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的時候,黃碩終於醒了。似乎忘了昨晚的心願,她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強打着精神給寶寶檢查零配件。看到該長的都有,不該長的一樣都沒有,心裡的石頭總算落地了。
也許是崔醫女的湯藥真管用,醒了沒多久,她的奶水就跟着下來了。
本來,在三國,世家子女都是喝奶孃的乳水長大的,沒有哪一個世家少奶奶會自己奶孩子。可是因爲是早產,而找奶孃又是件頂頂重要的事,極有講究的,故而奶孃人選還沒有最後敲定。
託了沒奶孃的福,再加上黃碩本人再三堅持,被灌了大半天米湯的寶寶總算能喝上第一口母乳。
顧不得害羞,黃碩平躺在臥榻上,在阿綠和江大嫂的幫助下,一邊給寶寶餵奶,一邊柔情似水的注視着象個紅蘋果一樣的小傢伙。怎麼看都看不夠,越看越覺得可愛,簡直就是個小天使。嘿嘿,孩子還是自已生的好哇!
可惜,小屁孩“叭唧叭唧”的吃性正濃,一點兒也感覺不到她那滿腔的母愛。
小傢伙雖然早出生了二十多天,但先天還是很足的。能吃能哭,牛哄哄的。最令人驚奇的是,昨夜江大嫂幾小勺米湯喂下去後,小傢伙搖頭晃腦的吐出一串泡泡後,竟然奇蹟般的睜開了她那雙臃腫的魚泡眼,一雙象黑葡萄一樣的眸子滴溜溜的,賊亮賊亮。讓圍觀的這些阿婆阿嬸們喜歡的不得了,一個個把她誇到了天上去。
可惜,此景好比曇花一現,吃飽喝足的寶寶張着小嘴吐了一個大泡泡,魚泡眼一翻,便找周公釣魚去了。讓聞訊趕來的諸葛亮和雷迅鬱悶不已。
所以,當諸葛亮知道黃碩醒了以後,便以神八的速度趕了過來,生怕這母女倆一個德性。
初爲人母的黃碩儘管渾身上下象被火燒過一樣,但心情超好。將昨天要一口咬死豬哥的黑寡婦心理拋到了九霄雲外。兩人麻裡麻煩的隔着門拉着話(古人在這方面忌諱頗深。有岳母大人坐守產房,諸葛亮不敢越雷池一步)。
夫妻倆也不怕酸掉旁人的大牙,心有靈犀,一裡一外、一唱一和的將寶寶自出生以來幾個時辰內的“豐功偉績”大誇特誇了一番。尤其是諸葛爸爸。草廬衆人之中。寶寶算是最給他面子的啦。在沒有睡着的情況下,只要他一開腔,寶寶總是向着他搖頭晃腦,不哭不鬧。
“嘿嘿,父女連心啊。”諸葛亮歡快的搖着手裡的扇子。象是感慨,更象是炫耀。
似乎是不滿老爸的自作多情,寶寶吐了乳頭,哼哼唧唧的“抗議”起來。
江大嫂猜道:“怕是尿了。”一摸襁褓,果然溼了,樂了,“喲,姑娘可真愛乾淨。莫急,莫急,我們這就換了去啊。”
黃夫人看到衆人樂呵呵的手忙腳亂的張羅。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昨晚想了一夜,她決定把女兒傷了根本的事爛在肚子裡。一大早,她就偷偷的找來了崔醫女,囑咐她一不能將這事透露半點口風,二要盡心盡力的給自己女兒調養身子。崔醫女母女兩代均爲黃家女眷服務,自然是照辦無誤。
清了清嗓子,黃夫人也加入到了女兒女婿的熱聊中:“姑爺,你可給寶寶想好名字了沒有?”兩人吹了老半天,也不見談點正經事。
其實關於取名字,諸葛爸爸還是很盡職的。很早的時候。諸葛亮就開始翻經查典的給寶寶取名了。也服了他,配合着金木水土火,無論是男名,還是女名。豬哥取了滿滿的一大堆。
“嗯,小女婿算過了,寶寶五行缺木,所以先前的那個‘果’字很適合。諸葛果,岳母和娘子以爲如何啊?”諸葛亮羽扇點胸,衝屋子裡大聲說着。
黃夫人沒接腔。笑眯眯的等着自己女兒的答覆。女婿外號臥龍,是出了名的滿腹經綸,取個名還不是小菜一碟嗎?
“行。”能不好嗎?這個名是黃碩本人取的,寓意寶寶是兩人愛情的果實。本來想叫‘晶’的,愛情的結晶嘛。可是,老諸葛家的姓實在是不好跟這個名配在一起。諸葛晶,妖里妖氣的,還老讓她想起了現代的豬肉精。
諸葛亮滿意的對着裡面咧嘴一笑:“娘子,那麼寶寶的名字就算定下來了。爲夫這便去焚香向祖先稟報。娘子辛苦了,安心休養吧。爲夫稍晚再過來探望。”
哼哼,這話還算句人話。黃碩翻着眼皮,應了一聲。
黃夫人掩嘴輕笑,繼而蘭花指輕點她的額頭:“你這丫頭。”
這時,青松站在院子裡向諸葛亮大聲稟報:“先生,親家姨老夫人派人送來了賀禮。”
諸葛亮讚許的衝青松點了點頭,回首望了草廬內一眼。孺子可教也,青松越來越會辦事了。
這麼大的聲音,黃夫人還沒老到耳背,自然是聽到了。小聲叮囑了黃碩兩句,她理理耳際的碎髮,大踏步的開門走了出來。
“姑爺,那送禮的人在哪兒呀?”哼,她還有臉來!
“應該就在竹林外面吧。小婿這就去把來人請進來。”諸葛亮目光閃動,站在那兒是一動也不動。這只是一句客氣話罷了。接觸了這麼久,他太瞭解岳母大人的脾氣了。她要是能給那些人個好臉,他就不姓諸葛。哼哼,願老天保佑劉府的那些豪僕吧。
老天爺在一邊冒冷汗呢(假若真的存在的話)。還好護短的臥龍先生只是知道自家娘子吃苦受累了,沒有人告訴他黃碩因此而傷了身子。否則……,受了劉表那麼多的香火,老天爺其實也很難做滴。
“不必了。”果然,黃夫人象只炸了毛的老母雞,廣袖一舞,衝青松發號施令:“帶路,哼,我倒要看看她送的哪門子禮?”
青松被撲面而來的冷冽殺氣鎮住了,沒有片刻猶豫,大步流星的將邁着駝鳥般大步的黃女俠引到了竹林外面的劉家車隊面前。
諸葛亮怕岳母聲勢不夠,在那些刁奴面前吃了虧,緊搖了一下羽扇。也跟了出來。
好大的陣勢!諸葛亮險些被劉夫人的大手筆給震住了。竹林外停了五輛兩匹高頭大馬拉的豪華馬車。衣着素樸的雜役、僕婦黑壓壓的站了一地,不下三十人。
看樣子是劉夫人親自來了。她到底想幹嘛?送禮還是打架!
相比之下,黃夫人這邊就勢單力薄多了。她身後就只站着雷迅、諸葛亮、江大牛和青松等三個半男人。雷迅和江大牛比黃夫人先到。人小鬼大的青松看了劉府這架式,是先去喊了他們兩個猛男來壓陣。再去通報諸葛亮的。
但在氣勢上,明顯是黃夫人佔了上風。她冷笑一聲,衝其中最大最豪華的那輛馬車說:“你怎麼老是長不大!還跟小時候一樣,道個歉都要虛張聲勢!還不快給我滾下來!”
劉府僕人們低垂着的頭明顯的搭拉得更低了,一個個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車內細細索索的響了一會兒。車簾掀起,劉夫人總算出來了。
令草廬衆人大跌眼鏡的是,劉夫人披頭素顏,粉黛不施,粗衣布裙,竟是打着送禮的幌子來上演登門道歉的。怪不得僕人們全都穿着麻布粗衣,一個個跟死了爹孃一樣。
“你搞什麼鬼?我還沒死呢!”黃夫人皺眉吼道,指着老妹氣得渾身打顫。自己剛得了個寶貝外孫女,草廬內是張燈結綵,一片喜氣洋洋。這個沒腦子的傢伙竟帶着一般子人穿成這樣來送禮!不知道的還以爲是草廬內出了什麼不吉利的事呢。大吉大利。大吉大利。黃夫人在心裡一個勁的禱告着。
劉夫人擠出了一滴眼淚,苦巴巴的欠身行禮:“大姐,劉琦媳婦在衝撞了阿醜。我身爲長輩,難逃其咎,特意前來向大姐領罰。”三言兩語的將自己摘了個乾乾淨淨。
這話把黃夫人氣得冒煙。她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後,一夜沒睡着。女兒無原無故的受了這麼大的傷害,她這個做孃的心都碎了。要不是放心不下黃碩母女,她恨不得連夜去大鬧劉府。昨晚,她苦勸了自己一宿,才說服自己等着黃老爹從新野回來後再從長計議。而如今。這個算計了親外甥女的親姨娘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兩嘴皮一翻,假惺惺的上門演戲,一心只是爲了要撈個好名聲。
推開扶着她的雷迅。黃夫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步走到低頭等等“發落”的小妹面前,站住了。
劉夫人很清楚自己的姐姐是個重感情的,從小到大,無論她犯了什麼錯,只要鄭重的賠了禮道了歉。姐姐最終還是原諒了她。所以,她很有把握的等着姐姐的再一次原諒。
說實話,自從知道陳菁跟陳芷君之間的過節後,劉夫人老早就在盤算這一步了。不管黃碩有沒有流產,劉琦算是把諸葛亮給得罪苦了。在她的成功布局下,如今的劉琦已經是名聲狼籍:寵妾滅妻,得罪了影響力巨大的妻家;縱妻傷害黃碩母女,成了諸葛亮和黃老爹的死對頭。等擺平了姐姐,她回去再把“罪魁禍手”陳芷君交給劉表。劉表不活活打斷劉琦那小子的腿纔怪呢!更何況,她還有更狠的一招在等着劉琦。嘿嘿,陳芷君這顆棋子,她可是花大力氣養了大半年了,是時候拋出來了。
黃夫人兩眼如注,小妹臉上的得意看得是一清二楚,長嘆一口氣,幽幽的說道:“爲什麼要這樣做?”
“啊!”這不是劉夫人心裡的標準答案。她擡起頭,嘴巴張得圓圓的,滿臉驚詫。
很明顯,面前的這人根本就沒有悔改之心。罷了,罷了!黃夫人徹底失望了:“禽獸不如!”
“啪”的一聲音脆響。黃夫人的衣袖過後,劉夫人的右臉上清晰的印上了一個紅紅的巴掌。
“滾!你我姐妹緣份到此爲止。從今往後,橋歸橋,路歸路,劉夫人好自爲之。如果讓我知道你以後還打敢我女兒女婿的歪歪主意,我黃家絕對不會放過你!”容不得她半句辯解,黃夫人再也不想見到這張虛情假意的臉,轉身就走,“放狗,送客!”
劉夫人被她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蒙在先,又聽到這段決裂的狠話,一時大腦轉不過彎來,竟石化了。
就連諸葛亮等人也被黃夫人的大將風度給震住了:感情這也是地道的一隻母老虎啊!
等黃夫人回到了竹林內,江大牛纔回過神來,記得是要放狗滴。於是,他急忙把右手食指含在嘴裡。一聲尖厲的口哨聲劃破長空。
“汪汪汪”,他放養的那十來只趕山獵犬張着一口白森森的大牙,雄糾糾、氣昂昂的從竹林裡呼嘯而出……
“娘呀!……”幾個反應快的慌忙把劉夫人架上車,末路狂奔。
那些反應慢點的,或者等級不夠騎車坐馬的,屁滾尿流,哭天搶地,抱着頭象沒頭的蒼蠅一下四處逃竄。
當然也有嚇得手腳綿軟,癱倒在地,動彈不得滴。
總之,眨眼之間,竹林外面哭喊聲震天,熱鬧非凡。還有兩三隻狠狗,不甘心自己嘴裡有漏網之魚,跟着劉夫人的車子,一口氣追了近五里地。
小懲大戒過後,諸葛亮僱了馬車讓江大牛把被劉夫人扔下的僕人一股腦兒的全送回了劉府。
黃碩聽了秋姑的轉播之後,不禁被黃夫人的氣魄所折服。偶象啊,星星眼的大力奉承了黃夫人一通。
黃夫人拍拍她的手背,幽幽的說道:“娘只有兩樣寶貝,就是老爺和阿醜。我什麼都可以不要,但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們。阿醜,娘很後悔,沒能好好保護好你。”唉,就算把那些人全都剁碎餵了狗,也不足以泄她的心頭恨。
黃碩無語,寬麪條淚狂飆。雖然錯穿到了三國,她再也見不到老爸老媽了,但是,老天還算很夠意思的。不但給她送來了超級好老公和可愛的女兒,而且又賜給了她與生身父母無異的爹和娘,還有一大堆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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