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的電話打來的時候,我正在銀座裡被賣衝鋒衣的姑娘轟炸得外焦裡嫩,她滔滔不絕地給我介紹着她們家的各種牛逼的滑雪裝備,那巧舌如簧的口才外加眉飛色舞的表情,讓我以爲我穿越時間空間,正置身於美國白宮聽比爾蓋茨演說。
好在我那手機鈴聲夠震撼,一下子把我從白宮召喚到了那個嘴角已經泛起白色唾液星子的推銷姑娘身邊,我回過神來虛僞地對那姑娘說了句“sorry”,在包裡翻了半天,才把手機找了出來,同時很不道德地鬆了一口氣。
“雨霏,你不在寢室,去哪了?”
“咦?你怎麼今天回寢室去了?我在外面買點裝備,明天準備滑雪去。”我有點意外,百合這姑娘素來是個戀家的好孩子,今兒是元旦,不在家跟她老爹老孃膩歪,怎麼回研究院去了?
“哦,這樣啊。我就是回來收拾點東西,我要去X市分公司了,就跟你道個別。”
“啊?是嗎?”咩哈哈,這麼快又去那邊,我們家老年同志果然魅力無限啊,三下五除二又把這個傻丫頭給搞定了,我心裡得意地笑哇,“那行,你去吧,我說不定過幾天就回去看你了呢!”
“好的,那你好好玩。”
掛了電話,我突然有點莫名其妙的惆悵,雖然我非常討厭這種矯情的情緒,但還是不由自主地嘆了一口氣。
說起來,我還應該算是他們倆的半個紅娘,可是眼看着甄百合跟我最親愛最親愛的老爹要百年好合了,我竟然在這個時候惆悵了!
在旁邊買鞋的柳曉丹蹬蹬蹬跑過來戳了戳我,“喂,雨霏,不好意思啊,我明天可能不能陪你去滑雪了!”
看着她滿眼強擠出來的歉意,我立刻在她眼睛的反光裡看到暴跳如雷的自己,“爲毛?老子票都買好了,你現在給我說你不去,玩我呢?”
“真的對不起,雨霏,我男朋友來找我了,現在就在樓下,我先下去了哈,你玩得愉快!”柳曉丹絲毫不懼怕我的淫威,對我乾笑兩聲,腳底抹油溜走了。
貓了個咪的!這年頭男人靠不住,女人更靠不住!昨個晚上還因爲跟男朋友鬧分手跟我懷裡鼻涕眼淚流了老孃一肩頭,臭男人隨便那麼勾勾手指,就讓她好了傷疤忘了痛,屁顛顛奔去了!
“你丫就是賤,長了一副被男人甩的臉!”我不服氣,卯足勁衝着柳曉丹扭得都快成了天津大麻花的小腰連呸三個,卻換來那女人沒心沒肺地一個回頭奸笑,讓我不由地打了一個冷戰!
靠!老孃真是服了!如果說我江雨霏在男人面前卑躬屈膝地討要恩寵,那眼前溜之大吉的這位一定是卑微到無下限了!
想到這裡,我打開手機圖冊,瀏覽了幾張前些日子給張齊遠那個王八蛋拍的“人體寫真”,心裡頓時感覺被一種邪惡的滿足感充斥得滿滿的,剛纔接連被兩個好友的重色輕友行爲背叛後的恥辱感瞬間消失殆盡!
“美女,就拿這一套吧,你穿着特別顯氣質!”那個口才堪比演說家的服務員見我一個人在這得意地冷笑,又笑吟吟地把她手裡那套風.騷招搖的紅黃相間的衝鋒衣顯擺在我眼前。
我瞅了一眼那件足以跟西紅柿炒雞蛋媲美的衣服,毫不猶豫地拿出卡遞給她,“就這套了!”
哼哈!老孃不需要男人陪,當然更不需要女人陪!你們一個個都去男人那裡自討沒趣吧,老孃要主動出擊,去找一個視老孃爲女王、對老孃點頭哈腰、寵愛無下限的臭男人!你們等着瞧吧!
晚上,當我提着大包小包的裝備和豪華級宵夜回到寢室,準備大吃一頓好好睡一覺,然後第二天一大早直奔滑雪場的時候,張齊遠的電話打了過來。
說實話,我還是很下賤地心花怒放了幾秒鐘。
雖然自從上次在KTV讓我親眼看到張齊遠把甄百合壓倒在牀上之後,我就徹底對他失去了耐性和興趣。準確地說,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徹底死了心,那顆曾經幾乎把張齊遠當男神一樣巴不得把他每天三炷香供養起來的火熱的騷動的心,像他媽的蹦極一樣,一秒鐘落入了攝氏零下的冰水裡,一點溫度都不再有!
感情可以不再奢求,但是這種被戲弄被欺騙了的恥辱堅決不能忘記。所以,我暗暗發誓,此仇不報非英雌!只要他張齊遠再敢在我面前說一句假話,老孃跟他同歸於盡!
哦不!我一定是被氣糊塗了!跟這樣噁心的男人一起下葬纔是真正的作踐掉價!只要他張齊遠再敢玩弄老孃一次,老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但是,畢竟是自己愛過的男人,每當他說點肉麻的情話時,我那顆不堅定的少女心,還是會毫無規律地怦怦亂跳,心裡默默滑過幾行字:浪子回頭金不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貓了個咪的!老孃又不是他的佛!憑什麼一次次給他機會讓他拿着沾染着無數個女人初夜鮮血的屠刀假惺惺地立誓再也不會?
我接起手機,假裝很疲憊地應了一聲,“齊遠哥哥......你還沒睡。”
然後我清清楚楚地摸到了我胳膊上的雞皮疙瘩,不由地又打了一個冷戰。
“怎麼了?無精打采的樣子,今天玩累了?”
“是啊,剛躺下,都快睡着了。”
“看來我打來的不是時候,那你先休息吧,我明天再打給你,晚安。”
“哦......晚安。”
我跟一個木偶似的,遲鈍地反應着掛了他的電話。躺下來之前,又順手看了一遍那幾張豔.照,心裡卻突然糾結了起來。
萬一張齊遠真的改過自新慢慢對我產生好感,並開始對我動真心了,而且再也不會去招惹別的女人了,那麼我......該不該給他一次機會,真的去接受他呢?
我看着那一堆被我帶回來的宵夜,竟然覺得胃裡越來越堵得厲害!媽的!老孃真是無可救藥了,竟然到現在還奢望那個沒人性的王八蛋會真的回頭是岸?
我把手機狠狠摔在牀上,像一個暴食症患者一樣大口大口吃飽喝足之後,在牀上挺了一夜的屍。
第二天醒來,我的心情竟然出奇地好,穿戴整齊意氣風發地奔去了滑雪場。
到了滑雪場,我第一句話就忍不住曝了倆字:我靠!
我靠!這滑雪場是免費的嗎?人多的跟趕集似的,用人山人海來形容都有點太俗了!我嚴重懷疑是不是詹姆斯·卡梅隆在這裡拍一個大型電視連續劇,這麼多人來是來當羣衆演員的?
我多次被百合同學授予“奧斯卡最佳表演獎”,因此,我對這些跑龍套的角色自然嗤之以鼻,我拖着沉重的雙板滑雪板哼哧哼哧地直接跑到了山坡的最高處。
當然,我不會告訴你,我之所以要避開人羣密集區,是因爲不想自己笨拙的滑雪技術被衆人恥笑,雖然我看到大部分的人都在一個勁地摔跤!
咩哈哈!看着山腳下那烏烏泱泱的一大片人跟螞蟻似的在那下面擁來擠去,我頓時有一種“一覽衆山小”的豪情逸志,穿好滑雪板就小心翼翼地拿着雪杖開始慢速下滑。
雖然我技術不算牛掰,但因爲有過滑過幾次的經歷,絕對可以自信地一跤不摔地直線滑下去。當然,這個時候,老孃最痛恨那些穿單板、不用雪杖,還動作花哨的耍酷一族!
不就是滑個雪嘛!用得着那麼賣弄嗎?不知道低調一點出事故的機率要小很多嗎?
由於擔心從中間雪道滑下去,就算可以躲避到前面的人,但是因爲自己速度極慢,會被後面一些招搖拉風不要命的人給撞翻,所以還是選擇了最右邊的雪道,悠然自得地慢慢往下面滑去。
可是,就在我低調地剛滑行了還不足三百米的時候,事故還是發生了!
我一邊哼着小曲,一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地安全滑行時,“蹭蹭蹭”從我的左邊飛滑過去幾個飄逸的身影,我立馬被那幾個小子帥氣的動作和瀟灑的空翻給吸引了,待我流着羨慕嫉妒恨的口水眼巴巴把那幾個高手目送到很遠之後,收回目光的時候,看到自己正前面二十米不足的地方有個人居然停了下來,蹲着身子好像在整理滑雪板。
貓了個咪的!不知道老孃我還沒怎麼學會換向變道嗎?
情急之下,我一邊把手裡的雪杖使勁往兩邊按下去,想迅速減速,一邊本能地衝着前面大喊:“讓開!快讓開!我停不下來了!”
可是很不幸,我居然遇到了一個反應至少慢了三拍的傢伙,待他聽到我殺豬般的警告信號轉過身來的時候,我由於沒來得及停下來,正好不偏不倚,撲到了他的身上。
一個標標準準的“餓狼撲羊”的動作之後,這個反應超慢的傢伙被我結結實實地壓到了身下。
我壓在那個反應遲鈍的傢伙身上,只覺得下面軟綿綿的,身上居然沒有多痛。正要爬起來,想到我不痛,底下的人或許痛吧......
“喂!你怎麼搞的?沒看見我過來了嗎?”我撐着雪杖爬起來,摸着屁股呲牙咧嘴地扭頭去質問他,“屁股都給我摔四瓣了!”
“小姐,你壓到我了,應該是我喊屁股疼的吧?”那傢伙居然坐在雪地裡取下滑雪鏡仰頭看了我一眼,眉頭皺了皺,似乎很不滿意我的“賊喊捉賊”行爲。
嘿,還竟然是個大帥哥!
那雙雪亮的眼睛在雪地裡顯得格外清澈,我懷疑那丫是不是剛纔用這山頂的純淨雪水洗了眼珠子,否則怎麼會有乾淨的眼睛。而那對長長的睫毛,跟着那探究的眼神慵懶地衝我眨巴了眨巴,讓我這種百分百的女人都嫉妒的要死。
貓了個咪的!
若不是他的嗓音還在男人的正常音色範圍內,老孃差點要懷疑這位身高看起來至少有一米八三的傢伙的性別了!
“那,那個什麼......”我這人比較慫,平時天不怕地不懼,卻一見到帥哥就有點口吃,尤其是想到剛剛把這麼一位陽光帥氣的大妖孽給撲倒了,自己那顆沒出息的小心臟有點後知後覺地開始“撲通撲通”狂跳個不停。但轉念一想,我江雨霏好歹也是一小美女啊,怎麼也不能在一陌生人面前丟了氣場啊,於是我把揉着屁股的手挪到了腳腕上,索性坐在雪裡不起來,理直氣壯地邊叫痛邊說:“那個什麼,你沒事幹站半道上幹嘛?沒看到我滑下來了嗎?這下好了,摔得我屁股也開花了,腳腕也扭到了,呲——疼死我了!”
我邊無痛呻吟,邊悄悄地滴溜溜轉着眼睛偷看那人一眼,他雙手撐着身子兩側厚厚的積雪“咯吱咯吱”兩聲之後,那兩條大長腿一個漂亮利索的屈膝起身之後,他就輕而易舉地從地上坐了起來,拍了拍手套上的雪,對我伸出了一隻手:“不好意思,我應該五十米遠開始就在路上設置上顯眼的路障。先起來吧,檢查一下哪裡摔到了,需要的話,我送你去山下的醫院。”
這話聽起來雖然有點不那麼順耳,但是看着他俯身伸出手時嘴角掛着若有若無的笑意,本姑娘看在他還比較紳士的份上,就暫且不跟他計較了,咧着嘴哼哧了兩聲,伸手讓他把我拉了起來。
身後是蒼茫的雪地,眼前這個足足高出我一個半腦袋的男人穿着藍白相間的滑雪服站在我面前,頓時讓我有點不知所措。我拍了拍身上的雪,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嘟囔道:“今天運氣真是不好,還沒開始滑就摔跤,真晦氣!”
“呵呵,你是剛開始學滑雪吧?怎麼看見前面有人,也不知道拐彎呢?”他掃了一眼我腳下的單板滑雪版,問我。
他居然取笑我!
廢話!老孃要是高手的話,能跟你在這衆目睽睽之下,出糗地摔抱在一起嗎?不過,新手就活該摔跤就應該被人取笑嗎?
“剛開始學怎麼了?不可以啊?”我不服氣地撇嘴,恨恨地邊拍腿上的雪邊斜眼瞪他。
“當然可以!”他竟然有點好笑地看着我聳了聳肩,又對我伸出了一隻手:“走吧,我帶你下去檢查檢查。”
“不用!新手扛摔!”我賭氣地甩開他的手,“你才應該去檢查檢查,我看你技術也不咋地,反應這麼遲鈍!”
“呵呵,真沒事?”他依然好脾氣地笑。
“難道你還希望我有點事不成?”我整理好裝備,握緊雪杖,準備越過他繼續向下滑去。
“你這樣不行,難怪剛纔沒控制好速度和方向。你的重心要向前傾,不要因爲總是擔心速度停不下來而一直向後仰去......”他擡腳給我讓了讓路,讓路就讓路唄,居然抱起雙臂裝模作樣地指揮起我來。
唷嗬,說你技術不咋地你還不服氣啊?現場教學?
我停下來,故作崇拜地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沒看出來,你理論知識蠻紮實嘛!不該不會是專門在這裡擋我這種新人的道,然後藉機給我上課,想賺點學費吧?”
“哈哈!小姑娘還挺幽默的!既然你沒事,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再見!”他居然放開手爽朗地笑了,然後戴上滑雪鏡,轉身作勢就要離開。
“喂!你等等!”
我鬼使神差地喊住了他,待他停下來轉身再次取下眼鏡,用詢問的眼神看着我的時候,我才發現我好像也沒有要對他說的話了。
“那,那個什麼......”我又不爭氣地犯慫了,誰讓他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我呢,“那個,看樣子你好像很會滑的樣子,你絆倒了我,就這樣放你走了,萬一我留下後遺症該怎麼找你?如果你能教我一兩式,那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說完,我斜着眼睛,趾高氣揚地盯着他的反應。老孃倒要看看,這個男人是真紳士還是僞君子!
“好啊,你想學什麼?”僅僅不到三秒鐘的考慮時間,他竟然嘴角含笑地答應了!
他居然答應了!他竟然答應了!?
靠!敢情這麼大一帥哥是一花瓶啊?這麼容易被女人騙到?
既然如此,那我就給你一個展現自己的機會唄!
我突然間就玩心大大地膨脹,掃了一眼旁邊“嗖嗖嗖”飛馳過去的人,對他說:“我想學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會什麼?要不,你先給我表演表演,我看看你到底會哪些招式?如何?”
“表演?你這個學生還挺與衆不同,先要考驗考驗教練的技術?”他挑了挑眉問我。
“怎麼?真金不怕火煉!再說了,你以爲本姑娘會輕易拜師學藝嗎?萬一你技術不過關,說出去我還是跟你學過滑雪,那豈不是太丟人了!”我故意激他。
“我的意思是,這裡不適合表演給你看,你若真的想看錶演,那跟我去那邊U型池吧!”他指了指遠處的一塊雪場對我說。
U型池?這是什麼玩意?莫非是傳說中高手的表演場地?
“咳咳,去就去!怕你不成?”雖然不知道他葫蘆裡想賣什麼藥,我還是挺起胸爽快地答應了。
直到到了傳說中的U型池,看到那傢伙的表演時,我才驚歎:自己今兒是撿到寶了嗎?
爲了防止我再在他面前出糗滑倒,我不得脫下我的滑板,抱在懷裡跟着那個傢伙“嘎吱嘎吱”踩着厚厚的積雪向旁邊的所謂的U型池走去。看着他穿着雙滑板在我前面跟條蛇似的扭來扭去地慢慢滑行,一邊滑還一邊回過頭來看我跟上了沒有,我撇撇嘴,心裡可勁地鄙視:切,得瑟!
不過話說回來,看這小子滑雪時的腰身還是蠻靈活的,雖然在我看來這明顯帶點臭顯擺的嫌疑!
“還好人不多!”
他停下來仰頭看着前面的場地,嘴角泛起笑意,轉身看向我的時候,冬日的暖陽剛好掠過他頭頂的髮絲,照得我眼睛有點發直。
我轉眸看去,嚯!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U型池啊!跟那些玩極限運動的滑板少年們經常練習表演時用的場地一樣,兩邊是高達數十米的池壁,中間是一條坡度極大、極其陡峭的弧形滑道連接着兩邊池壁。只不過滑板運動員玩的是沒有雪的賽道,而眼前的U型池說白了就是多了一層雪道。比起剛剛過來的普通場地,在這裡玩的人屈指可數,但是個個看着都技術精湛,應該算是高手中的戰鬥機了!
看起來好像還不錯,高端大氣上檔次!
不過本姑娘也算是有自知之明的人,這場地絕壁不是給我這種新手來練習的地方。我上前兩步扭頭看了看那個正在摩拳擦掌的傢伙,挑釁道:“不要逞強啊,我看在上面滑的人水平都不一般呢!要不要籤一個工傷責任什麼的,你摔傷了可別訛我啊?”
“呵呵。”他竟然對我彎了彎眉眼笑了笑,“呼啦”一下滑入了雪道里,向遠處的出發點滑去。
靠!靠!靠!這就上去了?也太得瑟了!
只見他很快滑到了U型池賽道的出發點,隔着幾十米遠的距離,衝我高高地揮了揮手,很快就屈膝滑進了賽道。
緊接着,我就開始了人生第一次如此近距離親眼欣賞極限運動的經歷!
他快速滑入池道,在池底來來回回反覆了幾次之後,直接用力向旁邊的池壁衝了上去,到了池壁外沿,竟然一下子衝了過去,身子微微蹲着,一手抓住滑板,另一隻手伸出來維持着平衡,在空中停頓了幾秒鐘之後,一個瀟灑的轉身,又落入到了池壁上。接着,快速下滑,再次向對面的池壁衝上去,又是一個拉風又賣弄的空中暫停和轉身之後,再次落入U型池裡......
就在我忘記了自己正在用挑剔和挑釁的心態看他表演、忍不住要原地蹦起來高呼一聲“好棒”的時候,那傢伙居然換了個動作,在衝出池壁的時候,在空中連續空翻了好幾個跟頭才落了下來.......喵了個咪的!我剛只顧着驚歎了,忘記數他到底翻了幾個跟頭,待他衝向另一面池壁,我正打算好好數一下他到底空翻了幾個跟頭的時候,丫又換了動作......這次他在空中竟然直立起身子,雙臂抱在自己的肩頭,獨自在空中做了轉體運動!
一圈,兩圈,兩圈半......靠!我眼睛有點凌亂地跟着他的轉體動作滴溜溜轉,卻只感覺到一陣眩暈!
太招搖了!
太得瑟了!
太顯擺了!
......
我徹底驚呆了!
石化了!
根本就是被結結實實地凍結在了原地!
直着眼睛、張着嘴半天合不攏,誰要是此刻給我嘴裡塞個雞蛋的話,絕對輕而易舉!
哦不,鴨蛋鵝蛋鴕鳥蛋都統統沒問題!
用一個字來形容那傢伙的整套動作就是:帥!
倆字的話:好帥!
三個字:帥呆了!
四個字:丫非人類!
對!這傢伙絕對非人類!
這種高難度的空中極限動作居然能被他做得如此簡之如走,得心應手,看起來絲毫不費吹灰之力!
不過待他下來走向我,然後得意地邊喘息邊在我發呆的眼前晃了晃手時,我回過神來的腦子裡只剩下了一句話:這傢伙明顯是顯擺!絕對的!
“喂!小姐!考驗完了沒?這幾個動作可入得了您的法眼?”
我定了定激動中帶着點驚魂的神,看着他那長得讓我恨不得含恨而死的長睫毛帶着疑問在我眼前忽閃忽閃的樣子,突然有種被戲弄了的恥辱感。
靠!他不會是故意要在我面前顯擺一下自己的技術,用來嘲笑我剛纔由於連拐彎剎車都不會而造成的事故吧?
“還行!沒看出來你還是個專業的,不過在專業領域裡,你也最多算個入門級的。”我佯裝很有見識地昂起頭,對他剛纔的表演定了定位。
“擡舉了,我只是一個業餘的!業餘中的菜鳥級!”他竟然一點都不生氣,咧嘴很靦腆地笑了笑,露出一排格外潔白整齊的牙齒,跟周圍的雪相互輝映,差點亮瞎了我的眼!
靠!說你胖你還喘了?誇你兩句你還來勁了?你這要算是業餘中的菜鳥,那我不是成了名副其實的白癡了?
諷刺人不帶這麼拐彎抹角的!
我眯了眯眼,開始發揮自己顛倒黑白和耍賴無極限的功底:“那什麼,反正你把我撞了,你要是教我幾個動作,我就當扯平了!怎麼樣?”
“哈哈!”他竟然仰頭笑了兩聲之後看着我好笑地說:“沒想到我們Q市還有你這樣可愛的姑娘!真是好玩!”
“你怎麼知道我是Q市的?”我條件反射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又低下頭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貓了個咪的,我臉上沒寫字,也沒穿那些印着自己“madeinXXX”的團隊服,他怎麼知道我是Q市的?
或者,Q市的人民都長我這樣?
“看着你有點眼熟,好像在街上見過。”他收回臉上的不明所以的笑,對我說。
靠!這麼爛俗的臺詞,這是想搭訕本姑娘嗎?
我承認我那顆經受不住糖衣炮彈的小心臟又一次沒出息地“砰砰砰”狂跳了幾下,在我的老臉還沒徹底紅成番茄的時候,我穩住自己激動又好奇的心情,問他:“這麼說,你也是Q市的?我怎麼沒見過你呢?”
“呵呵,開玩笑了。我是剛纔在山下的停車場,無意間看到你從一輛掛着Q市車牌的出租車上下來的!”他整理了一下衣服,邊慢慢擡步向山下走去,邊對我說。
噗!
呸!
原來如此,害得老孃的小心臟白白地狂跳了幾下!
我抱着滑板,跟上了他的步伐,追問道:“那你到底肯不肯教我滑雪?你要是不教的話,那你就履行剛纔說的話,帶我去醫院檢查!我非要在醫院多住一段時間,住得你傾家蕩產......”
後面一句話,我是用極輕的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的。畢竟是威脅,太赤果果了的話,這傢伙“蹭”一下滑出去溜之大吉,我可沒能耐追上他!
他突然停下腳步,讓我差點撲倒在他後背上,還好老孃眼疾腳快,及時剎住了腳步!
他轉過身來挑眉看着我,“好啊!反正我一個人滑也無聊,我看你好像也是一個人來的,不如一起玩玩。不過,剛纔那些動作不適合你,你要是真的誠心想學,我還是帶你去山下的平地,先教你一些最基本的動作吧!”
這話雖然帶着明顯的嘲諷之意,但是我不跟他計較。一跤摔下去,自己沒受傷,還撿了這麼一個技術過硬、水平超炫的免費“師傅”,我暫且大人不記小人過一回吧!待我哪天修煉得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時候,看我不好好虐虐他!
對!我江雨霏一般有仇不會當場報,因爲我更喜歡周密籌謀之後的深刻打擊報復!咩哈哈!
“滑雪,最重要的是保持平衡......”
就這樣,我厚着臉皮,用自己死皮賴臉的本領拐了這麼一個免費的教練,在他格外認真敬業的指導下,我的滑雪技術半天之內獲得了突飛猛進的進步,儘管我摔了無數個跟頭,屁股在回家之後整整疼了一個星期!
“不錯,你蠻有天賦!進步很快!”每次看着我順順利利地滑了一段下來,他都會毫不吝嗇他的誇獎,誇得我輕飄飄的,彷彿已經看見了我把他華麗麗地虐死在U型池池壁上的慘烈景象!
咩嘎嘎!
“謝謝你啊!不過我這人不喜歡欠人情,不如我請你吃飯吧?吃完飯再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我指着停車場旁邊的餐館盛情邀請他。
與其說是感謝他,不如說是想拉近點關係,因爲一想到他那些還沒教會我的既花哨又拉風的動作,我仍垂涎三尺念念不忘!如果再進一步認識一下,說不定還可以發展成爲驢友,以後他教我滑雪的機會不是唾手可得了嗎?
哇哈哈!我不愧是財務科混出來的小會計,時刻不忘“精打細算”這四個字。
“這裡回Q市的車程還得兩個多小時,天色已晚,在這吃飯還是算了吧!”他邊整理自己的裝備邊指了指西邊即將落下地平線的夕陽。
我以爲他這是在關心我,忙擺擺手:“沒事沒事,我晚點回去沒關係的!”
“我們回到Q市吃不一樣嗎?如果不介意,坐我的車吧?”沒想到他居然對我粲然一笑,“滴”得一聲按了按手裡的車鑰匙,然後我傻眼了!
他的車居然大模大樣地掛着Q市的車牌?原來竟然這傢伙真的是跟我一個地方的!嘿!這世界真是小!
“介意!當然介意!我連你名字都不知道叫啥,我怎麼敢坐你的順風車?萬一你把我拐賣了怎麼辦?”我佯裝戒備地看着他。
雖然看面相,他絕對是那種可以被我拐賣之後還可以幫我“吧嗒吧嗒”數鈔票的超好脾氣帥哥!
“呵呵,我叫項明,在Q市工作!”他又向我露出那招牌式的陽光微笑,脫下手套向我伸出了手。
我向他遞過來的那隻白皙的手看去,丫的,手指頭可真長真漂亮,讓我忍不住把自己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才伸出去象徵性地碰了碰他的手,“我叫江雨霏!”
“江雨霏?”他笑了笑,“江雨霏霏江草齊,名字很美!”
唷嗬,沒看出來,還挺有學問!聽說我的名字還是我家老年給取的呢,雖然我至今都不清楚到底是哪個傢伙哪首詩裡的哪句話,又是哪種意思!
我忍住內心升騰起來的得意洋洋,靦腆地對他笑了笑,“謝謝啊!”
咦?好像哪裡不太對勁,他剛纔說他叫什麼來着?項明?項......明?怎麼這麼熟悉?
“你,叫什麼來着?不好意思,我沒聽清楚!”熟悉的名字讓我不得不不恥下問地再問了他一次。
“項明,項羽的項,明天的明。”
“項羽的項,明天的明?”我有點難以置信,腦子裡迅速轉了幾圈,試探地問道:“你不是Q市本地人,X市科技大學本科03級?”
這回輪到他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