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她來到辦公室,慌是不慌,就是有點鬱悶。她肯定也認爲我是品行很差的學生。但有什麼辦法呢?已經到這一步了,我不會改變主意。
她遞給我一顆陳皮糖,問我吃不吃。我搖搖頭,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難道一顆糖能哄到我?反正不管她說什麼,我隨便一應就行,切不能和她深入交談,被她看穿。
我規規矩矩地坐直了,準備以不變應萬變。
她將陳皮糖放自己嘴裡,突然湊近我說:“又不是上課,你坐得那麼直幹嘛?”嘴巴里還吃着糖。
額,有這樣的老師嗎?坐得太直還被說了。
我活動了一下肩膀,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她直接在我面前脫了高跟鞋,翹起二郎腿,我都看着她了,她卻一點不在意。我頭有點暈,雖然她比別的老師隨和、愛笑,但我完全想不到她私下是這個樣子的。她的腿很長,腿部曲線很美,如果保持姿勢不動,還是很女人的。
她一下子又撲到桌子上跟我說:“江沐同學,想不到你力氣挺大的。羊老師說他昨天爲了找回老師的面子,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
搞不懂她要來哪套,我還是不說話,就讓她一人唱獨角戲。
她突然穿了鞋,站起來,繞過桌子,走到我身後,讓我回去,說我既然不願和她說話,就不談了。
想不到她這麼幹脆,我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正要起身離開,又聽她柔聲說:“你不用擔心,學校不會開除你的。”
‘學校不會開除我’我沒聽錯吧?爲什麼呀?就等着被開除,搞了半天又不開除我了,這是什麼事!
我不爽也不信,就校長月經失調的脾氣和課間操的態度,她會莫名地就不開除我了?我又沒去她那認識錯誤,態度也一直沒變啊。
秦老師重回位置上,將嘴裡的陳皮糖吐到垃圾桶裡,一本正經地坐在那,二郎腿也不翹了,只是臉上仍然帶着笑。她說:“江
沐同學,怎麼不開除你了你還不高興了?”
我想裝個笑臉給她看,但我裝不出來。我苦着臉說:“秦老師,不開除我沒道理的”。
她說聽起來你很希望被開除似的。我趕緊否認,說沒有,我怎麼會這麼想。又問她校長的意思是想開除我,怎麼突然改變了主意?
她說女人都善變,校長是女人,想法變了就是變了,沒太多道理的。見我狐疑的樣子,又告訴我20分鐘前,校長老公送了束花過來,聽校長說起開除學生的事,讓她不要和小孩子計較,影響自己的心情,還說9年義務教育總是要給孩子唸的。
我一聽非常有道理,看她的樣子也不像騙人,就信了。鬱悶至極的我不願回教室,就對秦老師說:“想要被開除怎麼就這麼難啊?”其實我是很樂意和她說話的。
當時秦老師眼裡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我沒注意到。
她說看來你厭學情況很嚴重。我問她你怎麼看出來的。她說她有火眼金睛呢,一看就看出來了,只是沒想到我的厭學情緒這麼嚴重,故意想辦法讓學校開除我。
這時,我也不想瞞着了,說讀書沒意思啊,白白浪費了光陰。
她說我很有個性,也很另類,告訴我厭學情緒大部分人多多少少會有點,尤其是那些學習成績不大好的人,看我腦袋瓜挺靈光的,只要我把心思放在學習上,成績肯定能衝上去。
我說成績衝上去有什麼用呢,還是覺得沒勁。
她立馬問:“那江沐同學,你覺得怎樣纔算有勁?”
我告訴她可能去征服外面的世界會有點勁吧,又或者人生就是沒勁的。
她跟我說,讓我不要急着出去闖蕩,等翅膀長硬了再說。外面的世界沒有想象的精彩,卻比想象的無奈,我一直受父母的庇護,不懂得社會的殘酷。她又說她自己,也許在我們孩子眼裡挺光鮮,挺羨慕的,其實也就是混口飯吃,日子過得拮据,
沒什麼積蓄。
我不知說什麼了,她的話我也不大聽得懂,就問:“可是我特別厭學該怎麼辦?”
她告訴我安安靜靜呆着就好,能學多少學多少,9年義務教育是最起碼的。要是我實在學不下去,在學校玩也是好的。
我明白她的意思了,況且校長已經轉性不開除我了,退學的想法只能作罷。
然後,她又問我,羊老師又高又帥人也好,我怎麼不喜歡他,還在課上找他麻煩。
我無力地看着她,怪她太蠢,深沉地說道:“秦老師,看人不能只看表面的,他欺負女老師,你不會不知道吧?”在‘女老師’這幾個字上我特意加重了語氣。
她很詫異的樣子,問我:“羊老師欺負誰了?”
我不好直點名,咳了一聲後,壓低了聲音告訴她:“羊老師下巴那片烏青就是我弄出來的,那天的事我都看到了。”
她的臉刷一下全紅了,我看她表情很怪,不明白怎麼回事,又告訴她:“秦老師,你以後多注意他,不要和他單獨在一塊。”
她更奇怪地看着我,轉了轉眼珠子說:“這事,你真的誤會了。羊老師在追求我呢,怎麼會欺負我。有些事你長大就明白了,但這事千萬不能和別人說。”
她很不放心,重新交代我好幾遍。我看她極認真的樣子就答應她了,說:“老師,你放心好了,這事我肯定不說。”
她很快說:“我幫你寫檢討,你把我寫的重新抄一遍就行。明天把檢討交給校長,態度要好,不能擺大爺了,你要給校長臺階下,不然以後會刁難我們班的,知道沒有?”
我連連點頭,等着她寫檢討。她檢討寫完後特意交代我不能把她和羊老師的事說出去,我點頭答應了,她纔將檢討交給我。
我一向說話算話,她是我喜歡的女老師,這事說出去對她面子總是不好,所以這麼多年了,一直沒找人說,就我自己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