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裡的人多是熟悉彼此的編號,而對於名字來說,只有新來的人才記得,餘良作是有多久都沒有聽到別人叫自己名字了,他是1083,而新來的這個,他聽他說,他叫周濤。過了不久,就成了他嘴裡的1161。
餘良作感覺這個男人有些陰險,並不常與他在一起,他來這裡已經近一年了,除了每天固定的作息時間,吃飯睡覺,做活之外,外出放風是他最喜歡的時候。
他在放風的這段時間,遇到了一個年逾五十的男人,開始的時候,也並沒有多交集,只是有一次,餘良作被裡面的一個所謂的大哥暴打,這個叫做林鎮南的人在旁人都觀看的時候,卻走出來,說了句話,“差不多就行了,都在這裡,差不多都是兄弟,別做得太絕了……”
餘良作被人踩着頭,側着臉看到林鎮南,林鎮南說老不老,個子不高,剪着的平頭裡帶着一塊明顯的疤,說話聲音嘶啞,他還怕這個老頭不怕死活的出面,也會被連累暴打,結果那幾個打他的人互相看了看,踩着他的頭的人鬆開了腳,其中一個說道:“看在林老的面子上,放過你這一次……”
從那時起,餘良作才注意到這個平素並不起眼的林鎮南,後來,他才聽着別人說,這個老頭不簡單,當年與黑社會老大尹輝是拜把子的兄弟,在當年的什麼黑五虎裡排第二。
從那以後,餘良作多少都有些敬畏這個林鎮南,總是幫他做一些事,幫他幹活,這個老頭現在一點看不出當年的威風,但駱駝雖死,架子還在那裡擺着,不知道爲什麼,老頭平時也不如何的鬧事惹事,並沒有出頭過,對着獄警也聽話極了,沒一點當初的風采,可是,牢裡的人,卻不自覺的都對他畢恭畢敬,就是所謂的幾個大哥大,也都買他的面子,什麼事,他不出口,一旦他的決議,都會被尊重的。
餘良作自然把林鎮南當成了偶像來崇拜的,但他卻不知道,他的入獄,卻與着這個林鎮南有着脫不開的干係,林鎮南就是當年給他錢,讓他去暗殺許墨白的人,只是,他不知道,林鎮南也不知道。
兩個人卻在獄裡處成了忘年交。
新來的1161,在開始總是不服管教,還有喊着自己冤枉,嘴裡不乾不淨的罵出的名字,竟夾雜着‘許墨白’三個字,這三個字,對於林鎮南與餘良作來說,都是不陌生的。
林鎮南知道,這個1161的手,就是許墨白下令廢的,餘良作聽1161說他偷東西的時候,傷了一
個女人,不知道怎麼就惹了許墨白,就被他暗算了,餘良作並沒有料到,1161說的,傷的女人是林琅,如果知道的話,怕他後面也就不會與這個1161成爲朋友了。
林琅其實已經差不多忘了餘良作這個人了,每個人的生命裡,總有許多人,或深交,或淡如水,餘良作的出現與他的消失都是突然的,對於林琅來說,餘良作是一個自己交過的朋友,有些魯莽,卻也真誠,他留下的十萬塊錢,一直存在那裡,時間一長,她都有忘了這件事了。
她的手受傷,只在醫院裡打了兩天的消炎針,也沒有住院,許墨白親自的接送,第一天晚上,正式的進到了林琅的家裡。
林峰與許墨白見面的時候,還是彆扭的,他卻擔憂着姐姐的傷,在姐姐一直的保證並不疼,醫生也說沒什麼事後,才放了些心,他的眼睛從姐姐的傷口上移來,纔看到許墨白放在他身上的目光,那般的犀利,有一些瞭然,讓林峰十分的不喜。
許墨白讓林琅進到房間裡休息,他剛要走進去,林峰站過來,站在門前,那樣子,分明就是不讓他走進林琅的房間的,許墨白笑了笑,向着林琅搖了搖頭,對她說:“你先睡吧,我和你弟弟說幾句話!”
林琅有些擔心的望了林峰一眼,林峰擠出笑來,心疼姐姐受的傷,又氣惱許墨白的登堂入室,他也叫林琅先睡,不要管他們,還輕輕的給姐姐關上了房門,他走到客廳,許墨白已經不客套的坐在了他的沙發上。
沙發是布藝的,雙人沙發,平時不覺得有多小,現在,許墨白坐在上面,卻感覺到他一雙長腿支出多長來,他自在的坐在沙發上,拿起林峰之前放在茶几上的搖控器,隨意的向着電視換着臺,好像都沒有他滿意的,不時的換一下,電視音量不大,頻繁的變換着,林峰拖過餐桌旁的一張椅子上,對着沙發坐下了:“許墨白,你想說什麼?”
“好,我也不繞彎子,不知道林琅有沒有告訴你,我向她求婚了,她也答應了,我想過完年,就挑一個好日子……”許墨白說道,脣邊帶着笑意。
“她有答應?……”林峰不喜的說道。
“林峰,我早就說過了,我們會是一家人的,還是不要這樣的彆彆扭扭纔好,你對她好,我更不會辜負她,就讓我們親親密密的像一家人不好嗎?我這個人,也沒有個兄弟姐妹的,我其實很高興,能有你這樣的弟弟的……”許墨白說道。
“可是,我卻不想有你這樣的
哥哥!”林峰說道。“先不說你之前如何得到你現在的地位的,就是現在,你那些風流的新聞還少嗎?你不會辜負她?說誰不會說啊,我不放心你,也不想林琅和你在一起,就算是林琅現在被你迷惑了,但我想她總會明白的,你們不合適的……”
“我們不合適,那誰和她合適呢?你嗎?”許墨白說道:“林峰,就算沒有我,也終會有一個男人來領走她,娶了她,你不能自私的霸佔着她,她只拿你當弟弟,我想你應該明白的,雖然你們非親生姐弟,但是,她一直當你是親弟弟一樣的,將心比心,你不應該祝福她嗎?而不是阻止別人來愛她,來保護她,來給她一個家,是不是呢?”
林峰捏緊了手,嘴角咬得緊緊的,這是他心裡的秘密,他盯着許墨白:“我也可以來保護她,家嗎?我也可以給她……”
“不一樣的,林峰,她當你是弟弟的,林峰,你還是把她當姐姐,給她祝福的好……”許墨白起身來,將搖控器扔到茶几上,低頭看了林峰一眼:“因爲你是她的弟弟,我纔有這樣的耐心,如果換別的男人,我不會讓他這樣糾纏不清的,前提是,你是她的弟弟,你明白嗎?對於林琅,我勢在必得,而且,我要得起,我會給她,她想的一切……”
許墨白走了,門關上了,客廳裡的林峰慢慢的靠在椅子上,心裡一片的冰涼,捏着的手心慢慢的鬆開,指尖通紅,他捏得那樣的緊,他知道許墨白說的是實話,林琅只當他是弟弟的,他再捨不得,他對林琅的愛,卻只有是他一個人的秘密的……林琅,從來只當他是弟弟的……
第二天,許墨白從醫院裡接林琅出來,就帶到了許公館裡,他說,林琅手臂受傷,不適宜再做家務,在許公館裡,有人護理,也不必她做什麼,只消好好的休養就好。
許奶奶對林琅的到來,自然是歡喜的,林琅的傷不重,卻讓老人家十分的緊張,一會吩咐下人們做這個,一會做那個,傭人們極少見老太太這樣,知道老人家非常喜歡這個女孩子,就都刻意的討好着林琅。
何況,有眼睛的都會看到許墨白對林琅的好,所有許公館裡的人現在都知道了,這個不會說話的小姐,一定會成爲許公館未來的女主人了,自然,他們也就對林琅更加的好了。
林琅在許公館裡一直住到了年前,直到明明小朋友從香港過來,見到了許奶奶,與林琅,他都是非常的開心的,粘着林琅與許奶奶的樣子,讓茱莉都有些嫉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