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寬敞的別墅內傳入月色皎潔的光芒,深黑的半空讓人充滿了幻想。幾近夏日,但是這個夜晚格外涼爽,開着窗,拉開窗簾,二樓臥室內的牀上,演繹着顧夜城和姚佩佩之間兩人獨有的溫柔。
終於等到了這一刻,馮笛出現在了公衆面前,召開起了發佈會。不管這發佈會的內容是什麼,他都敗了,他的出現便註定他還要再次回到監獄之中。
可是當他出現在公衆面前的時候,表情卻是那麼坦然,絲毫沒有畏懼的樣子。帶着低低的鴨舌帽,姚佩佩也混入了記者列當中,遠遠看着馮笛輕鬆的表情,她的心中卻開始打鼓。
明明外面就有警察啊,警察都來這兒聽這發佈會了,可爲什麼就偏偏沒直接帶走他呢?這不得不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她更加壓低了帽檐,拿起手中的機器接連拍了幾張照片。幾分鐘的等待,他終於開始講話了,不再帶着微笑保持沉默。
這五大三粗的男人帶着這樣一個溫和的微笑,實在是叫人覺得很不舒服,但是姚佩佩還是撇着嘴聽到了最後。
他公開承認,馮雙雙就是他的女兒沒錯,並且她所犯下的錯都不會得到任何的寬恕,都會客觀公正處理。至於他自己的案件,那就過幾日等到了法庭上再說。
這時場下便有記者提問,那日的記者被謀殺案,是不是和他有關,沒想到他卻給出一個吊炸天的回答,不愧是社會老大哥,“我犯過的罪,打擊過的人,都可以全都承認,唯獨這件事,我一定要說,與我無關。”
“可是那記者也是參與了你的案件報道的啊?”記者繼續追問。
“那你們今天到場的人豈不是都要有生命危險?那你們也真是太過愛崗敬業,竟然奮不顧身地過來只爲了報道我。”
看他那一臉輕鬆的樣子,像是滿滿的勝算一樣,並不覺得任何壓力。回到顧夜城身邊,她將整個經過都詳細地說了一遍,外加上一句,“根絕我從事新聞行業的經驗,我看他請的律師團一定不簡單,很有可能勝券在握。”
坐在總裁椅上悠然聽着她講述的顧夜城,見她終於說了最後的句號,這才發了言,“姚小姐,請不要提你的工作經驗,更不要說什麼總結的話,全都是白扯,沒有絲毫的可信度,只要乖乖彙報給我具體內容就好了。”
“顧夜城你!”她實在感到無奈,但是見他一臉鄙夷的表情,不願讓他繼續羞辱自己,就只好顧自地離開了辦公室,把空間留給他一人。
她離開後,顧夜城把桌上的座機拉到了自己面前,撥通了一個國際長途的號碼,將話筒放到了耳邊。
幾聲嘟聲之後,對面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深夜打來電話所爲何事?”
“別那麼誇張,你那邊馬上凌晨已經快要起牀了。”
他對着電話裡面慵懶的顧庭說道,語氣略帶不耐煩。此時此刻他的表情變得嚴肅,聲音也壓低好多,認真地說道,“人是你派人殺害的吧。”
“呵,還是瞞不過你的眼睛。”
“廢話!”顧夜城怒吼一聲,“你就是爲了栽贓給馮笛嗎?他怎麼可能那麼傻,本就處在風口浪尖上,還要做出這樣低級的事情!到時出了事,你自己負全責!與我無關!”
遠在國外的顧庭躺在牀上,還處於夢遊狀態,眼神緊閉,完全憑着一張嘴在打電話。雖然距離甚遠,但是根本就不能阻斷他對顧氏的瞭解,和對顧夜城一言一行的跟蹤。
只不過,他這一句讓人心涼的話,還是使他睜開了眼來,呆呆地望着平行高度的牆壁,向上拽了拽毛毯,最後又閉上了眼睛。
他和馮笛的恩怨該是一個了結的時候了,中間讓自己的兒子插手,本就是一件不仁不義的事情,現在遭受這樣的對待,也實屬情有可原。
遠離的塵世的喧囂,還是不能徹底擺脫生意上的事情,近段時間來的狀態根本不亞於在顧氏上班時的狀態。恐怕這就是他一輩子的使命,只能做一個傷人。
他輕嘆一口氣,說道,“你要度過這一關,等過段時間風平浪靜,我還會再回去。”
顧夜城咬緊牙關,從語氣中都能感受到他的憤恨,“顧氏已經不再需要你!你還是安享晚年吧!”
掛斷電話後,空曠的辦公室更是使顧夜城感受到了空前的寂寞。顧氏就算需要你,你也不要再回來,上了年紀就該休息,其他的壓力叫我來承擔。
看吧,內心獨白總是最真情實意並且最矯情做作。然而這全都只是人們腦海中臆想的一段,深情而真實的話往往會被保存在心裡,不會輕易說出來,好像說出來了,就什麼都不靈驗了一樣。
煩躁的心情頓時爬上心頭,他將手撫摸着腦袋,回味着掛斷電話前顧庭那蒼白無力的語氣,“夜城,凡事不要義氣用事,善用人才纔是最重要的,不能把私人的恩怨帶到生意場上來。”
“所以你覺得我是在義氣用事?你怎麼不看看你自己之前做的破事!現在還要我給你解決爛攤子!”
憤怒的情緒頓時爬滿整個心頭,電話那端顧庭稍微有些無力的聲音讓顧夜城更是煩躁。也許他真的是年齡大了,但是卻絲毫不能引起顧夜城的同情和心疼,反倒是心煩。
對於生意場上的理解,他從來就是持有與別人不同的意見。不義氣用事?人沒了感情還是什麼,多半的行爲全都是在背後被感情操控着。
既然有人是你的絆腳石,那你就拿掉他,既然有人可以爲你帶來可觀的效益,那就留下他,就這麼簡單。
曾經無數次聽到顧庭勸導他,爲他灌輸一些有關馮笛爲人的東西,還警戒他如果繼續保持這樣密切的合作關係,遲早會受到傷害。
事實證明他說的沒錯,顧夜城的確受到了傷害,比自己的肉體受到傷害還要疼痛。一直保持着假裝不知情的姿態,但是卻暗暗防備,終於還是出了事,而且竟然出在了最愛的女人身上。
電話無情地掛斷,他在最後一秒聽到顧庭微微嘆息的聲音,但還是沒有半點留戀。然而站立在原地的他,好像身體被抽空,突然變得軟弱無力,想要找個支點支撐住自己。他伸出手摸向一旁的靠椅,順勢緩緩坐了下去。
他雖氣憤,但更多的是無奈。沒想到掛斷電話後還是要換來他獨自的傷心,再怎麼說,那男人也是自己的爸爸,說出這樣無情的話也讓他覺得非常痛心。
辦公室突然就這樣變得安靜下來,讓他覺得心裡非常空,以至於他時而喝杯水,時而伸展一下胳膊,並且還要做出很大的動靜,好像就是爲了打破這死一般的沉寂一樣。
突然間,他聽到走廊裡傳來熟悉的腳步聲,但是卻是高跟鞋一步步靠近。他哼笑,姚佩佩早上還穿着平底鞋,現在又換上高跟鞋,是要給自己一個驚喜不成?或者打扮了一番準備做件大事?
門被熟悉地推開,一條黑色絲襪的腿先伸了出來,顧夜城驚訝地盯着門口,屏住了呼吸等待下一秒。
女人全身進入了辦公室,姣好的身材加上漂亮的臉蛋,足以讓每個男人爲之傾心。
然而顧夜城原本驚訝的表情一掃而光,眉頭不自覺皺起,“姚麗詩?你來做什麼?”
這一次,他再也不願意看走了眼,他深深地將姚佩佩印到了自己的腦海之中,好像少了幾根頭髮都會被他給辨識一樣,所以眼前這人雖然與她極爲相似,但還是被第一時間給認了出來。
他慌張地站起身,快步向他走過去,“姚麗詩,你不會又是和她耍什麼交換角色的把戲吧,我勸你不要再以身試法了,你真的一點一點都不像她。”
果然他還是整個人都慌張了起來,這一次姚佩佩要是再出什麼事,他定叫害她的人死無葬身之地!
來到姚麗詩面前,嚴肅地逼問着,隨後又掏出手機,快速撥通了姚佩佩的電話,見電話中響起正常的嘟聲,他這纔有些放心。
眼前姚麗詩的表情一點都不輕鬆,直勾勾地瞪着無辜的大眼睛,看着正在撥打電話的顧夜城。好像是前來冒個險一樣,上次被發現竟然爲了接近他,不顧自己妹妹的安危,任誰知道了都會對她指指點點。
“喂,沒事,就是問問你在幹什麼。”電話接通,顧夜城淡淡地說道。
正在攝影棚的姚佩佩不禁皺了皺眉,這是抽哪門子的風,不然這男人無緣無故哪會給自己打電話,於是便無奈地說道,“我正在爲您打工啊顧總,上班時間還能得到董事長的慰問,真是受寵若驚。”
聽着着無力又無奈的聲音,顧夜城都能夠想象姚佩佩那一副翻着白眼的樣子,不禁低頭淺笑,說了再見後掛斷了電話,臉上盡是喜悅。
將手機放回褲兜,他這才又看到眼前令人心煩的女人,不禁雙手插在褲兜,不耐煩地問,“你來又是做什麼,這裡不歡迎你。”
“夜城,”她微微擡起頭叫道,“我是來告訴你一件有關馮雙雙的事情。”
“什麼?馮雙雙?好好跟我說清楚。”他顯然對這十分感興趣,便朝裡面走向沙發,隨後翹起個二郎腿,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喝起了茶,也不說讓這女人也坐下,反正在他認爲,她坐不坐都沒關係,那要看她自己的決定了。
三十層的攝影棚內,姚佩佩正百無聊賴地坐在沙發上發呆,看着偌大的屋子內好幾處都有模特在拍攝,不禁捏緊了下巴,仔細看去,羨慕着那些人的身材。
這時,她腦中倏地閃現起剛大學畢業時的場景。大街上,喬子浩走在她的前面,看着一旁大廈上的廣告牌,咂咂嘴說道,“佩佩,你說那些模特的腿怎麼長的,又長又好看,不過我還是喜歡你的小短腿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