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廚房,忙得熱火朝天!
楚家三女七手八腳的整了半天,累得夠嗆,弄得手上身上都油膩膩的,卻還是沒有做得成功。
姐停了手,盯着盆裡的那些腸苦笑道:“搞了半天,也套不進去,太滑了。”
媽拿起一根腸看了看,亦是無奈道:“聽別人說得簡單的,爲什麼做起來就這麼難呢,一定是我們的方法不得要領,要麼今天先這樣,明天再去問問看,究竟要注意些什麼,這些料放冰箱藏着。”
小西嘟着嘴:“套什麼套啊,這樣吃吃也好吃的,去看看外面有沒有得賣。”
媽笑罵着:“我的懶女兒呀,套腸與這種不套的腸吃起來,味道相差可大了。完全不一樣的口感,而且這種東西,是少有賣的,至少我還沒見到有賣過,再說呢,這種東西,還是自己做的放心一些,乾淨一些的。”
一聽說好吃,小西興致又來了些,立時上前去捏起一根腸道:“真的很好吃麼?那我們再努力一下。”
姐笑着:“真是個好吃鬼,剛還說不套了,現在怎麼又有鬥志啦。”
“那是當然,爲了美食,披荊斬棘,再所不辭。”小西拿起一根腸來拉直了做武器,誰料到用力過猛,拉斷了。
歪着頭,直直的看着這斷了腸,小西腦中頓時靈光一閃道:“對喔,我們總是不成功,就是因爲腸太長了,總是套到一半要麼縮成一團,要麼套不進去,我們何不將這些腸弄成一斷一斷的,反正吃的時候也要切斷的,對吧。”
姐的眼睛頓時亮了,拍手道:“這是個好辦法,我們趕緊試試吧。”
果然,經過兩次試臉,終於將腸的長短定在七十釐米左右,這樣套出來的套腸感覺最好。
事情有條不紊的進行着,母親看着盆子裡已套好的那些套腸,淺淺的笑道:“明天小梅就能吃到她最喜歡的套腸了,希望她能多吃點飯,身體趕快好起來。”
小西由衷道:“媽,
你真是太好了,你是我見過最善良的女人。”
媽的臉微微紅了紅,輕聲道:“你這樣評價我,我實在有些擔當不起。”
把一截已經套好的腸放進盆裡,姐沉聲道:“媽,這樣的評價你受得起的,一點也不誇張。”
媽停住手上的活計,凝了目光,嘆氣道:“不,不是這樣的,我並沒這麼好,我之所以這樣做,是有私心的。”
私心,什麼私心!這樣無私的照顧生病的情敵,還有什麼私心,難道是爲了讓她快點好起來與自己搶丈夫嗎?
媽看出了小西的疑惑,微微一笑道:“我之所以這麼希望小梅身體能快些好,只是希望她能儘快的退出我們的生活。”笑着溫存,“你爸的脾氣你們也知道,如果小梅一直不好,你爸是絕不會不理她的,而小梅,就算她不想介入到我們當中,卻會因爲身體不好而無能爲力的。”
小西有些憤憤:“媽,你確定小梅阿姨不想介入到我們的生活嗎?”
母親點點頭:“經過這麼多久的接觸,我已經瞭解,小梅是個好人,她對我抱歉過很多回了,我知道,她是真誠的。”
停了會,母親繼續說着,言語中卻有着無比的憂慮:“只是,小梅的病卻一直沒有起色,我一直都在擔心,她是不是有什麼大病,是我們縣城小醫院裡查不出來的。”
姐緩聲道:“爲什麼不去省城的醫院裡查?”
媽無奈的搖頭:“小梅堅持不去,我猜想,她一定是因爲沒有錢的緣故,而我們家的收入一向只夠一家大小的生計,多不出錢來,也幫不了她,你父親嘴裡不說,心裡卻實在是着急,我估計他正在想尋錢的方法。”
小西急急道:“什麼尋錢的方法,不會……”
母親截斷了小西的話,穩聲道:“我相信你爸,他是正直的人,不會做出出格的事情來的,我只是擔心他憂慮過多,最近飯量也減了許多,晚上總是徹夜睡不安穩,這樣下去只怕他身體
也要跨下去了。”
心裡繞了幾個圈,小西還是忍不住問道:“媽,爲什麼爸和小梅阿姨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產生這麼深厚的感情的,實在讓人有些想不通。”
母親沉吟了半晌,慢慢套着手中的腸:“本來我也是不明白的,不過現在我有些明白了,這都怪我,一直讓你爸的感情世界荒着,甚至還惡劣到在本已荒枯的世界裡放了很多很多把火,結果小梅來了,於是就有了這一場擋不住的感情。”
媽痛苦着,卻倔強道:“都怪我,這是我該受的,現在正在努力挽回中。”她的聲音弱了下去:“希望,還來得及。”
姐哽着聲音:“當然來得及,肯定來得及的。”
媽擡頭露了一個悽婉的笑,瞟緲的說了兩個字:“希望!”
心尤如針刺般隱痛,小西明白,母親的這希望兩個字,說得太心虛了。
套腸做到很晚,做了很多,除了給小梅阿姨吃的那份之外,還有可以讓小西和姐帶走一些的量。
套腸果然對小梅阿姨有些誘惑力的,有了它,她居然吃下了一碗飯,這可是這麼久以來,小梅阿姨一頓飯吃得最多的一次,這很讓媽欣喜,爸也顯出了高興的神情。
可是小西和姐的心卻酸着。
這個週末,其實過得挺愉快,可是,這份愉快實在太膚淺了,膚淺到大家臉上雖然在笑,卻誰也不敢說“快樂”二字。
末班車遠遠的駛去,小西看着爸遙遙的身影,再也忍不住,用手矇住嘴,泣不成聲。
此時,她的心好似被刀狠狠的剜着,痛入骨髓,可是,她明白,痛倒是其次,最讓她害怕與難過的,是面對這一切,她感覺到多麼的無力的。
這其中的每一個人,每一件事情,都是無錯的,可偏又這樣讓人心痛與難過。
最後排的那排偌大位子上,只有小西一人,哭得將纖小的身子都倦縮在角落裡,透過窗,看着落日餘暉,淚眼朦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