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諾一個激靈,某一點痛得他倒吸好幾口涼氣,掐在黎夏念脖子上的手不得不鬆開。
狼狽的嚷着,“臭娘們,你給我鬆開,你想斷了老子的命根啊!”
“我不管你要寵幸黎佳,還是要公寓,你對我而言早就已經是身外之物,別再那瑞瑞威脅我,也別說項子恆一個不字,就算是兔子也會咬人的,知道嗎?”
黎夏念表情發狠,她都能感覺到此刻臉上的猙獰,她朝黎佳看去,“這個男人是我不要的,抱住他的大腿,別來招惹我,否則,我會把你被輪.奸的事情宣揚出去!”
看得出輪.奸的事情對黎佳打擊很大,她的小臉一下就白了,怯懦的抱住沈諾的胳膊,“諾,我們趕緊走吧,我不想看到這個女人,一看到她我就會想起那晚……”
黎佳肝腸寸斷的抹起眼淚,拽着沈諾就往外走。
不過裝得再像也逃不過黎夏唸的眼睛,黎佳根本沒有那麼傷痛,一個跟不少於五十個男人上過牀的女人,無非就是被捅了兩下,她又能傷心幾分呢?應該反倒高興以此更能拿捏住沈諾了。
項子恆遇難,沈諾也挺難過自責的,畢竟是他生意上第一個合作伙伴,要是沒有項子恆的引領,他們沈家也不可能成功轉型,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他也不願承認項子恆已經死了這個現實,他煩躁的抓了抓頭髮,捱了打也沒有再與黎夏念計較。
“我就是想問你,公寓裡的東西,你還要嗎?有用的你快點收拾走,沒用的我就都丟了。”
黎夏念鄙視的笑了他一聲,“你我都不要了,還能有什麼有用的東西,都幫我丟了吧!”
沈諾抿了抿嘴,心裡有些不舒服,可看着身邊羸弱委屈的黎佳,他又什麼都說不出,就算他再遲鈍,也知道了黎夏唸對項子恆的感情,似乎遠遠超出了他所能想象的地步。
病房門關緊,整個世界再度恢復安靜,黃鈺婷連忙上前扶住她那搖晃的身體,“李闖快過來搭把手,要倒下了。”
黎夏念一邊撐在黃鈺婷手上,另一邊撐在李闖手上,“別扶我回牀上,先扶我去劉莉娜的病房,她應該也在這邊吧,她肚子裡的孩子……”
“沒事,她跟孩子都沒問題,昨天就已經醒過來了。”黃鈺婷連忙回答,“只是,你過去的話,我怕她會對你……”
“讓我去吧,無論是捱打捱罵都是我應該受的,是我,一直愧對於她。”
黃鈺婷和李闖相視一眼,兩個人相互點了下頭,李闖朝護士站跑去,“你先等會兒,我借個輪椅過來。”
不多時,黃鈺婷將她安頓進輪椅裡,推着她朝劉莉娜的病房走去。
只不過是隔着一個走廊的距離,每個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彷彿走了好久才抵達。
黎夏念伸手想要敲門,裡面傳來的嗚咽聲和嘆息聲打斷了她。
痛苦不已的人是項淼,“我不信,大哥不會死,爲什麼會這樣,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項羽波坐在沙發上,垂着頭,兩隻手伸進頭髮裡用力抓着,“你哥是爲了救你嫂子和孩子,難得生活終於平靜下來,他纔剛從國外回來不到一年……都怪我,當年我要是不那麼固執的將他趕到國外去……我們父子相處的機會就不會那麼少……”
項羽波幾度哽咽,強撐着才說完這一席懊惱的話。
葉蘭坐在牀邊,摟着病牀上的劉莉娜,不停的擦拭着眼淚,“纔剛結婚四個多月,真是苦了兒媳婦了,還懷着孕就……”
“別胡說,子恆一定沒事的!”項羽波吼了這麼一聲,吼完眼淚一下就涌了出來,他連忙用手捂住臉,嘴裡自言自語着,“對不起啊,大哥,對不起啊,我沒有保護好子恆!”
葉蘭走過去,蹲在他身邊,“羽波,別這樣,這不是你的錯,這是命啊,命,誰都沒辦法的事!”
“你還說,你要是能對子恆好些……我心裡還過意得去,等我死了,我哪有臉……”
項羽波嘆了口氣,感覺說什麼都晚了,他朝病牀上一臉呆滯的劉莉娜看去,“莉娜啊,爸就求你一件事,留住孩子,我知道你還年輕,這種時候我提這要求未免過分了,可你肚子裡的孩子是我們子恆唯一留下的根啊!”
他這一說,滿屋子人全都抽泣起來,項淼撲到牀上,抱着劉莉娜的腰,“嫂子,求你了,不會耽誤你的人生的,你把孩子交給我,我會替我哥養大這個孩子,你別墮胎。”
一直默不作聲的劉莉娜終於回了神,堅定的搖了搖頭,“不會的,我會生下這個孩子的,只是,這裡太悲傷了,我不想留在這裡,還是按照原來定下的進行,一個星期之後,我會啓程去加拿大。”
“你之前要去的不是法國嗎?”葉蘭疑惑了一句,雖然不情願,但只要兒媳婦答應留下孩子,她也只能放任。
劉莉娜看向窗外,她是射手座,典型的樂天派,性格奔放而又瀟灑,可現在,活生生的疼痛給了她一記暴擊,“直到這一刻我才懂得,有些人有些事是不能等的,錯過一秒也許就錯過了一生,我不想在錯過什麼了。”
從來沒見劉莉娜哭過,她眼角的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而落。
黎夏念透過門縫看得清楚,她的心像被一把刀子一片片的凌遲,雖然與劉莉娜的相識並不美麗,雖然這三四個月來她都很反感排斥與她接觸,但她知道劉莉娜是真的對她好,不僅幫她收拾常芷萱,還幫她對付黎夏念,就好像一個女英雄一樣。
然而她,竟是如此回報她的。
劉莉娜應該也很愛項子恆吧,如果不是她,他們會是一對幸福的夫妻,是她毀了他們的幸福,她這輩子都沒法原諒她自己。
黎夏念轉動輪椅,她還有什麼臉面去見那個女人,她該夾着尾巴逃之夭夭纔對。
輪椅把手刮在了門上,原本僅是支開一道小縫隙的門敞開,她就那麼狼狽的呈現在所有人面前。
她以爲項家人會揪住她,替項子恆報仇雪恨,然而沒有,大家只是很平靜的看着她,雖然依舊對她憎惡。
劉莉娜扶起撲在她身上的項淼,快速下了牀,“你醒了?”
依舊如同每天早上打招呼時一樣,很自然很親切,這就更讓黎夏念無地自容了,“對不起……”
劉莉娜一把捂住她的嘴,瞪了她一眼禁止她再說下去,然後推着她走到大廳休息區,“子恆是爲了救我才遇難的,你是被救援隊救上去的,知道嗎?”
黎夏念皺着眉頭,難怪項家人見到她沒有手撕了她,原來是劉莉娜說謊保護了她。
“爲什麼?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犯了這麼大的錯,你明知道,我、我在覬覦你老公……我是個壞人。”
黎夏念聲音哽咽,可她依舊抑制着眼淚,始終沒哭。
劉莉娜伸手摟住她,將她的頭壓在了自己肩膀上,“傻帽,你是我見過最善良的人,如果你真的是壞人的話,早就像黎佳那樣把項子恆給搶走了,你要搶他不是輕而易舉嗎?可你一直壓抑着沒有靠近他,難道不是爲了他的幸福,爲了我的情誼?”
黎夏念沒想到在這層三角關係裡,到最後救贖她的人竟然是劉莉娜,她猛地擡起頭迎上劉莉娜的眼睛,“求求你,一定要保護好子恆的孩子,我不恨也不怨了,我只希望他能多留些念想給我,無論是你們的孩子,還是……”瑞瑞。
劉莉娜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心裡泛酸的扭頭看向別處,眼前這個女人堅強而有善良,是她見過這世上最好的女人,只可惜……
兩個人沉默了好半天,劉莉娜才說,“我去加拿大之後,你要照顧好自己,一定要等項子恆回來,我相信他絕對不會就這樣撒手不管的,他沉浮了那麼久,計劃了那麼多……”
真的沒有辦法再如此篤定的說下去,有種自欺欺人的感覺,劉莉娜拍了拍她的手,“總之,我不會讓他們給項子恆舉行葬禮的,我也會一直等他回來!”
昔日的情敵,居然在男人離開之後相擁在一起,這種感覺很奇妙,生死麪前,再大的情愛仇恨都會變得渺小,甚至是蕩然無存。
直到看着黎夏念被兩個朋友推走,劉莉娜才翻出手機給偵探撥過去,“還是沒有下落嗎?繼續給我找,山上湖邊的農戶,一家家的給我查,還有,隨時跟我保持聯絡,一旦找到了,第一時間通知我,無論他在與不在了,這個計劃我都會幫他實施下去。”
按照計劃,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在國外了,她伸手摸了摸小腹,真沒想到項子恆會發生意外,這讓她該何去何從?
沒有過多停留和猶豫,一個星期後,劉莉娜啓程,飛往加拿大。
項子恆的離去給了她很大的打擊,也讓她感悟到了生命的脆弱,她會幫他一直守護下去,但,她也有她必須要守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