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之夜的意外事件,攪了流霜出府的計劃。一時間,出府之事又變得茫茫無期。斷了聯繫,她也無法獲悉師兄的消息。但,她心中還是懷着期望,她知道疼她護她的師兄一定想法幫她出府的。
“聽風苑”裡的藥草,有些生長週期短,已然成熟,流霜和紅藕每日裡忙着收穫,晾曬。
紅藕雖然從小姐臉上看不出悲哀,但是她卻明顯感到小姐瘦了。那夜的事件對小姐的打擊如此之大,雖然小姐不說,但是她也能體味到小姐的痛苦和悲哀。
流霜心中,此時對百里寒是恨極,所以她極力排斥着他的消息。但是他的行蹤還是在輕衣和纖衣有意無意中傳到了她的耳中。
據聞,百里寒自納妃後,便出府了,如今已有半月沒有歸來了。
據說,天漠國要來使臣了。
天漠國位於玥國北方,疆土遼闊,地廣人稀,居民多以遊牧爲生。
天漠國的王,是年僅二十五歲的暮野。據說他登基時才十五歲,當時,有很多民族對他的管制不服,但不久都臣服在他的腳下。
他生的極其剽悍,一身絕頂武藝。但,令人臣服的並不是他睥睨羣雄的武功,而是他鐵腕的管理和吞併列國的野心。他登基之前,北方草原上還散落着十幾個小國。
自他登基後,有三年時間是在治理自己的國家,三年後,他十八歲的那一年,便點燃了吞併的戰火。首先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滅掉了左右鄰國,然後,基本上是以每年兩個國家的速度滅掉或者收復了其他的遊牧小國。
天漠國的疆土和勢力也在不斷吞併中逐漸壯大。
暮野出兵向來毫無預兆也沒什麼理由,有時,可能僅僅是順路,有時,可能只是一時興起,就會將一個小國滅掉。
當今天下,因爲暮野的吞併,如今只餘玥國、崚國和天漠國三國並立。
這次,天漠國派使臣出使玥國,在玥國君臣看來,是一個不好的徵兆。他們拿不準天漠國的意圖。是以京師上下,都是如臨大敵。掌握着京師近半兵力的百里寒,負責着守護京師的安全。這幾日一方面忙碌着佈置京師的兵力,一方面忙碌着安排接待使臣的事務。
七月十五日,皇上在宮中御花園設宴接待天漠國使臣,命宮妃大臣以及家眷一起出席。
百里寒特別命流霜和代眉嫵一起出席。
流霜本想不去,可事情由不得她做主。
是夜,明月如霜,好風如水,清景無限。
御花苑瀲灩池邊的空地上,擺滿了桌椅,宴會便設在此處。
瀲灩池不愧是御花苑景緻最好的一處,池中遍植芙蕖,此時正是芙蕖花開的季節。月橫池塘,碧波千頃,綠蓋擎天,紅花映月。一朵朵粉色白色的蓮花,或才露尖尖角,或開的燦爛,凌駕在蓮葉之上,迎風搖擺。
瀲灩池邊,曲曲折折的迴廊亭榭,極是典雅貴氣。
流霜坐在席間,欣賞着如此美景,只覺得心內一片震撼,她是極愛蓮的,但從未看過如此廣闊的碧波蓮田。真是“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
微風蕩來,空氣裡滿是蓮的馨香。
今夜,流霜梳了一個清新雅緻的“盤恆髻”,在髮髻上插了一隻碧玉簪。烏髮碧簪,愈發襯得冰肌雪膚,皓白如玉。長眉不描自黛,紅脣不點自朱。一襲玉色宮裝儒裙,披了一件水蔥綠披風,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氣韻渾然天成。眉間淡淡的輕顰,彷彿一種煙霧籠着她清麗溫婉的容顏。
正在貪看眼前美景,耳邊響起一聲清雅嬌美的聲音。
“姐姐,原來你躲在這裡,眉嫵找了你好久呢。姐姐,王爺說我們的坐席在那邊,眉嫵帶姐姐過去吧。”代眉嫵一口一個姐姐,叫得極是親熱。
她今日打扮的也極是貴氣,頭梳驚鶴髻,戴着綵鳳金釵,身穿一襲粉色長裙,走路間,裙襬生風,如風擺楊柳。粉色衣裙與頰邊的桃花交相輝映,說不出的嬌美嫵媚。
流霜顰眉,此時代眉嫵的美貌已引不起她一絲的讚賞,代眉嫵的楚楚可憐也引不起她一絲的憐惜。這個女子並不似表面這般嬌弱這般純淨。
她還是遠離她爲好。
今日,流霜是百里寒差張佐李佑接到宮內的,而代眉嫵想必是百里寒親自接來的吧。她特特在此說這些,還不是在她面前顯擺百里寒對她的寵愛。
但是流霜一點也不羨慕她,反覺得她的行爲極其幼稚。冷冷笑了笑,淡淡道:“不必了,我就在此處即可!”
流霜身邊皆是一些大臣的妻女,總比坐在宮裡嬪妃那裡要自在的多。
代眉嫵討了一個無趣,輕笑着道:“既然如此,那眉嫵告退了。”說罷,怏怏而歸。
這些日子,百里寒一直沒有回府,她心中明白是百里寒在躲着她。雖然娶了她做側妃,卻讓她日日守着空房,心內極不是滋味,看來王爺是真的戀上了那個王妃。思及此,心內恨得牙癢癢。
她神色恍惚地走着,冷不防碰到了一個人身上,擡頭一看,是一身黑衣的百里冰。
月色淡淡,身穿黑衣錦服的百里冰似乎比平日裡成熟了許多,看上像不再是一個俊秀的少年,而是一個俊美的男子。
他冷冷注視着代眉嫵,淡淡問道:“你方纔做什麼了?”
代眉嫵有些委屈地對百里冰道:“我沒做什麼,我只是,只是和王妃說了幾句話!”
“本王警告你,以後沒本王的命令,你不許惹她!否則,本王會讓你生不如死!”
代眉嫵驚愣地瞪大眼,柳眉挑的高高的,一個不可思議的答案在腦中揭曉。原來,原來---
“原來,你---喜歡她?”她一直以爲他之所以讓她來整治白流霜,是因爲他們之間有什麼仇怨。如今看來,是她大錯特錯了,這個靜王,原來是喜歡那個女子的。
百里冰冷冷斜了代眉嫵一眼,不屑回答,頭也不回離去。
夜色淒冷,代眉嫵輕輕嗤笑道:“原來是這樣!就是這樣又如何?”她喃喃說道,若是她真正得了百里寒的寵愛,她何必還怕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