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中午,大藥房裡的藥材、中成藥已經賣掉了百分之七十,這讓華昌傻了眼。
要知道,他裡面有很多藥材是積存了兩三年的,有點難賣,沒想到,幾個小時下來,全都賣出去了。
先不說能不能賺錢,能將這些積存下來的藥材給清空,就不至於虧本了。
這是一件大好事。
到了吃飯時間,終於可以清淨了下來,藥店裡零零星星的幾個人,而陳一鳴也人讓大傢伙回去吃飯,只留下師徒三人留在店裡。
“一鳴,接下來怎麼安排?”
劉振南直接問道。
“我讓三個身手不錯的人,以後留下來做安保,幫忙整理藥材,打掃衛生之類的,至於負責抓藥的人,需要再弄兩個專業的過來,而我那邊,基本上都是種田的,肯定不能讓他們來。”
陳一鳴如實道。
“嗯,要不,讓詩韻和李沛過來?”
劉振南道。
“別,他們以後是要去我診所那的,藥店需要別的人。”
陳一鳴道。
“好吧,那你安排吧,我在醫院那邊,不好幫你挖人,你弄走林詩韻和李沛,他們倆是實習生,還算不上是我們醫院的人,所以我沒什麼負罪感,而且你是我師弟,將人介紹給你,我也放心,畢竟這兩個小傢伙還挺不錯的,至少人品和專業知識是沒問題的。”
劉振南道。
“嗯,看出來了,他們倆都很專業,而且態度很認真,我很喜歡。”
陳一鳴道。
“嗯,以後他們倆跟你混,我也放心。”
劉振南如實道。
陳一鳴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師父華昌,道:“師父,你有什麼建議嗎?”
“老了,沒建議,我就只想安安靜靜地幫你看病,每個月能有點收入,做我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就行。”
華昌笑道。
“師父,我準備在鎮上住了,到時候給你留個房間,你跟我們一起住吧,彼此有個照應。”
陳一鳴道。
“誒,我一把年紀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醒不來了,住你的新房子,怕髒了你的地方。”
華昌道。
“師父,你說什麼呢?你是我的師父,一日爲師終生爲父,誰會嫌棄自己的父親的?就算年哪天真的走了,那也是我的恩師,怕什麼髒?”
陳一鳴解釋道。
聽到這番話,華昌會意一笑。
一旁的劉振濤道:“師父,去跟一鳴那裡住吧,我家要不是住套間,兩個孩子鬧得慌,我也想接你回家住,你一個人住在外面的出租房裡,不安全,畢竟年紀大了,得有個人照顧。”
“哎…”
華昌嘆了口氣,道:“我風光一世,沒想到到了晚年,卻讓一鳴來替我送終,真的是失敗。”
“這哪裡是失敗,是成功,一鳴是我見過最爲優秀的年輕人,醫術更是讓我爲之吃驚,有這樣的徒弟,你應該高興,安享晚年吧你,別想太多了。”
劉振濤道。
陳一鳴倒是聽出了蹊蹺,好奇地道:“師父,父母他們怎麼回事?”
“一鳴。”
劉振濤急忙提醒,讓他別問。
只是華昌揚起了手,示意劉振濤別說話,然後華昌頓了頓,道:“難產,一屍兩命,全都沒了。”
“師父,你是個這麼厲害的醫生,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生孩子之前,會經過多次檢查和評估,有危險,我相信你會放棄孩子…”
陳一鳴沒有繼續說下去。
“出了問題,早產了。”
華昌道。
“爲什麼,以你的醫術,應該不至於讓師母早產吧。”
陳一鳴覺得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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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其他人的老婆,陳一鳴倒是沒有懷疑,但偏偏是華昌,華昌年輕的時候,可以說是醫學界的天才,當年東海市中醫院的院長,能當上院長的人,可不是泛泛之輩。
而且經過很多人認真,華昌的醫術絕倫,自己的老婆都保不住,就有點搞笑了。
“孩子七個月的時候,有仇家來找,她受傷了,而且是內傷,挺嚴重的,當時就傷了胎氣,我讓她放棄孩子,然後全心全意治療內傷,可是她不肯,說孩子是她的命,命都沒了,人留着有啥意義?”
華昌努力搶忍着眼淚,接着道:“她哭着央求我,讓我別逼她,我愛她,所以…順從了她,還是跟我說料想的那樣,不到一週,就開始早產,當時她的內傷還很嚴重,心脈受損,生產的時候,血壓突然飆升,心臟無法承受,直接死亡,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她就這麼走了,而且,孩子因爲受到母親的牽連,出生不到十分鐘也死了。”
“該死的仇家,連一個孕婦也不放過。”
陳一鳴氣得咬牙切齒,隨即道:“師父,最後報仇了嗎?”
“沒有,不敢報,對方勢力太強,高手如雲,想要殺我的話,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我想報,但無能爲力,所以,我才辭掉了院長的職位,躲在這個鎮子裡面,我是個孬種。”
華昌說着,老淚橫流,忍不住“啊的一聲”痛哭了起來。
這件事,一直壓在他心中二十多年了,他一直都沒有放下,也不敢放下,老婆孩子的仇,不共戴天,可他卻連報仇的勇氣都沒有,實在是太窩囊了。
見到馬上就要入土了,自己依然無能爲力,心力憔悴。
“師父,你老了,或許覺得自己報不了仇,可是我還年輕,一日爲師終生爲父,你的仇,我來幫你報。”
陳一鳴堅定道。
華昌看着陳一鳴,通紅的雙眼漸漸帶着一絲光,是希望。
但很快又收了起來,因爲他知道那仇家的強大,不是陳一鳴能招惹的,一個不留神,就會丟了性命。
他已經失去了老婆和孩子,不想再失去一個徒弟。
這個唯一能給他送終的人。
“一鳴,你聽我說,別再想着報仇的事情了,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了,這仇報不報都沒意義了。”
華昌接着道:“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
“師父,真的沒意義了嗎?”
陳一鳴不信,他也有仇恨,老爸的仇已經過去了五年,可是每天都想報,有些事情,不會隨着歲月的流逝而淡忘,反而更濃。
仇恨便是這樣的東西,一日不報仇,如鯁在喉,時刻提醒着你,不能忘記。
他能如此,他相信失去老婆和孩子的華昌,更是如此,那種痛苦,沒人能體會。
“咳咳,師父說沒意義就沒意義了,一鳴,別再問了。”
劉振濤提醒道。
陳一鳴突然擡頭看向劉振濤,問道:“師兄,你真的甘心看着師父這樣一輩子痛苦下去,然後帶着遺憾而死嗎?”
“就算你能看得下去,我看不下去。因爲我知道他的痛苦,我老爸就是被人害死的,我每天做夢都夢到這件事,它時刻提醒我,如果不報仇,枉爲人子,我相信師父也一樣,如果不報仇,枉爲人夫。”
陳一鳴接着道:“師父,你也不用擔心我現在就去找那仇家報仇,我老爸被人殺了,我還不是忍住了,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在沒有十成的把握報復對方之前,我是不會輕舉妄動的,所以,請您相信我,把你的仇家信息告訴我,如果我有把握了,纔會出手。”
“這…”
劉振濤聽到這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