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了一天一夜的魯娜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個年輕的父親。大文學這一天一夜,那個叫江信豪的小包工頭未曾閤眼,棱角分明的臉上寫滿疲憊,而那個在工地上看到的孩子,灰頭土臉的,在她的腳邊睡得香甜着呢。
於是,曾是校園一道靚麗風景的魯娜從此神秘失蹤了,有人說,她退學了!
魯娜將最後一個電話打給了南希,她說她沒有做過對不起南希的事,更沒有做對不起南教授一家的事,南教授是被冤枉的!漩渦中的她再也無力支撐,只有逃避,讓大家再也不要試圖找她。電話中,哭得昏天黑地的南希並沒有相信她,更沒有原諒她。
那個時候,魯娜三年的研究生課程才只上了一年半。大文學
沒過多久,渾渾噩噩的魯娜嫁給了江信豪,沒有任何理由。
這個喪偶的男人,當時,還沒完全從失去愛妻的痛苦中掙扎出來。
他的妻子在生這個孩子的時候,因產後大出血失去了年輕的生命,她只看了孩子一眼,就永遠閉上了眼睛。
江信豪,是郊縣一個土生土長的農民家的孩子,初中畢業就出來闖天下,先是在工地幹小工,跟着一個泥瓦匠師傅學徒。腦瓜活絡,又不甘一輩子給人打下手的他,發現了土建施工的一些門道,於是,便從村裡拉來了幾十個鄉親,承接一些沒人願意幹的小工程。從來不懂得偷工減料的他,在業界漸漸有了些口碑。大文學通過幾年努力,他的小包工隊慢慢壯大,在江南市逐漸有了名聲,很多有實力的大公司願意把工程分包給他做。這兩年,他才攢了一些錢,娶了個賢惠的媳婦。
只可惜,一門心思疼他、愛他的妻子,拋下他和孩子獨自一人走了。
江信豪的這些經歷,魯娜是聽江信豪的一個遠房親戚,那個在工地做飯的表嫂說的。
江信豪從來不說他前妻的事,魯娜也從來不問。
表嫂說,江信豪雖然文化不高,但他是一個重信義的好男人,在外面,待那幫手下如兄弟,從沒虧欠過工人一分錢;在家裡,他孝敬雙方父母,關心家人,很會疼媳婦,你要是嫁給他,你不虧!
魯娜和江信豪舉辦婚禮的前夜,表嫂和魯娜有過一次長談,嫂子說:“你別看他現在鬍子拉碴,渾身髒兮兮的,原來可是個乾淨利落的帥小夥,村裡的好多大姑娘都想嫁給他呢!他現在這樣,都是因爲媳婦死了,他心裡不好受,這才說明他是一個很重感情的人,你嫁給他,就當讓我可憐的兄弟撿個大便宜,相信嫂子沒錯,他肯定會對你好的……”
應該說,兩人的結合,主要是這位表嫂撮合的。
心灰意冷的魯娜沒有死成,她只想找個人嫁了,根本沒有過高的要求。而江信豪面對如花似玉的魯娜,並沒有表現出滿心歡喜,隱隱的,魯娜慢慢知道了,自己無論如何也佔據不了那個女人在江信豪心中的位置,這讓魯娜很失望。
江信豪在一次醉酒後碰過她的身體,她也極力迎合他的粗暴。那次暢快淋漓後,並沒有延續丈夫的激情。江信豪甚至搬到大毛的房間睡,從此後,江信豪再沒有碰過她。
那個小名叫“大毛”的男孩子,是按照鄉間習慣的稱呼叫的,男孩子統統都叫大毛、二毛、三毛。在江信豪的家鄉,孩子到了上學年齡纔有大名。
“我這個表弟呀,就是不願把孩子送回村裡去,他說他就是要天天看着孩子才安心,你說天下有幾個這樣的爸爸?”在表嫂眼裡,這個江信豪簡直就是萬里挑一的好男人。
大毛很聽話,他很快接受了這個新媽媽,對於他來講,本來就沒見過自己的親媽。而且,正呀呀學語他,會喊的第一個字就是“媽”,當然這個光榮的稱號是獻給魯娜的。魯娜聽到這聲含糊不清的“媽”時,並沒有太多的感動,因爲她覺得自己只是這個殘缺家庭的替代品。
魯娜並不是那種喜歡孩子的女人,也許這和她生長的環境有關係,在一個沒有溫暖的家庭,從小沒有得到多少父母疼愛的她,總覺得自己可能是父母的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