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蒼京情 025 離我遠點
“若若,你後背受了傷,動作不宜過大,記住要輕拿輕放。還有,你早飯就吃了一點白米粥,不宜喝太多酒!”段天諶湊了個過去,溫熱的氣息噴吐在她的耳邊,那姿勢,要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顧惜若忽覺腦袋發暈,心神好一陣盪漾,一陣酥酥麻麻的顫慄過後,耳根處悄然間已微微紅了起來,像是醉酒之後被熱水環繞着,難以名狀的飄然之感。
段天諶眼尖兒的瞧見了她的異樣,挨着的身子又靠近了一些。看着那珍珠般玉白瑩潤的耳垂,比塗上了胭脂還要豔霞幾分,依稀可見肌膚下纖細的脈絡,嬌嫩而無比誘人。
他的眸光忽然變得深邃,呼吸似乎也有些急促,若有似無的旖旎情思不經意就浮動在二人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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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惜若不適的皺眉,無意識的執杯灌酒,酒杯突然碰到朱脣的專屬於器皿的涼意,瞬間刺中了她正遊得七葷八素的神經,剎那間,頭不暈了,顫慄也不在了,胸腔裡滿滿的都是沒來得及散去的暈眩意識。
她頓時羞愧難當,暗自跺了跺腳,誰想,這一腳跺下,竟然跺到了一個厚實的東西。擰眉一看,卻是某個人的大腳掌,隱約還能看到之前被她狠狠踩下的鞋底印子。
見狀,她白嫩的耳垂又紅了幾分,轉頭一看,卻見那張熟悉的臉正放大在自己面前,左右不過半個拳頭的距離,雙頰處浮動着一抹異常的酡紅,看得她心頭又是莫名的煩躁。
顧惜若猛地別過頭,視線飄於虛空卻尋不到落腳點,緊了緊手中的酒杯,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警告道:“段某人,你離我遠點。”
“嗯?理由呢?”這聲音,慵懶而近乎呢喃,又近了耳邊幾分,驀地讓顧惜若心跳漏了半拍。
她繼續咬牙,暗自默唸了幾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忍住不讓自己吐血,“理由就是,我看見你就胃疼!要是不想你的王妃紅顏早逝,你是不是該秉持下你的大局精神?”
一剎那,氣氛有些凝滯。
直到身旁那股溫熱的氣息慢慢便遠,而空氣又恢復了清新無味時,顧惜若像是經歷一場大戰般,緊繃的弦頓時鬆懈了下來,貪婪的呼吸着此刻的空氣。
若無妖孽段天諶,此生不識貪癡嗔啊!
這男人,惑人心神的本事是越來越厲害了,以後絕對要敬而遠之!
而段天諶黑曜石般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某個自斟自濁的女人,心底突然滋生一股近乎哀怨的惆悵情緒。當他猛然意識到這樣的反常時,頓時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心中警鈴大作,動作有些急促的灌下幾杯冷酒,熄滅不經意間燃燒的火苗。
不過一瞬間,他又恢復了原來那個恍若天人的王爺姿態。
顧惜若漫不經心的給自己斟酒,敏銳的感覺着身旁氣息的變化,脣邊忽然溢出一抹飄渺綿長的嘆息,像堅韌光潤的蠶絲線,一飄散出便縛住了各有心思的兩人。
段天諶握着酒杯的手緊了緊,遲遲擱在脣邊,不飲。
此時此刻,除了玉老先生和顧礄外,其他人均已入席,男女對坐,中間隔以一塊空地,想來是爲歌舞備用。
只不過,因顧惜若身份特殊,並沒有坐到女賓席中,而是和段天諶一起,坐在玉老先生右手微下一點的位置,男才女貌,遠遠看去便是一對璧人。
“諶王和諶王妃可真是恩愛啊!”女賓席中忽然有人低聲嘆道,聲音裡掩不住的羨慕之意。
蘇紫煙聽了,擡頭看了看那兩個人,隨即快速的垂下眼簾,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恩愛?
現在看來,似乎是恩愛的。只是不知道,這一份恩愛能維持多久?一個月,三個月,還是一年?只希望,顧惜若不要辜負了她的一番成全之意。
本來她還以爲,錯嫁之後,顧惜若肯定會將此事鬧得天翻地覆。可這一次,顧惜若不僅出乎她的意料,就連那個人,也出乎了她的意料。
一想到那個人,她袖中的手忽然緊了緊,一顆心頓時惴惴不安,有些慌亂的在對面的男賓席中尋找那道熟悉的身影,待看到那滿含關切的眼神時,躁動不安的心竟奇蹟般的平靜了下來。
只是,要想她忘記之前在顧惜若手上吃過的虧,那是萬萬不可能的。總有一天,她會將所受的屈辱一一討回來。
正這麼想着,忽覺一道凌厲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她不悅的皺眉,順着視線看過去,卻見顧惜若正笑眯眯的看着她,見她看過去,便遙對着她舉起手中的酒杯,自顧自的飲下。
蘇紫煙心下詫異,連忙也回了一杯,微微點頭示意後便錯開了視線。
“聽說之前她爲難你了?”耳邊忽然傳來那熟悉的嗓音。
顧惜若有些不適的側過身子,始終將兩個人的距離保持在安全線之外,漫不經心道:“算不上爲難。不過是想要爲自己正名而已,人之常情,我並不是不可以理解。”
經他這麼一提醒,她總算明白之前心裡的古怪是從哪裡來了。
甫一走入席中,衆人看到她和段天諶相攜而來並同坐一席,並沒有太過的議論和驚詫。想來,在此之前,男女賓客都已經知道了“錯嫁”的烏龍事實了吧!
哼,段天昊和蘇紫煙還真是迫不及待!
段天諶似是對她的話產生了興趣,狐疑的打量了她周身,忽而失笑,“本王倒是不知,王妃何時竟這般通情達理了!若是玉老先生和顧將軍知道了,估計會很高興不已的。”
顧惜若冷哼了聲,並不回答。她可沒忘記,自己正在氣頭上呢!沒有十天半個月,別指望她會理他。
段天諶嘴角噙笑,狹長的雙眸裡似是有刀鋒劃過,淡若無痕的掃過一派悠然的蘇紫煙,淡淡道:“若若,日後若是看誰不順眼,直接動手教訓就好。以你的身份,沒必要受不相干的人的氣兒。”
顧惜若忍不住皺眉。
他這是什麼意思?讓她繼續延續之前的“囂張”惡習?還是表明,即便她闖了禍也不用怕,她的後臺很硬?
可,爲何她聽着,總感覺不是那麼回事兒呢!
段天諶見她沒吭聲,眸光微閃,即便是碰了這麼個不軟不硬的釘子,他也不氣餒,繼續掏空了心思找話題,只是每次顧惜若不是“哼哼”就是“唧唧”,連個眼神都很欠奉,看得女賓席中的女子又是好一陣唏噓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