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奶奶其實早就醒了,老年人向來覺輕,何況昨天孫子大喜的日子那股子勁頭還沒有消散去,許公館裡,昨夜掛在門廊上的紅燈籠亮了一夜,許老太太辛苦一輩子,最順心順意的時候,就是現在了。
早起到廚房裡,劉媽也是纔起來,看到許老太太,就問她今天想吃什麼,許奶奶一邊說着,一邊想着年輕女孩子愛吃什麼,就向着劉媽媽說:“也不知道林琅喜歡什麼,這孩子太叫人疼,從來沒有什麼要求,你看着做吧,咱們注意點,看她多吃什麼,就一定是她得意的,以後就多給她做些,這孩子以前也是沒人疼,看那身子骨,也是瘦得可憐,這回嫁到咱們家,怎麼的,也得給補得白白胖胖的……”許老太太如此慈詳的說着,那邊劉媽卻捂着嘴在笑:“老太太,我看你是着急的想抱重孫子吧,纔要給孫媳婦好好的將養着身子呢!”
“也是有這個念頭啊,哈哈,我老太太的福氣不淺啊,以前可沒有想過有今天這樣的日子,那時就想着把墨白拉扯大就行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我還真的想抱抱重孫子,老天爺發善心,就讓我老太太再多活幾年,讓我等重孫子出生就好了……”
劉媽笑着一邊淘米煮粥一邊說道:“老太太您心眼好,我們大家都說您是老來得福,現在的福報都是您往日積來的,您也別急,一定給您看到重孫子,您這身子骨,長命百歲沒問題啊!”
如此這般,許老太太與劉媽就在廚房裡,一邊笑一邊準備着早餐。
過了七點,平時這時候,許墨白也就該下樓了,今天還沒有動靜,許老太太倒是更喜歡,人家新婚燕爾,昨天是洞房花燭夜,今天要懶牀,也是正常的,許老太太叫劉媽把所有的早點都熱着,只等那一對兒人兒一出現,就端上來,她笑着到花園裡溜了個彎,看看玫瑰園的花,和園丁師傅說了幾句話,新鮮的空氣,朝陽下的花骨朵,都讓她感覺到一陣的生機勃勃,她走了一圈,感覺身輕體健,回到客廳時,正好聽到劉媽說着:“先生您醒了,早餐都準備好了,這就開飯嗎?”
許老太太向樓梯上看去,果然,許墨白與林琅正走下來,許老太太那個滿意啊,林琅人比花嬌,許墨白神清氣爽,兩個人那樣的般配,許奶奶是越看越愛越喜歡啊……
“哎呀,起來了,昨天忙了一天,累不累,也不多睡一會兒……”許奶奶走過來,拉着林琅的手笑着說道。
林琅笑了笑,見到劉媽正往餐桌上端東西,她有些難爲情的,沒想到一個回籠覺就睡得過了頭,現在見許奶奶這樣說,她直爲自己不好意思,不好就這樣坐在這裡等人侍候着,她忙着走過去,幫着劉媽忙活,劉媽忙說道:“少奶奶,你就歇着吧,我來我來……”
林琅頭一次被人稱做少奶奶,即新鮮又不自在,她從小就自己動手,哪裡受過別人這樣的服侍,到底還是幫忙端好了碗筷,許墨白笑着拉着她坐到身邊,劉媽站在一邊,笑眯眯的說:“不知道少奶奶喜歡吃什麼,我做了銀耳粥還有紅米粥,不知道合
不合胃口?”
桌面上還有各式的小糕點,平時林琅自己也會做這些東西,她手巧,現在吃起飯來,還有想着弟弟林峰,這時不知道有沒有吃早餐,自己不在家裡了,他會不會糊弄自己。
早餐吃過後,林琅又幫着劉媽收拾了碗筷,還要去刷碗,就被劉媽推了出來:“好了,少奶奶,你再幫我,我就要下崗了,你快去歇着吧,先生還等着你呢!”
林琅笑着走出來,許墨白坐在沙發上,與許奶奶聊着天,見她過來,就向着她一伸手,她走過去,依着許墨白坐下了。
許老太太高興是高興,但也不想攪了這小兩口的興,就笑着說:“哎呀,你們兩個好不容易有假,出去玩吧,陪着我老太太有什麼意思?難得墨白能清靜些,帶着林琅出去走走吧,她平時工作也怪累的!”
許墨白應了,就拉着林琅上樓去換衣服,下來時,兩個人都換了休閒裝,許墨白全然沒有計劃,但也不想就這樣辜負了外面如許的好天氣,與許老太太打過招呼後,就拉着林琅走了出去。
兩個人認識也有一年多了,但在一起相處的時間卻並沒有很多,許墨白向來不是太浪漫的人,林琅又不像別的女生一樣會撒嬌,會出一些小難題,雖然之前婚事也算頗多波折,但兩個人在愛情上卻都是新手上路一樣,戀人間的約會,他們也沒有幾次是正正經經的,現在,要他們選擇去哪裡玩,倒真是有些難爲他們了。
不過,許墨白還是拉着林琅走了出去,桐城不大不小,該有的娛樂場所倒也齊全,許墨白帶着林琅去了一個植物園,不想這裡,竟是好多婚紗攝影機構最愛的外景拍攝基地,他們剛結婚,看着那裡拍照的新人成雙成對,讓他們不由得想起他們自己。
公園裡的綠草坪一點雜草也沒有,踩上去,軟軟的,他們走到中間一處高處,有幾株大樹,樹下還有秋千架,還有雙人長椅,因爲不是節假日,倒沒有很多的遊客,只有幾個老人在附近走動,還有一個媽媽推着嬰兒車路過這裡,一兩歲的小寶寶在車內坐不住了,非得要出來,那個年輕的媽媽將他抱了出來,他晃晃悠悠的在草坪上走了起來,走得憨態可掬,林琅不由得笑了,許墨白也萌生出一個念頭來,不知道自己與林琅的孩子,會不會也這樣的可愛。
林琅挽了許墨白的手坐在草坪上,她從口袋裡拿出筆來,寫着:“要你來遷就我,一直感覺很對不起你!”她爲自己不能說話而內疚,愛之深,則更爲在意,許墨白在他心裡是那樣的好,她爲自己不能儘量的完美而遺憾。
“傻瓜,能和你在一起,就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福了!”許墨白說道,吻了吻林琅的鬢角,那孩子顫微微的從他們身邊走過去了,兩個人的目光一直追隨着他,直到那個媽媽將他抱起重新放到嬰兒車裡推走了,兩個人才收回目光來,許墨白吻着林琅的手說:“以後,我們也會有這樣的寶貝的,林琅,光想想我就高興!”
林琅羞紅了臉,其實她也想的。
直到
正午,陽光有些刺眼了,兩個人才起身,走出公園,找到一家乾淨雅緻的小飯館,窗明几亮,吃飯的人不多,老闆親自的端菜出來,都是尋常的家常菜,兩個人卻吃得津津有味,許墨白一邊吃,一邊說:“下午,我們去看電影吧,我都好久沒有進電影院了,我帶你去看看,我想買下的那家影城!”
林琅也極少進電影院,聽到許墨白這樣提議,就痛快的點了點頭。
許墨白的許氏公司,最近正預計買下這家影城,許墨白之前爲了考覈這個項目,倒也來過一次,但坐在觀衆席卻是第一次,因爲不是週末,這一場次的上座率還不足一半,電影是個國產的愛情輕喜劇,劇情簡單,演員男的帥女的靚,看了一通熱鬧,散場時,許墨白拉着林琅隨着稀稀落落的觀衆向外走去。
新婚後的第一天,就在這樣淡淡的相陪中走了過去,許墨白晚上開車拉着林琅回家,心裡還有念着,我們回家,回的是同一個家,這感覺真好,林琅也笑,從此後,他們就是夫妻了,是這個世上,他們彼此最爲親密的人。
許公館在望了,遠遠的望見那樓層上亮着的燈光,兩個人都感覺身心輕鬆,大黑鐵門緩緩打開,車子開進去。
門廳裡,周管家迎着他們,許奶奶歡快的向着劉媽喊着:“他們回來了,開飯吧!”
家,感覺真好,他們握緊了彼此的手,一起走進那溫暖的所在。
田牧從婚禮現場出來後,就一路的沉默,回到了他們下塌的賓館,他洗過澡出來後,見蕭寶豔正在卸妝,這個女人,已經四十多歲了,原還是長得不錯的一個女人,不知道爲什麼這幾年卻越來越見衰老,眼角與嘴角的皺紋全跑了出來,卸了妝越來越沒法看了。
不過,田牧也習以爲常了,就算是年輕時,他與蕭寶豔也不像別的夫妻那樣如膠似漆的,他是上門女婿,娶的蕭寶豔又是個二婚,他一輩子在婚姻上,都被這個女人壓了一頭,蕭寶豔的前夫極有錢,留給了她一幢大宅子,還有一家大公司,他們雖然結婚了,但所有財產卻還都掛名在蕭寶豔的名下,他田牧只有經營權,沒有執行權。
而且這幾年來,他不會經營,蕭寶豔又一味的只是看牢他怕他有二心,處處給他制擎,導致生意一年不如一年,現在,只能勉強的撐着不破產。
田牧對蕭寶豔原來是又愛又恨,現在,卻是愛也愛不起,恨也恨不來了,他與蕭寶豔人婚後二十年,倒真應了那句話,握着老婆的手,就如左手握右手,就算在情事上,也似做功課一樣,平平常常,難有激情。
這兩年來,蕭寶豔更是冷淡刻薄得出奇,田牧本身就比蕭寶豔年紀小,又加上女人比男人老得快,旦凡某一天田牧打扮得精神些再灑些古龍水,就會被蕭寶豔取笑,又相中了哪個女人了?
開始的時候,他們還會爲這個爭吵,現在,田牧是吵都懶得跟她吵了,此時見到蕭寶豔卸了妝後略爲疲憊與蒼白的面頰,他心頭只掠過一絲可憐,然後就全然是鄙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