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過是一隻簪子罷了,等娘娘得了勢想要多少沒有?”小翠見着白玉琪火大得坐在木椅上想哭,如是討好地行至她的身後,小手放置她的香肩處替她揉捏起來。
那雙柔若無骨的小手倒是很討白玉琪的歡心,總喜歡自己替她捏骨。
“你懂什麼?那是我娘給我的東西!”她的手再討喜也壓不住白玉琪的委屈,白玉琪憤憤地橫她一眼,紛嫩的小嘴微張,貝齒緊緊地咬住下脣。
那雙剪水深眸失去了往日的靈動,正氣憤填鷹地瞪向門對面的東宮。
圓桌上的檀香燃得正好,縷縷幽香注滿了屋子的每一個角落,亦落入白玉琪的鼻息間。
這種香氣正適合這初春的氣候不另人煩燥難安。可白玉琪卻仍然因爲一隻簪子而心生怨恨。檀香再香,也難掩她心頭恨。
人在生氣之餘,即便是看到自己最喜歡的東西亦會覺得分外礙眼,窗棱前那株自她入主雲和宮以來就在養着的萬年青。
尚未來得及長出新葉子,就被她擡手狠狠地一拔,綠枝連同花盆一同落於繡牡丹圖案的紅色地毯之上,髒了那一地的牡丹。
小婢女們被她的怒火嚇着,瑟縮了一下身子後腳步往後一退,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天琴篇===================================
這幾日因爲有了琉璃的陪伴,雪芙感覺日子稍稍過得不那麼無聊了,只是心頭仍然覺得空空的。說不清是因爲自己還是因爲白依凝,總之,心裡就是空蕩蕩一片。
靜太妃已經是第無數次看到她獨自站在梨樹下輕聲嘆息的模樣了,年紀輕輕便這般黯然傷神,有時,靜太妃看着心裡不免泛起一絲同情。
今日亦如此,雪芙已經是保持同一姿式在梨樹下站了許久,甚至連發間沾染了片片白花都不自知。
那安靜的神情,在一片花海間顯得縹緲如夢幻,眉眼間流露着點點憂鬱着實讓人心疼。
靜太妃拍了拍程嬤嬤的手,示意她去把雪芙叫醒。程嬤嬤一點頭,立刻行至雪芙的身後,恭敬地喚了聲:“雪妃娘娘,一會該起風了,回屋歇着罷。”
雪芙回神,低頭望了一眼手中空蕩蕩的竹籃,從午善過後她就提了籃子打算採些梨花回去曬乾了。直至現在已是一個時辰過去,竹籃內仍是空空見底。讓琉璃知道,準又要笑話她在想誰家男兒了,雪芙在心頭苦笑一聲,點頭往屋裡行去。
院內的海堂依舊開得火紅,那幾只早早就迷戀上這裡的彩蝶從早到晚地忙活着,爲這一片美色增添了豔麗。
花動之處,靜太妃正拿了剪刀幽閒地修剪着花枝。見着雪芙進來,籃子卻空空如也,微笑着打趣道:“雪丫頭,看來你這一下午又是白忙了。”
雪芙垂眸望一眼手中的竹籃,不自在地笑了,她還真沒想到自己會偷懶偷得這般離普。笑過之後道:“太妃娘娘恕罪,雪芙明日裡定採夠一籃子補上。”
“補上倒不必了,若小丫頭能告訴我爲何閃神更好。”靜妃擡首睨她一眼,低下頭去繼續修剪花枝。這兩日來也許是因爲心情愉悅和梨花茶的原因,太妃的氣色好了不少。那原本蒼白得和海堂花格格不入的面龐此刻也能看出些血色。
特別是在這金色夕陽的照射下,面上泛起的那一抹暈光更增添了健康的氣色。
雪芙因她突然說出的話怔了一怔,垂眸,迴避她不知何時會再度轉過來的視線。
自入宮以來,她就迷上了失神,究竟爲何她自己很清楚,但卻不能告訴太妃。
若她說出自己此翻入宮的目的,只怕太妃會立刻要了她的小命。平時太妃對月夜的態度雖然惡劣,卻任誰都感覺得到,其實她對月夜的感情是真心實意的。
那種感情就像是陷在山間的小溪,一直這麼默默地流淌着。很難被人發現得到,卻又是真實存在着的,那麼清徹見底,那麼的川流不息。
靜太妃對月夜帝的愛亦是如此,爲了讓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她願意僞裝自己的真實感情。
只可惜,她似乎根本無法如願,月夜不僅沒有改變自己,甚至開始變本加厲,越發的狠毒無情。
靜太妃良久未能聽到迴音,如是再度擡頭望她,手中的剪刀懸在半空中再沒往下剪。
無奈地一嘆道:“身爲後的女人,本就應該學會適應寂寞,月夜自小對後宮的女人充滿着厭惡,也許正是因爲這種原因,他才從來沒有愛上過哪一位嬪妃吧,你要理解他。”
雪芙微訝,打量着靜太妃疑惑地問道:“何以這般討厭後宮的女人?”她從來未曾聽起過任何人提到月夜的過去,哪怕只是零星的隻字片語!
“說來話長。”靜太妃將剪刀交到程嬤嬤的手中,自那一片豔紅中行了出來,優雅地在一張石椅上坐下,苦笑道:“無非就是後宮爭*,月夜的生母遭人陷害被打入了冷宮,死於冷宮,你說他能不心寒,能不陰影重重麼?”
雪芙想起那個聰明睿智的毅王,她其實並不瞭解這麼一個人,只是偶然聽人提起過七皇子因才智過人早早被封王。
是大家都在羨慕與佩服的人物,她曾經所聽到都是他的風光,卻從未聽人提過他在風光背後的真實故事。也許是他的光茫太扎眼,將那一起故事都掩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