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見如不見

秦悠悠走在路上,心裡十分的忐忑,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容澈,五年不見了,不知道他現在好不好。

到了醫院,秦悠悠等在一個小屋裡,等着司少麒的消息。秦悠悠不知道爲什麼見面的地點選在了麒麟醫院,也沒有多想,也許龍家人不願意見她,在這裡可以避開龍家人。

等待的時間裡,分分秒秒都十分的煎熬,秦悠悠緊緊抓着衣角,使勁兒的攪着,見了容澈,該怎麼對他說那句話,該怎麼讓他放棄之前所有的回憶去接受一個他並不愛的人。

她,怎麼有這個權利,去支配他的感情?

“秦悠悠,容澈在診斷室,整個醫院都沒人了,你可以去了。”

司少麒拖住了容玥,留下容澈一個人,又以整頓醫院的名義打發走了所有人,給容澈和秦悠悠創造一個絕對安靜的時間和空間,沒人會打擾。他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滋味,更知道愛一個人卻不能在一起是什麼的痛,能幫上的就幫,剩下的就看秦悠悠和容澈他們自己的了。

“謝謝!”

秦悠悠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向診斷室,每走一步,就要停下來靜一靜,心跳的越來越快,血液流的也越來越快,但是她依舊堅持着向前走去。

容澈坐在輪椅上,靜靜的等待着,等着秦悠悠的出現。過了片刻,一個腳步聲出現在門口,便停了下來。

心裡爲之一震,容澈知道,是秦悠悠來了。強壓下心頭的激動,他面不改色,依舊端坐。五年前的容澈,若說是鋒芒畢露,那麼五年後的現在,他便是風華內斂,暗藏乾坤,沒人再能看懂容澈的內心。

看到容澈的那一刻,秦悠悠心痛了,她知道爲什麼這次的見面選在了麒麟醫院,原來,容澈的腿已經殘疾了,他坐在輪椅上很安靜,但是也很頹廢,一雙無神的眼睛深深地刺痛着她的內心。

眼淚無聲的流下來,一串串,滴落在胸前的衣襟上。五年了,她竟不知道容澈已經殘廢了,也不知道他已經殘廢了幾年,還是整整五年!

那一刻,她的心在滴血,窗外的寒風彷彿吹進了她的內心,讓她全身顫抖不已,讓她抑制不住的哽咽。

“護士,司院長呢?他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裡,他去哪兒了?”

容澈勃然大怒,拍着輪椅的扶手,暴躁着,如果不是雙腿殘疾,他真的就要站起來暴跳如雷。

秦悠悠嚇了一跳,有些錯愕,她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卻叫她護士。但是,來不及她去細想,她便認識到一個現實,一個活生生的現實,容澈不認得她了,他錯把她當做了護士。

五年了,是他完全忘記了自己嗎?五年的時間,可以讓一個深愛的人完全忘記自己的容貌嗎?秦悠悠心痛,爲什麼,爲什麼他竟然忘記了她,是爲了懲罰她五年前的不告而別嗎?

掩面涕零,秦悠悠想轉身離開這裡,她寧可容澈打她罵她,對她發泄怒氣,但是她不想讓他忘了她,就像她忘不了侯韜,更忘不了容澈。

容澈眼睛看不見了,但是他的其他感官卻異常的靈敏,他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就是秦悠悠,知道她此刻正在傷心流淚,知道她滴落下來的眼淚知道她眼淚滴落在衣襟的哪個部位。

那一刻容澈的心軟了,他最愛的秦悠悠,他不也不想讓她如此的難過,但是他沒有辦法,他不得不這麼做。爲了今後的幸福,他不得不讓秦悠悠此刻傷心難過。

“放心吧,以後的日子裡,我不會再讓你傷心,不會再讓你流淚。”

容澈想起五年前的一個夜晚,在絢爛的時光燈塔下,他曾經向秦悠悠許諾,要照顧她一輩子,愛護她一輩子,不再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可是,他又食言了,他讓秦悠悠流下眼淚,他讓秦悠悠傷心難過。

“悠悠,原諒我吧,過了這一次,再也不會讓你傷心難過,一定。”

容澈把自己僞裝起來,掩藏着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問你話呢,你們的司院長呢?”

容澈繼續咆哮着,甚至抓起輪椅的靠背,狠狠地擲向地面。

秦悠悠呆呆地站在那裡,想要逃離卻又邁不動腳步。

“難道不是護士?”容澈自言自語着,蹙眉,繼而咆哮,“既然不是護士,那就滾出去!”

秦悠悠這才發現不對勁,他對眼前事物的判斷全憑猜測。

“他,是真的不認識自己了,還是,他根本就看不到自己?”

秦悠悠心裡又是一緊,她不相信,短短五年的時間,可以讓一個人完全忘卻一個深愛的人的面孔。他的眼睛,他的眼神,他擲向地面的動作,讓她猜測,他是看不見的。

秦悠悠緩緩地走進他的身邊,揮手,在他的眼前擺過,卻被容澈精準的一把抓在手裡。

“本少爺眼瞎,不代表就廢了!再挑戰爺的底線,小心我擰斷你的手!”

容澈加重了手下的力度,很用力,很用力。他雖然於心不忍,不想傷害秦悠悠,但是他依舊不得不這麼做!

手腕的痛加重了秦悠悠心裡的痛,他不僅是雙腿殘廢了,而且他還雙目失明,爲什麼上天要這麼的不公,離開他的人是她,錯的是她,爲什麼上天要這樣懲罰一個無辜的人?

秦悠悠在心裡吶喊,斥責上天的不公,她再也無法控制自己,原本埋藏在心裡很久的話一句也沒有說出,大哭着跑出了醫院,那一刻,她的世界一片荒蕪和慘淡,彷彿整個天都塌了下來。

容澈重新倚靠在輪椅上,輕輕地嗅了嗅剛在握住秦悠悠的那隻手,深深地呼吸,是她,沒錯,是她,她的味道,他一輩子都不會忘!秦悠悠,你終於回來了,真的是你,你真的回來了!

秦悠悠悲傷踉蹌地跑到於菲那裡,久久不能停止抽噎的哭聲,彷彿她便是一個水做的人,有着永遠流不完的眼淚。那些傷痛就像是伴隨着她一生一樣,從小到大,眼淚一直流個不停。五年的獨處時光,墨墨和蒼蒼讓她流下了無盡的淚水,返回m市,讓她再次陷入無盡的傷痛,她不知道,幾年未見,容澈竟然變成了這幅樣子!

“悠悠,別哭了,這是怎麼了?”

秦悠悠趴在於菲的肩膀,痛哭流涕,灑下一片悲傷。於菲不知所措,不知道秦悠悠爲何突然這麼痛苦,是情感的坎坷,想要跟容澈複合卻被拒絕了嗎?如果被拒絕了,那容澈肯定是不值得她愛的,不值得爲他哭泣流眼淚。

“菲菲,容澈是從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於菲明白了,秦悠悠是看不得容澈受傷慘不忍睹的樣子。秦悠悠之前問起,她沒有告訴秦悠悠,她不知道秦悠悠知道那個消息後會是什麼樣的反應,不想讓他的事是經過她的口說出,總是要被發現的,還是讓他們自己坦白更好。

現在秦悠悠哭成這個樣子,是她已經預料到的,但是她卻是無能爲力的。

“悠悠,在你走後,容澈身上發生了很多事,有些是我知道的,有些是我不知道的,他受傷就是在你走後的第二天,整整五年了。”

於菲說的哀怨,她曾經也爲容澈感到惋惜,那麼帥氣的人,有才能,有家庭,彷彿時間所有的有點都集聚在他一人身上,但是就偏偏遭到了上帝的不公,雙目失明,腿也瘸了,一個人從人生的巔峰直接滑落到谷底。

“他,是怎麼受傷的,是因爲我嗎?”

於菲知道秦悠悠難過,本不想解釋這一切,但是秦悠悠彷彿不肯放棄,她一定要問個明白。

“悠悠,這個你還是別問了,你們之間的事還是要你們親自去解決,解鈴還須繫鈴人,你們之間的恩怨總會有釋懷的一天。”

於菲堅持着,把點點抱到牀上,給她拿了吃的和喝的,小傢伙老實了不少,很乖。秦悠悠一直想見見這個小傢伙,想做她的乾媽,卻一直未能得見,現在見到了,竟沉浸在對容澈的傷痛中不可自拔。

“菲菲,你告訴我吧,我沒有勇氣再去見容澈,今生今世,這也許是最後一次見面了。”

最後一面,想到是最後一面,秦悠悠幾乎要哭的暈厥過去,使勁兒抓着於菲的手,不肯鬆開,沒了容澈,她就只有於菲了,她不想鬆手,她害怕一鬆手於菲也會從她的世界裡消失。

於菲沒想到,容澈對秦悠悠的打擊會是這麼的大,讓她痛苦,讓她自責,讓她想永遠的逃離。

“悠悠,你走後的第二天,容澈穿着華麗的西裝,去迎接新娘子,結果落空了,然後容澈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他變得很瘋狂,又狠辣,他查出了你所遭受的所有的事,然後處理了相關的人,然後便是對你便是無休無止的尋找,在尋找你的過程中,遭到了別人的暗算,在一次爆炸中,他雙目失明,腿受傷了,從那以後,容澈就變得沉默寡言,再也沒有了過去的意氣風發。唉,這些都是沈柏瀾告訴我的,我沒有親眼見到,我不敢去看,我擔心你。”

於菲緊緊地抱住秦悠悠,眼淚也流了下來,跟着最好的閨蜜一起傷心,怎麼也是一種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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