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給本妃搬張椅子來
顧惜若尾隨着王氏,左拐右拐,朝着此次設宴的地點快步走去。
一路黃葉翩翩,假山流水,曲廊角亭,恢弘大氣而不失精緻幽雅,彷彿根本就不受初冬天氣的影響,入目之景,皆是說不出的美不勝收。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顧惜若終於來到了御花園。
而王氏已經先顧惜若一步,融入了蒼京的貴婦人中,很快就與那些衣服華麗的女人相談甚歡。瞧着她那般熱絡熟稔神態自若的模樣,若非方纔鬼鬼祟祟跟在她身後,顧惜若幾乎要以爲,自始至終這個王氏就沒離開過御花園。
此次宮宴,設在了皇宮中最莊重威嚴的御龍殿裡。
此刻還沒到開宴的時間,御花園便成爲了一衆官家女眷暫時的去處。儘管冬季已至,風吹過還會感覺到些許冷意,可今日到場的女眷,不是穿着光鮮亮麗的衣裳,就是撲着精緻的脂粉,連帶着也讓人莫名覺到滿溢的暖意。
顧惜若並沒有立即光明正大的出現在衆人面前,而是選了一處較爲不起眼的地方,雙手環抱着臂膀,努力的驅趕身上的寒意。
今日出門時,青擎和青冥倒是給她準備了防寒的披風,奈何她嫌麻煩,並沒有披上,而是讓青擎隨手拿着。
這回倒好,卻連青擎都不知道去哪裡了。
不想,此次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顧惜若正饒有興味的觀察着御花園中有趣的一幕,冷不防聽到身後一聲請罪,揚起的笑容頓時定在了原地。
“屬下見過王妃。屬下無能,剛纔竟沒有跟在王妃的身邊,還請王妃恕罪。”
顧惜若恨恨磨牙,恕罪,恕泥煤的罪!
若是方纔她人品差點,此刻指不定就躺在雲粹宮裡,死不瞑目了。
脣角的笑容慢慢收斂起來,可磨練了那麼久,顧惜若多少都能控制住自覺地情緒,不使其外露,她也只是微微側着身子,斜睨着徑自低頭不語的青擎,語氣淡淡的,“青擎,剛纔你去幹嘛了?”
青擎微怔,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她的臉色,雖有些清冷淡然,可也沒有顯示出任何不悅的跡象,一時間心裡頗是忐忑不安。
但見他艱難的吞了口唾沫,字斟句酌道:“啓稟王妃,屬下原本是跟在您身後的,但是聽說青冥出了點狀況,就派人去處理。欲要重新跟隨時,卻發現您已經不知所蹤。屬下立即帶人尋找,豈料……”
“哦?豈料什麼?”顧惜若脣角銜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幽黑的眸子裡光芒默默流淌,說不出的沉和靜,“青擎,本妃以爲,你跟在王爺身邊,性子又是穩重的,該懂得事分輕重緩急的道理。可近日來,不止青冥,就連你也出現這樣的狀況,一而再,再而三。你能否跟本妃解釋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不管是在私下裡,還是在明面上,顧惜若都沒有任何王妃的做派,更不會如此刻這般一口一個“本妃”。
此次若非真的氣到了極點,只怕也不會說出如此彰顯身份的話。
青擎聞言,臉上霎時劃過一抹懊惱和尷尬,只緊緊的攥着拳頭,手背上青筋突起,青蛇般可怖。
他張了張嘴,欲要開口,爲自己辯解,奈何話到脣邊卻不知從何說起,最後也只能嘆息一聲,以沉默來說明自己的答案。
顧惜若擰了擰眉,仔細的端詳着他,知道他性子沉默內斂,不疑有他,自顧自道:“青擎,你可知道,剛纔若是本妃運氣差點,此刻就不能完好的站在這裡,跟你說這些話了。一次兩次,本妃還覺得情有可原,權當作你們的無心之失,不予追究。可此類情況,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你和青冥是否該給本妃一個確切的解釋?”
頓了頓,她扭轉過頭,正對着御花園中漸漸往這裡靠近的女人們,脣角微微揚起,說出的話卻是絲毫不留情面,“你和青冥,若是覺得累了,不想繼續做下去了,儘管提出來,本妃大手一揮就能滿足你們的要求。可你們若是還有尊本妃爲主子的心思,那麼,從此刻起,就給本妃盡好做屬下的職責和本分,分清楚事情的輕重緩急,勿要再犯下這幾日的愚蠢錯誤。”
說着,她冷冷甩袖,挺直了腰桿,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朝着那羣女人走去。
青擎呆怔了片刻,其實心中早已是翻滾澎湃,莫名難當。
他本來以爲,就算青冥再怎麼胡鬧不靠譜,犯下了多大的錯誤,他都能夠揭過不提。而這收拾爛攤子的方式,並不會給王妃帶來什麼大的影響。
不成想,人生總是出現如此意外的情況。
才這麼想,意外的情況就發生了,偏偏他還沉浸在青冥之前所遭遇的事情當中,理所當然的想着王妃會處理好一切事情,而且處理得格外得心應手。
可如今,這又算什麼?
諷刺?
而且是莫大的諷刺?
他搖搖頭,如冰霜般冷酷的臉龐上露出無法掩飾的無奈,輕嘆了一聲。到了此刻,他忽然有些不確定王妃的意思。
看她的樣子,似乎並不關心他的去向,也不關心青冥去了何處,明明剛纔有機會來問他的,可眨眼之後,竟又與那些貴婦人相談甚歡。
是他越來越愚笨了,還是王妃變得越來越難懂了?
他不知道了。
這邊,那些貴婦人也看到了顧惜若,紛紛給她行禮。
這些人,都是蒼京城裡四蒼京城裡四品以上官員的女眷,論起身份尊貴,自然是沒有人能夠比得上顧惜若的。
可顧惜若向來是個討厭形式的人,儘管穿越過來,已經有那麼長一段時間,可對於這些存在的制度,打心底裡還是有些小小的牴觸。
當然,她告訴自己,一定要努力去習慣這樣的場景,不爲別的,就爲將來段天諶可能達到的高度,以及她可能會擁有的全新身份。
是以,在看到一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向自己屈膝參拜時,她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皺,卻也沒有表示出自己的不悅,聲音清冷道:“諸位夫人小姐,不必多禮。此次宮宴,既是東樑國使臣的接風宴,也是父皇與臣民同樂的絕好日子。太拘束受禮了,可就不好了。”
她這一番話,贏來了在場女人們的附和。
不過,在一片誇讚聲中,卻突然傳出一道驚訝的叫聲,其中還夾雜着不加掩飾的慌亂。
顧惜若不悅蹙眉,循着聲音看過去,卻見一名緋衣女子正拿着錦帕掩面,乍一看去嬌羞惹眼,可落入顧惜若的眼中,卻顯得矯揉做作了許多。
尤其是這副一驚一乍的模樣,更讓她心裡沒有任何好感,頗是不悅道:“大庭廣衆之下,一驚一乍的,成何體統?這裡又沒有采花賊,這位小姐,你至於做出這副模樣嗎?”
這話,算來也是格外直白了。
那黃衣女子的身子似乎還抖了抖,瞧來越來越顯得嬌弱難當,露在錦帕外的下巴,隱隱還泛着些許蒼白之色。
旁邊一婦人應是那女子的母親,看到自己的女兒平白遭受了如此責罵,心中既惱怒又無奈,走到那黃衣女子身邊,並將她摟在懷裡,臉上滿是心疼之色。
待安撫了黃衣女子後,那婦人才重新看向顧惜若,臉上掛滿了委屈,“臣婦見過諶王妃。請王妃恕罪,臣婦的女兒也是突然看到了外男,纔會做出如此反常的反應。不然,平日是不會如此的。”
“外男”二字,像是一顆炸彈,炸下去,瞬間打破了表面上的平靜,隨之而來的便是一片混亂。
“諶王妃,在場的小姐們,哪個不是金枝玉葉,您公然允許自己的侍衛留在此處,到底是何居心?”
一片騷動中,王氏撥開眼前擋着的人,當先站了出來,義正言辭道。
此言一出,其他人的臉上也紛紛露出忿然之色,只是礙於顧惜若的手段和身份,並沒有王氏表現得那麼明顯。
這些情景,落在顧惜若的眼裡,頗是耐人尋味。
若說剛纔那一瞬間她還有些責怪青擎的意思,此刻在看到王氏的舉動後,整個人頓時平靜了下來,雙指慢慢的摩挲着下巴,眼裡閃爍着類似於興奮有趣的光芒,彷彿在欣賞什麼好玩的戲劇一般。
她的眼睛很亮,尤其是在靜靜盯着一個人時,那種亮似乎能夠擊穿人心裡的陰暗之處,直把人看得心底發毛。
有那麼一瞬間,王氏不知道自己的手腳該往哪裡放。
可回過神來,她又覺得自己太過膽小,連忙鼓起胸脯,挺直腰桿,毫不畏懼的對上顧惜若那亮得驚人的眼睛,不知是在給自己打氣,還是強做姿態。
顧惜若嘴角銜着一抹饒有興味的笑意,淡淡問道:“看柳夫人的意思,似乎對本妃心懷不忿!行啊,今日本妃心情好,姑且聽你說上幾句。青擎,去給本妃搬張椅子來,既然柳夫人有如此雅興,自然不能辜負了。”
頓了頓,她笑着回首,看了看在場其他人,笑容越發燦爛奪目,“至於其他人,也來聽聽吧。柳夫人可是當朝國舅的髮妻,仍在閨中之時,還頗得其父王庭羌的讚賞,想必見識也非同凡響,你們可千萬不能錯過了聆聽教誨的絕佳機會啊!”
語畢,所有人的目光便齊刷刷的射向王氏,或怨恨,或幸災樂禍。
而王氏則在聽完顧惜若那番話後,臉色唰一下就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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