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很快停在了市中心醫院的門診大樓前,陸灝川下了車,和康成一起去了夏子沫的病房。
醫生很快趕來了,知道他是陸氏集團的總裁,更是院長的朋友,很殷勤的把夏子沫的情況跟陸灝川詳細的陳述了一遍。
“考慮到夫人懷孕的這個特殊情況,我想跟陸總裁商量一下……”醫生說到最後面露難色。
“商量什麼?”陸灝川有種不好的預感。
“夫人身體裡檢測到了大量的迷/藥,介於用的劑量太多,加上之前她有過這方面的經歷,我建議夫人肚子裡的這個孩子,還是打掉的比較好。”
陸灝川的眉頭瞬間擰成了團。
醫生看陸灝川的臉色有些爲難的解釋:“我能理解陸總對孩子的感情,但這是從孩子和夫人兩人的身體情況考慮,如果不打掉的話,孩子以後生下來也很可能會有很多的併發症,因爲用的劑量過多,誰都不敢保證孩子的健康,所以……”
陸灝川沉默了幾秒後緩聲道:“等她醒過來我自己告訴她吧。”
“好。”醫生點點頭,帶着護士離開了病房。
康成也知趣的退出了房間。
陸灝川走到夏子沫的*前坐下來,看着還在昏睡中的她臉色有些蒼白,不知是不是出了太多汗的緣故,額頭兩側的頭髮打成了縷。伸出手去把她的手握在掌心裡,放到脣邊輕吻了一下,視線緊鎖在她的臉上。不知此時的她是不是還在夢中,她的秀眉微蹙着,像是看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擡手在她的眉心裡輕輕的撫過,希望能撫平她內心的不安與無助。
夏子沫覺得自己一直走在一條看不到盡頭的路上,路的兩邊白霧茫茫,遮住了所有的一切,只有前面露出一段若隱若現的路,一直不停的伸向遠方,卻又看不到未來的方向。天空也是霧濛濛的,周圍沒有一個人的身影。她覺得好孤單,好無助,那種感覺如同一個在浩瀚的大海里不停的掙扎,可是掙扎到最後猛然發現自己在大海的中央,四周一望無際。
一種深深的絕望從心底冒出來,恐懼開始不停的席捲而來。
她要崩潰了。
“子沫,我在這裡,快醒醒……”
一個溫暖的聲音像是從天際傳過來,有一縷陽光穿破雲層把她眼前的路開始慢慢的照亮,照亮,再照亮……
眼前的世界開始變成了一片白,天空不知何時變成了白花花的模樣,有一隻大手不停摩挲着自己的手,那股溫暖如同一股清泉慢慢的流進她的心裡。那個熟悉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清晰和溫暖。
“子沫,別害怕,只要有我在,誰都不會傷害你……”
聲音越來越晰,如同在耳畔響起,她扭了下臉,那些白茫茫的迷霧在眼前慢慢的消散,眼前出現了一張立體硬朗的臉龐,那麼熟悉。
“陸灝川……”她無力的開口,終於看清了身邊的那個男人。
心在這一刻終於落了地,有他在,她就徹底的安全了。
“醒了?”他的大手伸過來微微摩挲着她的臉頰,她的意識還不是很清晰,從她迷離的眼神裡就能看出來,不過謝天謝地,她終於醒過來了。
“嗯……我怎麼了?”她扭臉四下裡打量了一下,終於明白自己所處的地方是一間病房。
“你太困了,睡了一覺。現在感覺怎麼樣?”
“還好……”她邊說邊試着回憶了一下,想起了今天是去了一個客戶家裡給她的女兒量婚紗禮服的尺寸,她去了那個女孩子的房間,手上拿着皮尺準備給她量尺寸,可是……
她皺了皺眉,擡手無力的按着額頭,頭疼的有些厲害,後面的事她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怎麼會在醫院裡?陸灝川,我到底怎麼了?”
陸灝川淡淡一笑:“現在還沒查清是怎麼回事,你暫時什麼也不要想,好好把身體養好。”
夏子沫有些虛弱的看着他笑笑:“你明明是眼睛看不見的人,可我這個健康人好像每次都要你照顧。謝謝你。”
陸灝川輕揚了一點笑容:“想跟你說個好消息,想不想聽?”
夏子沫自嘲的笑笑:“我還能有什麼好消息?”自從父親的公司出事到現在,她就再沒聽到過什麼好消息了。
陸灝川緩聲道:“你爸有知覺了。”
夏子沫的眼睛一瞪,驚喜的看着他:“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今天早上接到美國打來的電話,說你父親已經有知覺了,雖然還沒有醒過來,但是意識正在逐步的恢復,我想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就能睜開眼睛了。”
夏子沫激動的一把握住他的手,緊盯着他的臉:“你說的是真的嗎?我爸他真的有知覺了?”
“嗯,是真的。主治醫生說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就能睜開眼睛,等他回來的時候就能看到你了。”
夏子沫的眼眶一下子紅了,眼淚跟着激動的滑下來,緊握着陸灝川的手聲音都跟着打顫了:“陸灝川,謝謝你……謝謝你……”說到最後她已經泣不成聲。
他的大手摩挲着輕擦去她臉上的淚:“該高興的事,怎麼還哭了?早知道這樣不告訴你了。”
夏子沫吸了吸鼻子,手撐着*單坐起來,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陸灝川,謝謝你!我太開心了!太謝謝你了……”
陸灝川淡淡一笑的伸手摟住她,靠在她的耳邊低聲道:“不是告訴過你嗎?我更喜歡用行動說謝謝,如果真的想謝謝我,給個吻吧。”
夏子沫聽他的話鬆開手看着他,捧起他的臉傾前身子在他姓感的薄脣上狠狠的一吻!
“陸灝川,我現在沒事了,你帶我回家吧!對了,你能不能請幾天假?能帶我去看看我爸嗎?我好想現在看到他……”
這段時間裡,她接二連三聽到的都是各種壞消息,現在突然聽到父親有知覺的消息,她真的快要高興壞了。
陸灝川那雙深不可測的眸子微眨了一下,看向她大致的方向緩聲道:“去是可以去,但在去美國之前,你必須要先做一件事。”
“什麼事?”她不解的盯着他反問。
“先問你一個問題。”
“嗯。”
“如果你爸醒過來的消息算是好消息,那我接下來要說的事就是壞消息,這個壞消息是關於你的,好消息是關於你父親的,如果想知道接下來的事,你必須答應我,不能因爲這件事難過,不能傷心,就算是爲了你爸,也要把身體養好,如果你能做到,我就帶你去美國。”
夏子沫立即發誓一樣的點頭:“我答應你,我不會傷心也不會難過。沒有什麼事能跟我爸的消息相比。”
“你確定?”
“嗯,你快說吧,我真的沒問題。”
陸灝川微點了下頭,這才緩聲道:“雖然我現在還不知道你爲什麼被人送來了醫院,但是醫生在剛剛給你做的檢測中發現了一件事……”
“什麼事?”手不由主的握了握,她還是有些緊張。
“醫生抽取了你的血液做了檢測,發現你跟上次一樣,服用了大量的迷/藥,導致長時間的昏睡不醒。是不是覺得自己做了很長的一個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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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沫一驚的看着他:“是……就好像進了迷宮一樣,怎麼走也走不出來。可是我去的那家人從來不認識她們呀?她爲什麼要給我下迷/藥?我又沒做過對不起她們的事……”
回想那個去禮服店的中年女人,兩個人明明就是第一次見面,她爲什麼要給自己下迷/藥?這有些說不通。
“能跟我說說做了個什麼樣的夢嗎?”
夏子沫眨着眼睛想了想:“這個夢很混亂……就像是一團亂麻,一開始總聽到耳邊有個聲音,對了,跟上次我在池玉秋家聽到的那個聲音一樣。”一說到這裡,夏子沫的心裡咯噔一聲響:“陸灝川,難道這次……還是跟段子臣和池玉秋有關嗎?”
“你這次的情況跟上次很相似,你現在說有一個熟悉的聲音,那就說明跟上次是同一個人了。那這件事跟段子臣和池玉秋就脫不了干係。一直引導你說話的那個人很可能就是上次的催眠大師,他是想誘導你說出當年的事情,還能想起他都對你說了些什麼嗎?”陸灝川儘量放緩自己的語氣,不想給她壓力。
夏子沫試着想了想,卻感覺頭跟着一陣陣的疼,她難受的抱住頭用力的搖了搖:“不記得了……一想頭就疼的厲害……”
他伸手摟住她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慰:“那就別想了。我剛剛說的事還沒告訴你,現在我要說了。可以嗎?”
夏子沫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看着他點點頭:“好了,你說吧。”
“剛纔說醫生在你的血液裡檢測出了大量的迷/藥,因爲你已經發生過兩次這樣的經歷了,對肚子裡的胎兒有很大的影響,如果這個孩子生下來,很可能會影響他以後的健康,所以……”陸灝川說到這兒沒再說下去。
夏子沫皺了皺眉,手不自覺的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盯着他追問:“所以什麼?”
視線掃過她緊盯着自己的眼睛,他輕握着她的手儘量放緩自己的語氣:“咳咳……醫生建議把孩子打掉……”
夏子沫看着他的眼睛愣了兩秒,緊緊注視着他那雙幽深的雙眸,一字一頓的問:“你也希望……把孩子打掉是嗎?”
最在乎這個孩子存在的,應該就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從他的嘴裡聽到打掉孩子的話,讓她的心情有些說不出的複雜,最多的,還是失望。
“你聽我說……”此時此刻她在想什麼,他一眼就能看出來,哪怕是一點餘光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夏子沫嗖的把自己的手抽回來,情緒有些激動的看着他:“你不用解釋了,從一開始你就對這個孩子的存在表現的若無其事,其實內心裡比誰都在意他的存在,因爲他不是你的孩子,所以你一直在找機會對不對?”
他的眸子微眯:“我在你眼裡就這麼不值得信任嗎?”
夏子沫搖了搖頭,眼瞼跟着垂下去:“我不知道……”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她幽幽的道:“因爲這個孩子對你來說是個恥辱,可是所有人都鄙視他的存在時,你一直默默的支持我,我以爲你已經接受了他,我以爲你心胸開闊,我以爲你真的喜歡我也喜歡我肚子裡的孩子……”她停頓了一下,喉嚨有些哽咽,眼眶都跟着紅了,她苦澀的笑了笑:“就算是你說的是真的……就算藥物對他的傷害很大……可我還是不想聽到,打掉孩子這種話……從你的嘴裡說出來……”眼淚突然就落下去。
心裡悶的快要喘不過氣來,她落淚的看着他,眼底深處是說不出的失望。
這段時間裡,她對他從最初的滿腹懷疑到相信他,這中間經歷了什麼樣的心理歷程,也許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周圍所有的證據都證明他是個心機很重,處事陰險的男人時,她還是從日常生活的點滴中看到了他的好。內心深處建起來的堅固城牆被他慢慢的融化,最後坍塌。在她快要徹底相信他的時候,卻聽到了這樣的話。
打掉孩子,這句話誰跟她說她都可以接受,可就是這個男人,她有些接受不了。
看着眼前陸灝川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她更加看不透此時的他究竟在想些什麼。這種感覺,讓她很崩潰。
“我能明白你的感受,你覺得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今天把這個打掉,你是這樣想的對嗎?”
夏子沫含淚的看着他:“不然呢?你給我一個能說服我的理由。”
“剛剛不是告訴你了嗎?這是醫生給的建議,你知道嗎?我比你還想讓這個孩子生下來……”
不等陸灝川說完,夏子沫直接打斷了他:“別說了!我不想聽!”
他現在越說這種話,她就越覺得有些虛僞。
“這麼不相信我?”
夏子沫好笑的笑了笑:“你不覺得你剛剛這種話有些可笑嗎?你比我還想讓這個孩子生下來,你覺得可能嗎?他不是你的孩子,跟你沒有半點的血緣關係,是另一個男人的,陸灝川,這個孩子的存在就如同一頂綠帽子,天天戴在你的頭上,你怎麼可能比我還想讓這個孩子生下來?如果說剛剛我還是懷疑,現在我已經確信了,你就是在給我演戲。”她不知是怎麼了,越說情緒越有些激動。
陸灝川看着她大致的方向沉默了幾秒,接着站起來:“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孩子的事不急,等你的身體恢復了我們再談孩子的事。”說完轉身走出了病房的門。
夏子沫看着門口一直沒了他的身影,這才垂下眼瞼看着自己的腹部,手在上面輕輕的撫摸着,心情說不出的複雜和難受。
坐在*上不知沉默了多久,她在*上慢慢的躺下來,回想着剛剛說的過激的話腦子亂成了一團麻。
有兩個不同的聲音在腦子裡不停的爭來鬥去,她要被煩死了。
夏子沫,你肚子裡的孩子不是陸灝川的,他現在就是在你面前演一場戲,站在爲你考慮的立場上把孩子打掉,這樣誰都不會懷疑他的動機。他就是個陰險狡詐的小人。
夏子沫,陸灝川是你的丈夫,你現在懷的是別人的孩子,別說現在是藥物對孩子起了作用,就算是沒有,他讓你打掉孩子也在情理之中。他能容忍這個孩子這麼久的時間已經很寬容了。他是現在你唯一能夠信任的人,是你想多了。
夏子沫,陸灝川是殺死過三個前妻的人,想辦法讓你打掉肚子裡的孩子不是小菜一碟嗎?他的最終目的跟段家的人一樣,也是想要你腦子裡的那些記憶,他就是個心狠手辣的人。
夏子沫,這段時間你也看到他對你的一點一滴了,如果真對你沒什麼感情,他怎麼會那麼在意你的感受?他說你們是初戀,你現在這樣懷疑他,以後一旦想起一切的時候你後悔都來不及。孩子只是一個意外,是段子臣和池玉秋的錯,跟陸灝川有什麼關係呢?
……
頭有些說不出的疼,夏子沫手捂着腦袋縮在*上,感覺大腦一片空白。
眼皮沉重的又有些提不起來,她無力的閉上眼睛,意識開始變的模糊,片刻之後,她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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