緊了又緊,最後慢慢離開,邊走邊掏出電話。
“艾米,給我找一家國外的療養院……是,我要立即安排,最好今晚就能離開,不限定國家……越遠越好。”
他疲憊的掛掉電話,撫着眉心,心彷彿被什麼東西拽得沉甸甸的。
這是,他能爲嚴曉君做的,最後一件事。
到此,他與她的關係,該徹底劃上句號了。
待顧忘川離開之後,紅蜘蛛悄然來到病房外,看到裡面被注射過鎮定劑的女人,這會正無力的躺在病牀上,臉色臘黃着,眼圈鐵青。
紅蜘蛛摸了摸下巴,她好像記得,米莎想要這個女人來着……
米莎接到紅蜘蛛的電話,精神都爲之一振!
太好了!
米莎立即給溫馨發過去一條消息,然後,她又跑到樓上去叫來林悅爾,“天氣這麼好,我們去街上轉轉好不好?”
林悅爾手捧雜誌,懶洋洋的,“你又有東西要買?”
“呵呵,走嘛,這一次我保證會很有趣!”米莎顯得興致勃勃的,拉着林悅爾,一定要她出去。
林悅爾不想掃她的興,無奈的一笑,“好吧,正好我也想買幾本書。”
米莎很興奮,挽着她兩人就下了樓。
別墅內只有羅伯斯在,她交待幾句後,兩人就出去了。
米莎先是帶着林悅爾四處轉轉,在茶餐廳簡單吃了點東西,擡起手腕看看時間,神秘兮兮的朝她擠擠眸子,“現在該帶你去看重頭戲了!”
林悅爾不解,“米莎,你在賣什麼關子呢?該不會是……你有男朋友了吧,要帶我去見他?”
米莎趕緊擺擺手,“怎麼可能!行了,你就別問了,待你就知道了!”
米莎結了帳,笑吟吟的就拉着她走出了餐廳。只要想到待會的場景,她的小宇宙都要沸騰了。
林悅爾稀裡糊塗的被她帶去了醫院,“米莎,你到底有什麼事?”
米莎和她進入電梯,按下數字鍵,轉過身,笑容燦爛,“答案馬上揭曉。”
不大一會,電梯門打開。
林悅爾快要被米莎搞得迷糊了,直到她看見了嚴曉君。
紅蜘蛛就站在病房門口,連嚼着口香糖,邊修剪着自己漂亮的長指甲,擡眸掃過她們,“速度快點啊,再有半小時,就是醫生巡房時間了。”然後,朝裡面指了指,“那小丫頭以前是做殺手的吧?出手也忒狠了。”
米莎吹了聲口哨,“算你猜着了!”
她就知道,這種事叫來溫暖來算是叫對了。
“走,小悅,我們進去。”米莎推開病房的門,溫暖已經把嚴曉君從牀上拖到了地上,隔着枕頭,正朝她的身上狠狠踹去。這麼做的目的,是不會在她身上留下明顯傷痕,同時又能造成重創,尤其是溫暖那還是專業的殺手級別的,每踢下去一腳,效果可想而知。
嚴曉君嘴裡塞得東西,只能發出“唔唔”的掙扎聲,但是,她身子虛弱得很,別說是反抗了,就連爬起來都困難。老實說,對付這麼沒有殺傷力的人,溫暖實在是沒有成就感。
看到林悅爾出現的那一剎那,嚴曉君原本渙散的眼神,一下子便凝聚成了一點,死死的,狠狠的瞪住她,眼珠也朝外凸着,那恨到極致的恐怖模樣,直讓人望而畏。
林悅爾皺着眉,看着躺在地上無助又充滿了恨意的她,心裡說不出的五味雜陳。
她恨這個女人不假,若不是她的慫恿和陰謀,薄荷就不會死,自己也不會身陷玉城,九死一生。但是,今時今日再看到她,從她那強烈到近似以整個生命爲代價的恨意,卻顯得有些可憐。
如今,她剩下的,也只有恨了。
何其可悲。
“小悅,這個賤人害得你那麼慘,你現在可以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了!”米莎早就擦拳磨掌了,對付賤人,自然有對付賤人的方式,她纔不會因爲這個女人境遇悽慘就產生側隱之心。她要是把好人好事都做全了,那要上帝幹嘛用的?
“唔!!”嚴曉君發出了低低的嘶吼,像野獸在咆哮,眸底迸出了駭人的腥紅色,就這麼一瞬不瞬的盯住了林悅爾。恨不得,衝過去,咬斷她的喉嚨!!
她公主般夢幻的人生,就從出現了林悅爾這個女人開始,一切都變了樣!以至於,她失去了此生唯一的寶貝兒子,還在她用盡全力去愛的男人!
所以,她恨,她恨不得她去死!!
面對她那麼強烈的恨,林悅爾清晰無誤的感受到了,可她對她的恨,竟在一點點消逝。不是因爲原諒,而是爲了她浪費時間去恨,實在不值。
溫暖停了下來,卻是臉色未變,對她來說,剛纔不過就是些開胃菜而已。
米莎看到嚴曉君咬牙切齒的樣子,一笑,妖嬈的走過去,將她她嘴裡的布取出來,“就算是死刑,也有最後陳述的權利,我們很仁道的。”
嚴曉君這會的嘴裡,已經咬出了血,她翻過了身,雙手抓在地上,想要爬過去,“林、悅、爾!林悅爾!!”
看她正朝着林悅爾過去,溫暖擼了擼制服襯衫的袖子,剛要上前,被米莎給攔了住,朝她搖搖頭。
像這兩人之間的恨與怨,最好是有一個痛快的解決方式,就算只爲發泄,她也希望小悅能夠全部釋放出來。之後,便將這賤人,徹底遺忘。這也正是她今天帶她過來的目的。
林悅爾低頭望着朝自己爬過來的人,儘管她狼狽,卻將所有的憤怒都燃燒了,大有要與自己同歸於盡的架式。
“嚴曉君,你什麼時候才能學會,不再遷怒於別人?”她平靜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如果,你能夠接受麟兒的病情,或許,今天的這一切就不會發生……又或者,麟兒也不會死。”
掠奪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都是要付出代價的,只是可憐了那個孩子……
“你閉嘴!”嚴曉君啞着聲音,低沉着,彷彿延自地獄,充滿了黑暗,她一字一句,“是你女兒害死了我兒子!要不是她,麟兒怎麼可能會死?都怪那顆該死的腎!!”
“媽的!”這回反而是米莎有些控制不住脾氣了。
見過欠揍的,沒見過這麼欠的!
搶了人家女兒的腎,害死了人家女兒不說,到頭來,遭了報應,還反過來說是人家的不對?!
就在這時,林悅爾走了過去,蹲下身,一把揪住了嚴曉君,微睜的眸,有股憤怒在翻滾,“嚴曉君,你真是個可憐蟲!你連自己的狠都不敢承認,只會推到別人身上,到頭來,你也只配落得這個下場!”
“是你們這對賤人母女害了我兒子害了我!!”嚴曉君想要拍打,被溫暖很不客氣的擰過了手,迫使她只能被動的迎視着對面令她恨到極致的女人。
“我們害的?你確定,是我們嗎?”林悅爾慢慢鬆開了手,不再憎恨,而是憐憫的眼神望着她,那眼神卻令嚴曉君的反應更加激烈了。
“麟兒爲什麼會有腎病,他又是怎樣引起的病發症?你不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嗎?嚴曉君,你醒醒吧,害死你兒子的不是別人,就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