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嫁之邪妃驚華 071 君臨天下
在得到季曉瀾列出的單子後,衆人再不敢耽擱,進宮的進宮,尋藥的尋藥,就連玉燼都暫時撇下書院的一應事務,留在玉府專心照顧玉老先生。
顧礄則是拗不過顧惜若的死纏爛打,派人給段天諶傳信之後,便與她一同離開玉府,往蒼京城外的護國寺而去。
段天諶得到消息時,那父女兩人已經出了城,他嘴脣翕動了幾下,還是吩咐道:“青冥,你速速帶人追隨王妃而去,暗中保護王妃的安全。”
青冥心下詫異,卻還是立即躬身離去。
青擎忍不住皺眉,忙勸誡道:“王爺,這是否太多此一舉了?顧將軍也已歸來,身邊應該不乏保護的手下……”
段天諶淡淡掃了他一眼,見他立即低下頭噤了聲,才端起旁邊的茶盞,若有所思。
顧礄突然歸來,本就在他的意料之外。
如今還能堂而皇之的在蒼京城內跑,而不是入宮覲見天子,其中的因由,怕是格外匪夷所思了。
旁的不說,至少顧礄能夠做到這個地步,沒有宮裡那位的撐腰,甚至是授意,是無法做到的。
“玉老先生的病情如何?”段天諶淡淡問道。
季曉瀾坐在他下首,神情頗是凝重,“王爺,玉老先生中毒已久,兼之年紀已大,情況恐怕不妙。若是湊齊了藥材,如願製出解藥來,恐怕也是多撐些時日罷了。”
段天諶眸光微閃,只淡淡道:“多撐些時日,是多少時日?”
季曉瀾訝異的看他,沒能想明白他會這麼問的原因,一時竟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段天諶見狀,斂起臉上多餘的情緒,嘴角噙笑着道:“罷了。先生想必也累了,不如先回去歇息吧。接下來的這些日子,還要勞煩先生多去玉府走動,照拂一二。畢竟是王妃的孃家,本王不希望看到彼此心生嫌隙。”
季曉瀾暗道自己老了,便也訕訕然的退了下去。
室內恢復了短暫的寂靜。
段天諶起身走到窗前,將那扇緊閉的窗戶敞開,深秋的涼風灌入,迎面撲來一陣清冷,他不由得緊了緊外裳,想到某個不安分跑去護國寺的女人,心頭莫名多了一股惆悵。
深秋已至,她的身子雖說無甚大礙,卻也禁不起如此折騰!更何況,護國寺處於半山腰處,天氣轉冷,也不知道她懂不懂得照顧自己,多添加幾件衣裳。
默了片刻,他忽然問道:“宮裡可有什麼消息傳來?”
青擎不知在想什麼事情,並沒有立即回答,待感覺到投注到自己身上的凌厲視線時,才猛地回神,抱拳回道:“啓稟王爺,宮裡倒是沒有什麼大的消息。不過,上書房裡倒是發生了些許變化。”
“說!”
青擎再不敢耽擱,連忙道:“昨夜剛得到的消息,皇上命人在上書房裡掛上了一幅畫,剛好便是七夕宮宴上王妃親手所畫的那幅,並且畫上還加了四個字。”
段天諶回頭看他,對他這樣的賣關子很是不悅,擰眉就叱道:“有話就直說,何必如此吞吞吐吐?才幾個月不見,難不成舌頭都變得鈍了?”
青擎心中一驚,默默的吞嚥了下口水,聲音低沉而莊重:“回王爺,那四個字,是君臨天下。”
段天諶微怔,腦子裡有片刻的空白,待意識到那四個字的含義時,忽而朗聲大笑。
他的聲音低沉渾厚,富有磁性,如此笑聲傳遍室內室外,便是樹上黃葉鳥雀皆爲其歡呼雀躍。
可不知爲何,青擎聽了,心裡卻像是被棉花稻草堵住了般,呼吸也開始不順暢起來,頓覺這樣的笑聲實在是太過刺耳,本不該出自自家王爺之口。
想要勸阻他不要再笑,心思轉起,卻在下一瞬泯滅於無聲無息之處。
段天諶自是不知道他的手下竟會有這樣的感受,只自顧自的笑着,待停下來時,俊美無雙的臉龐上佈滿了冰霜,隱約還潛藏着幾分嘲弄之色。
他垂眸,看着恭謹而立的青擎,冷冷問道:“對此,其他人可有說什麼?”
青擎搖了搖頭,一臉茫然。
這樣的結果,倒是出乎了段天諶的意料。
短暫的怔忪之後,他繼續道:“本王需要好好休息。若是宮裡來了什麼旨意,就說本王臥病在牀,不宜走動。可都記清楚了?”
青擎忙不迭應是,想到王爺剛回來,累也是在所難免的。橫豎堯王爺等人沒有什麼大的動作,其他的事情他也能夠應付得過來,倒是不用擔心太多了。
就在這時,他腦海裡忽然想起了什麼,低聲稟報道:“王爺,昨夜傳來消息,稱東樑國的儀仗隊已經入城,並且由
禮部尚書安排入了驛館之中。而在此前東樑國三皇子等人遭遇刺客的過程中,舒侍郎當場身亡。”
段天諶只淡淡應了聲,似乎對這樣的結局並不意外。
修長的雙指隨意玩弄着腰間的玉佩,頭也不擡的問:“還有其他的事情?”
“是。”青擎也不敢耽擱,語氣硬梆梆的,“昨夜裡,虎威將軍遭了刺客刺殺,已經身亡。與此同時,蒼京城內另有三名三品以下官員被殺,兇手未知。而刑部在現場所搜查到的資料,於咱們極其不利。”
段天諶冷笑了聲,揮了揮手,屏退了欲言又止的青擎,轉身落座於窗前的軟塌上,一手覆在額頭上,神色沉靜的望着窗外的天空。
腦中飛快的掠過千萬種想法,最後還是定位至青擎所說的那幅畫上,下一刻,他冷冷勾脣,滿是嘲諷。
君臨天下?
那個人以爲,這四個字就能將一切都揭過嗎?
那年的蹭亮斬刀,血濺三尺,每一晚皆入他的夢中,想忘卻也忘不掉,唯有教那些人付出相應的代價,方能洗去他內心裡的怨恨和哀慟。
而這一日,已經不遠了。
甚至隨時隨地他都能這麼做。
隱忍到了現在,得到這樣的結果,他該覺得欣慰纔是的。
這麼想着,腦海裡飄過那張明媚燦爛的面容,原本有些壓抑鬱結的心情也變得格外明朗起來,閉上眼,便也沉睡了過去。
等到他醒過來時,已經日近薄暮。
青擎領着一身墨綠色長袍的蘇靳寅走了進來,見到他懶懶的躺在軟塌上,二人皆有片刻的怔愣,反倒是蘇靳寅當先反應過來,朝他抱拳行禮:“蘇某見過諶王。”
“蘇大人怎麼有空過來了?”段天諶揮退了青擎,並朝蘇靳寅指了指旁邊的椅子,一手枕在腦後,一手放置於腰間,神情姿態皆是說不出的慵懶隨意。
只那眼睛中射出的閃閃精光,使得人在忽視了眼前這人的身份時,得以快速驚醒過來。
蘇靳寅身爲岐城官員,不經傳召,根本就不能私自離開岐城。
不過,此次他跟隨着段天諶的隊伍回到蒼京,也是恰逢了述職之機,在蒼京的府邸住下後,倒也無甚大事,於蒼京城內晃悠了一圈,便也晃悠到了諶王府來了。
當然,他自然是不能說,這純粹是自己無處可去的結果,尤其是在踏入諶王府時,他忽然想到自己心念已久的事情,此刻也用不着撒謊了。
許是南下之行中,他已經習慣了與段天諶之間的相處模式,此刻回答起話來,態度也不見有多少恭敬的成分,“諶王,蘇某前來拜訪,無非是爲了一個人。而這個人,此前你也曾經答應過蘇某,可以去探望的。”
段天諶一怔,片刻後,卻是爲他這樣的說辭而失笑不已。
他起身走到蘇靳寅的面前,眉目疏朗,卻蘊滿笑意,在蘇靳寅百思不得其解時,卻又緩緩道:“蘇大人,日後說話還是直接些。若是讓本王的王妃聽了一半,指不定會鬧出什麼笑話來。”
語畢,他就撇下怔愣的青擎和蘇靳寅,徑自走了出去。
須臾,蘇靳寅才堪堪反應過來,扭頭看了下青擎,磕磕巴巴道:“青統領,你家王爺……這是……怎麼了?”
他雖與段天諶接觸不多,卻也知道那是個不隨便說笑的人,如今這情況,似乎與他的認知有所出入啊!
青擎心裡也有些詫異,不過也只把它歸爲主子休息夠了心情好的緣故,並未就此多加談論,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恭謹道:“蘇大人,您還是趕緊跟上王爺的步伐吧。否則……”
主子心情一個不好,別說見人了,就是諶王府的大門都不讓進的。
經他這麼一提醒,蘇靳寅也連忙收斂起當下多餘的想法,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當初將裘充關押到暗室後,段天諶就已經奉旨南下,根本就沒機會去審問。此時恰逢蘇靳寅來訪,他也有了自己的心思,在聽到蘇靳寅那般詢問時,纔會如此痛快的答應。
一行三人徑自往暗牢而去,約莫一盞茶的時間,終於停在了一整潔乾淨的牢房前。
透過重重的鐵欄,能夠清楚看到牢中之人的一切狀況。
“王爺……”蘇靳寅指了指面前緊閉的牢門,有些欲言又止。
段天諶不答,卻是朝青擎頷首,下一刻,牢門被打開,蘇靳寅二話不說就走了進去。
不想,在他前腳剛踏入牢門時,原本還背對着蹲在牢中的人猛地跳起來,如脫離鐵籠的野獸,快如閃電,氣勢兇猛,捆綁住雙手的鐵鏈子徑自往蘇靳寅的脖子處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