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邵景坐在長椅上,雙手握拳的抵在嘴邊,一聲聲的喘着氣。
他腦子亂成一團,怎麼都想不通陳妍妍竟然會有輕生的念頭。
從他小時候認識她開始,他就知道,她雖然看着瘦弱好欺負,可骨子裡強悍的很,小時候被他厭惡過多少次,她都會依然笑嘻嘻的來跟他道歉和好。
即便是再遇之後,他怎麼折騰她,折磨她,她都是一副不屈的樣子,不管是想哭,還是疼痛,她都不低頭,那副永遠不會屈服他的樣子讓人忍不住咬牙切齒。
他一直把折磨她當做一種樂趣,當做陳家補償他這麼多年來受的苦的方式。
他恨陳家的僞善,恨陳父當年的虛假證詞,恨不得他們都去死。
但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他可以對陳父的死無動於衷,卻做不到讓陳妍妍就這麼死在自己的面前……
陳妍妍被護士從手術中推出來。
薛邵景幾乎是從椅子上彈起來,走到醫生面前問,“她怎麼樣?”
醫生對他說,“還好發現的早,人沒什麼事了,就是失血過多,等她醒了觀察24小時就能出院了。”
薛邵景心裡一直堵着的那口氣鬆散開來,他朝醫生點了點頭,神情麻木的看着護士將人推去了病房。
晚上的時候,陳妍妍醒了過來。
她轉動了一下眼珠子,還沒聚焦的看不清自己在那裡,不過空氣中瀰漫的消毒水的味道告訴她,她沒死成。
薛邵景坐在牀邊,看着她那副遺憾的神情,一時間心裡說不上來什麼滋味。
片刻,陳妍妍的視線轉了過來,看着他。
那眼神原本空洞又麻木,卻在見到他在時,瞬間變成了厭惡跟恐懼。
薛邵景的心倏然一緊,有什麼東西忽然變了味道。
她的眼神不該是這樣的……
薛邵景沒由來的,忽然伸手握住了她垂放在牀上的小手。
她的手很涼,手腕的地方纏着厚厚的繃帶,薛邵景見過那個傷口,又深又長,她是抱着必死的決心,隔開
的。那隻手沒有了從前的圓潤蔥白,卻有種骨節分明的美,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種美,讓他移不開了眼。
過了許久,陳妍妍纔將自己的手從他手裡抽了回來,片刻之後,她狠狠的將手摔在牀沿上,一下撞得傷口冰裂,繃帶都紅了起來。
薛邵景嚇了一跳,忙去拉住她,厲聲吼道,“你瘋了嗎!”
陳妍妍氣喘吁吁,哧哧的笑了起來,她看着薛邵景,緩緩說,“你攔不住我的,你攔不住我的……”
薛邵景心裡一陣刺痛,幾乎牙咬切齒的說,“你不在乎你媽了嗎?”
“不在乎!”陳妍妍瞪着眼睛吼道,“我誰都不在乎了,薛邵景,我多看你一眼,我都覺得比死了還難受,我誰都不在乎了,我要到一個永遠看不到你的地方!”
薛邵景呼吸一窒,就這麼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許久,他似鬆了一口氣,轉過臉說,“等你出院了,你就走吧,去一個永遠看不到我的地方。”
陳妍妍愣怔了下來,眼神之中閃過一絲光亮跟懷疑。
懷疑,是以爲她自己聽錯了。
那道光亮讓薛邵景的心梗暗了一層,他又說,“我說道做到,等你能出院了,就走吧。”
陳妍妍整個人都鬆散了下去,神情之中竟是劫後餘生的快感。
薛邵景不想在看,放下她的手,轉身說,“我去找醫生。”
……
薛邵景帶着醫生走進病房的時候,陳妍妍已經沒在病房裡了。
他心裡落了一層,推開醫生,轉身往外面跑去。
醫院的門口,陳妍妍剛走到那裡,她臉色依舊慘白,身上還穿着病服,遠遠的看着,手腕處的繃帶紅的格外刺眼,但是她沒有停頓,依舊往前跑着,放佛身後有着洪水猛獸。
薛邵景站在大門口,就這麼看着她。
她身體還很弱,跑沒多遠,甚至還摔了一跤,可她就連爬着,都頭也不回的依然往前走着。
薛邵景將目光從她身上收回來,身上的力氣放佛一瞬間消失了,邁不出去一步。
他心裡一遍遍的
告訴自己,不能去追,不可以再讓自己活在從前的仇恨裡,陳家已經付出代價了,他不可以……再對陳妍妍有心動的想法,留着她,她一定會再尋死。
可就算如此,他的心,還是忍不住的發疼,疼的身體都跟着疼了起來
………
三年之後
京都的商界中,都流傳着關於紀逍的傳說。
當年他從紀氏中退出之後,上位的人是紀朗,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爲,這是豪門世家的鬥爭,紀逍,是被放棄的繼承人。
只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紀逍出來之後,自立了門戶,短短三年的時間,從人們口中那個落魄的棄子搖身一變,以233億美金的身價登上了富豪榜,在最近的一年內,更是併購了40多家國內的企業,掌握着29家上市公司,成爲了商界的神話。
相對的,他的身價越來越高,緋聞也越來越多。
無論是上流社會的名媛,還是娛樂界的明星,都指望着跟紀逍有着一絲的關係。
只不過,當跟他有過交流的女人們被問及,紀逍是不是不舉的時候,總免不掉那一絲尷尬。
而紀氏,從紀逍離開之後,紀朗的手腕不說不厲害,卻有珠玉在前,他做什麼都落了紀逍一層,連紀氏在商界龍頭的稱號,都被紀逍新崛起的公司躲了去。
這裡面,自然是有人開心,有人愁。
愁的人,是紀朗跟紀明,開心的人,是紀雄跟李言畫。
紀家老宅內
紀雄看着紀逍的頭條新聞,風乾一樣的橘皮臉上,滿是笑意。
管家走過來,見他心情不錯的樣子,有些遲疑的開口道,“老爺,李言畫小姐來了……”
紀雄嘴角的笑意沉了下去,緩緩將報紙摺好放在一邊,才說道,“讓她進來吧。”
管家轉身往外走了去,不一會,身後便跟着李言畫走了進來。
李言畫穿着一身小皮草,手裡提着愛馬仕最新款的包包,跟以往的清純大不相同,此刻的她,走路都仰着下巴,臉上滿是自信跟傲氣,她踏着高跟鞋走過來,對紀雄說道,“爺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