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好。”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花白了頭髮,頂上冷琉璃的目光竟也是不慌不亂,暗暗吸口氣,起身問候。
冷琉璃知道此人是誰,化驗室的研究員,有着極高的研究成就,便微微一笑,“我借用下化驗室,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請!”研究員將冷琉璃讓進去,她便也不再寒暄什麼,徑直向親子鑑定的儀器走去。
研究員從厚厚的眼鏡片下方看過去,心裡明白了,但不該問的不問,他走回自己的位置,繼續剛纔被打斷的工作。
剛纔見到冷琉璃的那個護士直接給司院長通了電話,“司院長,剛纔冷夫人來找你,現在在化驗室。”
司少麒正研究着蒼蒼的病例,他託黑衣人從檔案室裡偷出來蒼蒼的病例本,正拿着複印件研究,蒼蒼這種罕見的血液病確實讓他吃了一驚,不僅病情負責,而且血型還特殊。他看着病例後面顧涼城做出的醫療批示:骨髓移植。
低頭想了想,也只有骨髓移植能就蒼蒼的命,可是這特殊中的特殊的骨髓,去哪找?這可能也就是蒼蒼到現在依舊病危的原因。可是,那本病例上母親一欄,卻寫着秦悠悠三個字,這讓司少麒不是滋味,秦悠悠在消失的五年裡跟別人都有了孩子,姓秦,不姓容。可是容澈還是大老遠的跑過來,甚至把他也揪了過來。
搞不明白,“好,我知道了,她有沒有說是什麼事?”
“沒說。”
“好,沒事,做你的工作吧。”
冷琉璃的化驗還在進行中,前期的準備已經做好,剩下的只是等待,漫長的等待。她學醫的這些年來,等待幾乎成了她的必須課,再重要的手術、再重要的化驗,在時間面前都得彎下腰來。她早已習慣了等待,可是這次親子鑑定的等待,卻讓她感到如一個世紀般漫長。
結果要明天才能出,不如先回去,也不知道墨墨現在怎麼樣了,她可是準備帶墨墨先去自己那邊的,萬一回去晚了,被龍驥那夫妻倆搶了先可就麻煩了。一個激靈,她快步向外走去。
到了龍家天已經黑了,墨墨就睡在龍老太奶那裡,冷琉璃安心了,看着龍老太奶房間還亮着燈,知道太奶還沒睡,就向着燈光走去。撫養孩子這事宜早不宜遲,誰先跟孩子親熱,那孩子肯定就偏向誰,她還是很懂這個道理。
她敲了敲龍老太奶的房門,打開一條縫隙,看到龍老太奶正望着這邊,微微一點頭,害怕打擾了墨墨睡覺,悄悄走到龍老太奶身邊。不知道冷琉璃這樣深更半夜來找她有什麼事,龍老太奶一臉的疑惑。
“什麼事,偷偷摸摸的?”
冷琉璃微微一笑,在龍老太奶耳旁耳語:“是這樣,太奶,您年紀也大了,照看墨墨也費心,況且墨墨還不知道是誰的兒子,萬一是灝東的,那我就有責任和義務撫養,就算不是,我也有這個責任。所以,您看,是不是明天我把墨墨接到我那邊去?”
龍老太奶一看冷琉璃嚴肅的表情,原來是爲了這事,想想也是沒錯,但是墨墨在我這兒還沒呆夠,怎麼能交到別人那裡?她可是盼孫子盼了很長的時間。於是冷哼一聲,“想都別想!”再說了,他的父母都還沒正式確認,怎麼能把墨墨隨便給別人,出了事怎麼辦?通過前幾次在容澈那裡發生的事,她現在誰也不相信,就信自己。
冷琉璃一看龍老太奶的態度很堅決,不需任何的理由,一口咬定,想想是不可能動搖了,暗歎一聲,打算走人,剛走一步,又折返回來,還想再試一下,可是一對上龍老太奶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肯定沒戲了,張張嘴,又閉上了。
這次是真的要走了,而龍老太奶也準備起身回屋了,卻從角落裡蹦出了一個人,定睛一看,原來是龍心蓓。冷琉璃心裡疑惑,不知道她來幹什麼,還好留了個心眼沒有立刻走開,否則她肯定會後悔的。
只見龍心蓓跑過來直接抱着龍老太奶的胳膊晃來晃去,蹭來蹭去,又是撒嬌又是賣萌,冷琉璃看着一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龍心蓓才說話:“奶奶,墨墨睡着了嗎?”
“嗯,睡着了,你小點聲,再給吵醒了,看我不打你屁股!”龍老太奶作勢要打,龍心蓓一跳閃身躲了過去,嘻哈一笑。
“我小點聲不就行了嘛,奶奶,小傢伙初來乍到還不熟悉,明天我帶他在龍家轉轉,遲早他是要住進來的,提前熟悉一下也好嘛!”龍心蓓說這話,實在是沒辦法,她跟楚卓凡攤牌後便很少跟楚卓凡來往,雖然後者堅決不同意解除婚約,可是又拿龍心蓓沒有辦法,每次來龍家找人,龍心蓓總是藉故有事不見,久而久之,楚卓凡知道是龍心蓓在躲着他,來找她的時候態度就不再那麼和善,有時候遇上華如歌夫婦,便會提及婚事。
總是用相同的藉口,龍心蓓明顯感到已經不能矇混過關,這個時候急需一件事來佔住她,而正好,墨墨就是最好的辦法。她看孩子、陪着墨墨玩,你楚卓凡總不能跟孩子較勁吧?
龍老太奶覺得似乎有些道理,正猶豫着,冷琉璃又回來了!她一聽龍心蓓的話就明白龍心蓓是什麼意思了,看着龍老太奶有要答應的意思,趕緊站了出來。
一看又殺出個程咬金,龍老太奶一怔,立馬搖搖頭,“誰也別想帶走我的乖孫!”一句話把兩人頂了回去。
龍老太奶走後,龍心蓓和冷琉璃互相瞪了一眼。
“心蓓,你和楚卓凡的婚事籌備的怎麼樣了?”
冷琉璃一提這傷心事,龍心蓓就難受,本來挺好的心情被這一句話就給毀了,她心裡暗想着,肯定是冷琉璃故意的,不由敵視了一眼。
看着龍心蓓遞過來的眼神,冷琉璃在心裡冷笑一聲,小丫頭,還想跟我爭,太嫩了吧,以爲和楚卓凡的那點事別人都不知道嗎?
“籌備的都挺好的。”龍心蓓低下頭,手指絞上一腳,眼睛忽閃着躲避冷琉璃的目光。
一看這幅樣子,冷琉璃就已經大獲全勝,不過跟這一個小丫頭去計較,她還是做不到,她只是點點頭,便離開了。龍驥和華如歌那邊,雖然確實在籌備婚禮,但是進度上卻不怎麼樣,也不怎麼上心,她暗想其中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秦立國做飛機來到m市,先是在m市轉了幾圈,把他想到的地方都轉了一遍,尤其是秦悠悠可能去的地方,更是一個都沒有放過,但是卻是兩手空空,一無所獲。
從未感到有如此的頹勢和無能,夕陽下,他坐在馬路的一邊,看着遠方的天空和漸漸暗淡的城市,很無助。夕陽映的天邊的雲彩呈現酒紅色,像是誰喝醉了酒的臉頰。堅毅的臉上滿是風霜,額頭也佈滿了皺紋,昔日如火如炬的目光也黯淡了不少。他猛地捶打了兩下頭部,頭痛沒有任何的緩解,他垂下頭點上了一根菸。
一口煙,和着涼風一起吸進肚子裡,引起了劇烈的咳嗽,看着那裊裊上升的青煙,秦立國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墨墨的失蹤讓他一下子蒼老了很多,感到了年老的無力,再也不似年輕時候那樣有魄力,現在抽口煙都嗆的不行,他還能做什麼?連墨墨都找不到,他還能做什麼?
痛恨自己的無能,他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兩巴掌,他怎麼就連個孩子都看不住,怎麼就讓墨墨走丟了呢?他活了一大把年紀,連這點事都做不好,他對不起悠悠啊,他沒有給悠悠一個富有的家庭,沒有給她幸福的生活,到老了,悠悠好不容易有一雙兒子,還一個病危、一個失蹤,這讓她怎麼活啊。
掐滅手中的煙,秦立國堅定的站起身,大腦因爲缺氧陷入短暫的空白。眼前的事物漸漸明朗,身體的不適卻也隨之傳來,雙腿發軟,額頭髮熱,全身卻冷得不行。他知道,自己一直在外邊這麼轉,天氣溼寒,縱然是練過武的身體也是吃不消,倒下是遲早的事,只是希望能來的晚些,讓他找到墨墨,到時候就算要了他這條老命也無怨無悔。
不能再這麼找下去了,m市這麼大,一個孩子去哪兒找,必須找人來幫忙,想來想去,唯一肯幫忙又可以去找的人就是侯韜,因爲那張報紙上侯韜和秦悠悠在一起,就是因爲這張報紙,墨墨才走丟的。心裡萬分的祈求和希望,秦立國邁着依舊堅毅的步伐向侯家走去,卻已是外強中乾。如果墨墨真的在侯韜這裡就好了。
他打探了侯家的情況,知道侯韜已經與侯家決裂,自己成立了“秦世集團”,依舊做房地產的生意。看這公司表面上的意思,秦立國就明白了,雖然對侯韜這個人一直很厭惡,可是侯韜做的事也確實出乎他的意料,他想不到侯韜竟然對秦悠悠如此的一往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