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琥也和她一樣,坐起來望着彼此,他深邃的眸子裡掠過一絲訝異,眼前的這個漂亮女人已經擁有了令男人垂憐的資本,又是如何獲得這些本不該屬於她的領悟?
“不對。”慕薇一臉斷然:只要看一眼或者一個微笑就知道今晚會不會一起,是輕率不是浪漫,一個晚上之後回到陌生狀態不是瀟灑是冷漠,人與人之間的相處難道不是用心嗎?發自內心的關懷,兩個疏遠的心因爲彼此的坦誠相待慢慢熟悉靠近,外表不過是皮囊,爲人提供第一印象。
“這東西至關重要,活着的大部分人只愛看表面,對這個世界來說,第一印象往往就是全部,一副好皮囊勝過滿腔的好心腸,這個世界就是秉承這個原則運轉的,相互瞭解是費時間的事。”
“那世界還真是和土匪沒兩樣,簡單粗暴,隨心所欲,所以才肆無忌憚地欺侮別人,踐踏別人的自尊,因爲美麗,因爲沒得到,所以要不擇手段去毀滅,去搶嗎?”
蒼琥聽着慕薇越來越壓抑的口氣,她是那種說話注意分寸、語調平緩、連吵架都帶着矜持勁兒的女人,這話語卻像是在控制着什麼,所以蒼琥敏銳地察覺到其實她關注的焦點早就不在那張該死的卡片上了。
她帶着極大個人情緒的話語暴露了她內心深處隱藏着的不安和恐慌,看來,晉龍對她造成的傷害仍然沒有痊癒。
花店女主人的輕率行爲令同爲女人的慕薇痛心,女人儘管美貌,也應該保護好自己不是嗎?捍衛自己的自尊不讓人有機可乘,美貌不是勾引男人的利器,更不是放蕩、賣弄風騷的掩護。
就因爲所謂的漂亮臉孔,她受了多少罪,幾乎喪了性命,從那時候起,慕薇就知道,美貌是種可怕的東西。
傾城傾國那又怎樣?傾國傾城之貌能包住一顆千瘡百孔的心嗎?
慕薇不去看蒼琥,只是耷拉着腦子盯着自
己的手:
“小心翼翼地保護好每一寸自尊心和貞潔,而不是輕而易舉地拿出來雙手奉上,不應該這樣嗎?哪怕掉在淤泥裡,也拼盡全力掙扎,她有選擇的餘地卻自願陷進去,”
蒼琥倏地起身將慕薇按倒,慕薇一句話沒說完,還沒回過神來,她的頭已經靠在蒼琥的胸膛。
他把慕薇的頭按在自己的左胸膛,幾乎是強迫着慕薇靠在他身上,兩個人躺下來。
慕薇本想逃脫,蒼琥卻一隻大手按住她的頭,讓她動彈不得,只好乖乖地躺着,因爲上半身都壓在蒼琥胸膛上,所以她十分拘謹,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不敢用力,臉呼吸也很小心。
“你不是她,你是蘇慕薇,帶着刺的薔薇。”蒼琥喃喃的話語讓慕薇內心不斷升級的不安突然中斷,像是跌宕的樂章,到達激盪頂點之後又低沉起來。
她忽然不再說話,只是聽蒼琥在耳邊說:
“有時耳朵聽到的,眼睛看到的都不是真相,你能感受到我心臟的跳動,但是無法同步我的思維,隔着胸膛,隔着你的心臟,你的胸膛,所謂的用心不過是這樣。猜猜我在想什麼。”
“在想什麼?”
慕薇的確猜不透,他的語調也沒有透露任何心事。
“想你。”
蒼琥的答案讓慕薇無語凝噎。
她躺在他懷裡一動不動,沒看見蒼琥挑眉時的玩世不恭,只聽得他語氣輕快:
“你就聽着我的心跳,卻不知道我在想你。你說,對這個世界來說,心臟除了是個供血的人體器官之外,還能是什麼?”
蒼琥的問題讓慕薇無言以對,只能聽他繼續說下去:
“既不能代替我出聲,也不能幫我和人溝通,只是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告訴你你還活着,還要呼吸,如果故障了就要維修,等到它徹底報銷,一切也就玩完了。”
“真心聽不見摸不着,卻能感同身受,像是一幅抽象畫派的畫,不是那麼具體的,或許有很多色彩很多故事,蘊藏在那些幾何圖案下。”
慕薇說着用手心輕輕覆上自己心臟的位置,蒼琥卻又不安分了,一個眨眼將慕薇放倒在牀上,自己則是靠在她的心臟,慕薇剛要開口責備,蒼琥纖長的手指點了點嘴脣:噓,讓我感受一下你的真心。
慕薇整個人僵住,完全不敢動,只是低下眼望着蒼琥究竟在做什麼。
他微閉雙眼,像是在冥思,一分鐘之後,他忽然坐起身:“除了心跳得很快之外什麼感覺都沒有。”
慕薇本沒覺得,被蒼琥這麼一說,倒覺得真是有點心跳加速,情不自禁臉紅起來,心虛地輕喊:你無聊。
“你要是嫉妒的話我就不去。”蒼琥換了一個姿勢,好整以暇地盯着慕薇。
“那你還是去吧。”她落落寡歡地道。
慕薇的眼裡閃爍着失望和沮喪,但同時心裡卻洋溢着溫馨和欣慰。
失望沮喪的是花店女主人的輕浮隨便,是同爲女人的憤慨,在她爲了自己這份尊嚴和貞操拼個頭破血流的時候這世上竟有女子如此輕佻,而欣慰的是,當她即將被捲入痛苦漩渦的時候,蒼琥及時伸出手拉了她一把。
每個人都有其適合的生存方式,而這種生存方式也是獨一無二,無法複製模仿,無法勉強改變的。
“真的?”蒼琥伸長脖子湊近慕薇,好像要確認一下她是不是言不由衷。
“去吧,去享受你快餐一樣的豔遇。”
慕薇覺得被蒼琥這樣近距離的觀察真的感覺很怪,乾脆轉過身去蓋好被子。甚至裹上被子離蒼琥遠遠的,表示不願意再談論這個話題。
望着慕薇的背,蒼琥的嘴角揚起壞壞的笑容,心裡已經開始盤算着下一步的行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