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畢,魯教授招呼林依琪:“小林,你跟我來!”
林依琪像個跟屁蟲似的緊跟在後面。
魯教授辦事風風火火,說話乾脆利落,走路“嗖嗖”地像腳下安了風火輪。
兩人回到魯教授的辦公室,在魯教授手提電腦的桌面上,存放着她所說的檔案範本。林依琪雙擊那個文件,原來是純英文的。
“給你一天時間翻譯過來,再給你一天時間和崔副主任把檔案重新建起來。”魯教授命令道。
“好的,”林依琪點了點頭,又遲疑了一下問,“魯教授,那個被偷走的資料怎麼辦?還用我去問法律顧問嗎?”
“不用,我那是嚇唬嚇唬他,我的話馬上就會通過崔小牛傳到那個小偷耳朵裡。你等着吧,用不上三天,他肯定乖乖給我送回來!”魯教授很有把握地說,彷彿一切盡在她的掌握之中。
運籌帷幄的魯教授猶如一個久經沙場的指揮官,對戰局的變化早已瞭如指掌。
林依琪“哦”了一聲,她對魯教授的自信佩服之至。
“你先翻譯着,我不打攪你。”魯教授說。
現在,林依琪的身份成了秘書。
林依琪埋頭翻譯着檔案範本,條款很多,很詳細,涉及到各個方面。對於捐獻者除了要求身體健康外,還要有身高、體重、膚色、甚至眼睛顏色的記錄。
“魯教授,咱們還用記錄捐獻者的眼睛顏色吧?”林依琪問。
魯教授停下手頭的工作,托腮想了想,說:“這個不用,中國人的眼睛都是黑色的,不像在美國,各種顏色都有。”
“那,膚色呢?”林依琪問。
“這個用得着!”魯教授說,“雖然都是黃皮膚,但也有深淺,這個很重要。”
林依琪看着魯教授,好像不太明白。
“記錄這些對捐獻者沒有實質的意義,但是對受捐者意義重大。比方說,受捐者希望得到一個膚色較白的孩子,好辦,我們可以從檔案中挑選膚色白的捐獻者提供的樣本。想要個子高點兒的孩子嗎?我們給他選個高的。這麼說吧,我們的京子庫應該做成超市那樣,有多種商品供顧客選擇。這一點,別的醫院還做不到吧?你說,如果我們醫院做到了,是不是能吸引更多的病人到我們醫院來?”
“肯定能!”林依琪明白了,原來這裡面有這麼多學問!美國的這些成熟經驗,完全可以照搬過來。可以預見,不久的將來,在國內同行拼命追求試管嬰兒數量和成功率的時候,附院已經走上了以質量取勝的路子。孰優孰劣,那些小心謹慎的不孕不育患者自會心知肚明。
越往後看,林依琪越能看出條款制定得滴水不漏。特別是那個關於用戶回訪的條款,甚至考慮到了試管嬰兒長大後,必須進行婚前檢查,確定配偶之間是否具有血緣關係。
“魯教授,你們想的真周到!”林依琪頻頻點頭。
魯教授看着林依琪說:“你說的是用戶回訪吧?這是充分考慮到試管嬰兒到了婚育年齡,有可能碰到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並與之戀愛結婚生子,這就麻煩了!現在讓醫學界最擔心的就是這種情況的發生。所以,到現在,還有很多醫生和社會學家對試管嬰兒持反對態度。”
“碰上的可能性大嗎?”林依琪心有疑慮。
“很小,打個比方,在一個幾十萬的大社區,碰上的概率幾乎沒有!”魯教授話鋒一轉,“但是,機率小,不等於沒有。就像是買彩票,機率更小,還不是有人中獎?道理是一樣的,我們想得多點兒,就能讓違反倫理的事件發生機率小一些,這樣不好嗎?”
“好是好,可那些受捐者一般都是隱姓埋名來做這種手術的,他們願意留下真實資料,讓我們隨訪嗎?”林依琪像是自言自語。
“你說呢?”魯教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