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很好看,猶如閃閃的碎星一樣,他的五官更是精製無比,此刻,雖然蒼白到接近透明,依舊不失他的王者威儀。
他擁住她的身子,她的身子再不似三年前那樣青澀,她的臉因着此刻的曖昧,有些微紅,本來擁住他的手也放開,只下意識地抓住一旁的錦墊。
他的身上,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似乎不再那麼冰冷了。反而,有一種讓她覺得難以承受的灼熱。
這個,是不是就是司寢曾教導過的臨幸前的徵兆呢?
她意識到自己的胡思亂想時,臉更加地紅。
他的手稍稍鬆開扣住她的身子,她的身子十分柔軟,讓他不忍扣得那麼緊。
他看到,她鬢端的髮絲雖勉強攏了上去,由於剛剛的剪斷,還是有一些短髮飄散了下來。這些散發的下面,她明媚的眸子忽閃忽閃地在長如羽翼的睫毛下冶出別樣的光澤,她紅潤的櫻脣上,是乾淨的,沒有任何口脂的乾淨。
彷彿受了蠱惑一樣,他俯低臉,想要吻上那處乾淨,可,眼前,卻驟然晃過西藺姈方纔死前的那抹淒涼,那抹淒涼同記憶裡的那幕開始重合,讓他驀地鬆開她的身子,倚向一旁的錦墊。
這時,簾外傳來李公公的聲音:
“醉妃娘娘,王妃一切安好,託奴才捎話予娘娘,讓娘娘不用掛心,明日,她會親自送襄親王往侍中府負荊請罪。”
“有勞公公了。”她仍躺在錦墊上,聲音卻並不平靜。
“起輦。”軒轅聿沉聲吩咐道。
很奇怪,本來,因着西藺姈出事,他貽誤了今晚往密室的安排,他以爲定是熬不過去,卻和三年前一樣,擁住她的時候,聞到她身上的馨香,不過須臾,竟就抗了過去。
難道——
他沒有繼續往下想,事實是,他第一次不敢這麼想下去。
縱然,那人曾和他提過這一點,可,他寧願這不是真的。
寧願,不過是上古遺漏的醫書裡,一道被人記錯的法子。
御輦往夜色的深沉裡駛去,軒轅聿的臉上,籠了一層難以揮去的陰影。
就在今晚,西藺姈去了。
離媄兒託付給他,只有八年的光陰,他沒能護得西藺姈的周全。
即便握住神器十三年,有些事,始終,都在他的能力把控之外。
不經意地他望向輦內的夕顏,她已從錦墊上起來,正襟危坐在一側,手裡撥弄着被他撕破的裙衫,可,無論怎麼弄,肩部那一塊還是無法系上,使得她裡面的肚兜若隱若現。
他取下一旁的披風,向三年前一樣,擁住她的身子。
不同的是,三年前,他擁住的,是她初次來潮的那抹紅。
今晚,他擁住的,是她的尊嚴。
是的,她,方纔也努力成全了西藺姈的尊嚴,不是嗎?
縱然,連他都不知道,這樣的成全,是否是最好的。
因爲,一直以來,他相信,只有死人,纔是最安全的。
也只有死,纔是一些犯下不可饒恕過錯的人,最好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