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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都城鈺城東郊大營外。
這是一個秋末的一個好天氣。
太陽掛在空中,灑下千萬道光芒。絲絲縷縷地雲朵在藍天上飄拂着,愈發襯得藍天幽蘭的可愛。
日光之下,原野之上,五萬牙璋鐵騎蔓延數裡,兵將們皆身穿銀甲,排隊凝立在原野上。
陽光照耀下,他們的銀甲刀槍反射出點點寒光。秋風吹拂,他們的戰袍被吹得迎風飛揚,棲棲作響。
本是陽光璀璨的豔陽天,因爲這銀甲兵將,因爲這刀槍劍戟,給人一種寒洌的肅殺之氣。
?國皇帝親自乘御馬,身穿明黃色勁裝,在數千禁衛軍的拱護下,逶迤而來。到了軍隊前方,皇帝閃身下馬,緩步走到前面的閱兵將臺上。
閱兵臺下,數萬將士山呼萬歲,那場面,真是壯觀;那聲浪,真是振奮人心。皇帝點將臺上,舉目四望,只見入目處,盔甲閃亮,刀劍刃寒。
他的黑眸中,閃過一絲絲驚詫和欣賞。他從來不曾想到,他京城的禁衛軍,還能調出數萬精銳之師。
?國本有左路軍和右路軍兩路大軍,左路軍一直掌控在現今的鄭皇后父親戚遠公鄭拓之手。右路軍,則是分散在朝廷幾大官員之手。
因爲鄭拓的兵權在握,皇帝對鄭皇后極是忌憚。但是,他絕不允許鄭家擁兵自重,是以,這些年,他便悄悄地將京城禁衛軍的兵力交到了百里寒手中。
本來,他也是沒有抱着多大的期望。但是,他沒想到,他的寒兒不僅將禁衛軍管理得井井有條,將兵士調教得驍勇善戰。而且,不知何時,他竟然悄悄將禁衛軍人數擴充到了數十萬。原本的禁衛軍也不過只有三萬而已。
皇帝環視四周,望着這從禁衛軍中抽調出來的五萬兵馬銀翼騎,看這場面和氣勢,這軍隊絕對可以喝左路軍抗衡的。
這麼一支強勁的隊伍,本來應該隱藏着,在關鍵時刻,委以重用,必能趁敵不備,克敵制勝的。但是,他想不通的是,寒兒卻要帶着他們到邊關去征戰。
天漠國南犯?國,這些他是知道的,脣亡齒寒的道理,他也是懂的。他心中並不糊塗,看當今形勢,只有和?國結盟,才能保住?國不被天漠國吞併。
但是,朝中保守派卻不主張出戰,這自然包括鎮守邊關的鄭拓。皇帝也清楚,鄭拓和天漠國的關係非同尋常,他是絕對不會同意出戰的。
皇帝沒想到,關鍵時刻,寒兒卻主動要求出戰。而且,帶着自己麾下的隊伍銀翼騎遠赴邊關。
他知道,自從沈皇后去世後,寒兒一直在怪他沒有保護好他的母后。他知道,他心中一直恨着鄭皇后和戚遠公鄭拓。他更知道,他的心中,其實一直睥睨着他座下的皇位。
如今,他主動請纓遠離皇城,卻令他有些意外。
難道他不想要這個皇位了?帶兵和天漠國征戰,他麾下的銀翼騎豈不是死傷無數,屆時要如何和鄭拓的左路軍抗衡,又如何能奪得這個皇位?
若是他手中還有實權,他定會將皇位傳給寒兒,但是,如今的他,不過是一個傀儡而已。
他私下將利害關係說與寒兒,但是他卻絲毫不領情地執意要遠離京師。他雖然不明白寒兒的做法,但是他也不得不佩服寒兒的膽氣。是以,他同意了百里寒率兵北征。
眼下,他唯一可以做的,便是來送送他們,做好他們的糧草後盾。
秋風吹拂,旌旗捲揚,皇帝在漫天的萬歲呼聲中,站在黃金大旗下,望向不遠處的百里寒。
禮炮三響,主將百里寒身着冷冽的寒鐵盔甲,肩披紅色戰披,緩步走向點將臺。
漆黑的衣,冷到了極致。紅色的戰披,熱烈到極致。銀白的發,純淨到極致。黑紅白這三種界限分明的顏色奇異地搭配在一起,使百里寒看上去,是那樣冷冽耀眼,那樣令人炫目。
而此時的百里寒,渾身上下,有一股冷冽耀眼的美,令人目眩神異。
皇帝凝目看着百里寒緩緩走近,深幽的黑眸中有心痛的情緒閃過。
他不知,寒兒的黑髮是因何變白的,不過,銀白的發倒是絲毫無損於他的俊美,反爲他增添了一種飄逸若仙的俊美。
不過,自從黑髮變白後,他便再也沒見寒兒穿一塵不染的白衣了,而是開始穿起黑色的衣袍。如今就連戰袍,也一改過去的銀色盔甲,換成了黑色的寒鐵甲衣。
黑色的寒鐵甲衣,使他看上去冷冽,神秘,漠然,無情無慾,高傲冷漠。
璀璨的日光灑落在他的身上,他身上那冰冷的寒意似乎將陽光也凍結了一般。
百里寒在寂靜之中,緩步走到父皇身前。他擡頭望了一眼父皇,父皇眸中複雜的神色他懂,但是,他知道他在做什麼!
他單膝跪下,雙手舉起,結果了父皇親自遞過來的帥印和兵符,然後高舉到頭頂,兵將們齊聲高呼萬歲。
戰鼓開始齊擂,百里寒在鼓聲中躍上戰馬,向點將臺上的父皇行過軍禮,撥過馬頭。銀翼騎將士軍容齊整,腳步劃一,一起向後連退百步,然後,紛紛上馬。緊緊追隨着寧王百里寒的戰旗,正式出發北征。
京師送行的百姓也涌到了郊外去送行,?國被天漠國壓迫,爲了向天漠國進貢糧米,他們的賦稅極高,百姓的日子也極不好過。是以,這次寧王北征,百姓們都盼着寧王能夠凱旋而歸。
五萬大軍疾馳而過,漫天的黃土飛揚。
路旁,灰塵飛舞中,一個少年一身綵衣騎着一匹雪白的馬兒,駐足在路旁觀看。
那是百里冰。
他的衣,還是那般鮮亮,袖口領襟皆繡着五彩的花兒。他的馬兒,卻是那樣雪白,沒有一絲雜色。百里冰的臉,依舊是那樣的俊美無邪,只是眉宇間多了一絲成熟男子的英氣。
這一人一馬,站在路邊,衣衫亮麗,神情散淡,和這錚錚鐵騎是如此不搭調。
百里寒忽然一勒繮繩,和百里冰遙遙相望。
秋日的陽光,燦爛地照耀在百里冰的笑容上,他的笑容是那樣鎮定,是那樣悠然,也是那樣純淨。
他整個人好似對這漫天的灰塵和錚錚鐵騎視而不見,他就那樣清清爽爽悠然自在地站在那裡,似乎四周只是雲淡風輕,風花雪月。
百里寒凝視着百里冰,脣角微扯,竟也微微笑了,就像寒冰上的一抹陽光,這笑容是那樣珍貴又是那樣俊美,卻又是那樣意味深長。
兩個人什麼話也沒有說,誰也不懂他們這笑容裡的意味,但是,他們的笑容卻是那麼默契。
隊伍很快疾馳而過,馬蹄聲漸漸再也聽不見了,只有漫天的黃土依舊在飛揚。
百里冰極目遠望,直到再也看不到那寒甲鐵衣的身影了,才拍了拍身上散落的灰塵,伸出白皙的手,接過一片飄零而下的紅葉。
凝視着那紅葉脈絡分明的紋理,他忽然暗歎了一口氣。
距代眉嫵和流霜爭馬已經過了兩天。
那匹馬兒,最終屬於流霜所有,這其實是出乎流霜意料的。本來,她沒有奢望得到這匹小馬,因爲她只是一個俘虜,沒有被關着,偶爾能騎騎馬就已經知足了。
卻不想,暮野竟將馬兒給了流霜。原因是,那匹小馬已經被流霜馴服,再也不會認別的主子了。良馬都有這樣頑固的性子。
流霜自然高興,沒事時,便到外面學騎馬,雖然有人看着,不能逃走。但是,她相信,總有一日,自己能夠從這裡逃出去的。
代眉嫵因此事被氣得不輕,但是,她也只能將氣惱隱在心中。在暮野面前,依舊是一副溫順嫵媚的樣子。
流霜依舊住到了暮野的金帳內,因爲暮野不允許她住到別處。流霜極是無奈,每夜都是提心吊膽地睡着,試問,和一匹狼在一起,誰能安然入睡啊。
暮野倒是再也沒有爲難她,不僅沒有再侵犯她,而且,也沒有召代眉嫵侍寢。
這倒是令流霜有些奇怪,她一直以爲,暮野是不能一天沒有女人的。否則,怎麼行軍打仗,也要帶上代眉嫵這樣一個姬妾呢。
不過流霜好奇歸好奇,她倒是很慶幸暮野沒有再召代眉嫵侍寢,否則,她每夜裡忍受着活春宮,豈不要被折磨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