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蛇的速度是如此之快,這讓在旁邊觀看的我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或者是有點兒微微的失落,一場原本以爲精彩紛呈的大戰,就這麼結束了?
黑貓顯然明白已經無法再追上那條黑蛇,也可能它根本不想追擊,只是弓着身子衝我齜牙咧嘴地喵嗚了幾聲,隨即憑空消失不見。
我揉了揉眼睛,這一切發生的是如此突然,消失的又是如此詭異迅速,真懷疑是不是自己在做夢,或者是看到了什麼幻象不成?
沒聽說過宅神是黑貓啊。
那條黑蛇很可能就是奶奶廟裡的邪物,可這隻黑貓又是什麼東西?
爲什麼黑貓要和黑蛇爲敵,難道黑貓是爲了保護劉賓家的人?
我呆呆地站在清冷黑暗的巷子裡,腦子裡出現了一連串的問號,一股冷風襲來,我腦子裡清醒了許多,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黑貓,多有邪靈化身,多行惡事。再聯想到劉賓娘常年臥病在牀,村裡謠傳是邪物佔據了她的身體,禍害他們的家庭,難道就是這隻黑貓麼?
又是一股冷風吹來,我暗罵一聲,匆忙向巷外走去,這他媽大半夜的,我待在這裡發什麼愣啊。
越是走得急走得快,心裡越是害怕,一連串詭異的事情不斷地涌入腦海當中,我怕極了,疾步變成快跑,跑出他們家的巷子,立刻拐入我們家的巷子裡,我感覺到自己因爲恐懼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渾身的汗毛都集體起義,身上涼嗖嗖麻酥酥的,頭皮更是乍起,耳中嗡嗡直響。
很快跑到了家門口,院門沒有插,一推便開了,我閃身進到院子裡,卻又有些好奇、有些擔心地把頭伸到院門外面四下裡看了看,發現巷子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我這纔將門關嚴實了,站在院子裡深深地喘了幾口氣。
西屋裡黑着燈,想來爺爺已經睡下了,正屋爹孃的臥室裡還點着蠟,我爹的聲音從屋裡傳了出來:“銀樂回來了?把院門插好了啊!”
“哎,知道了。”我回答了一聲,推開東屋門走了進去。
不知道爲什麼,我打從進到家裡之後,心裡那些恐懼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一點兒都不擔心邪物鑽到家裡禍害人。
點上一根蠟燭,我和衣鑽到了被窩裡,想着從昨天晚上偷肉,一直到今天所發生的一件件怪異的事件,心裡又開始擔心害怕起來,倒不是害怕那邪物招惹上自己,我也不明白爲什麼就是不害怕邪物招惹自己,我只是擔心我那幫朋友們。
白天我砸了奶奶廟,晚上幾個朋友在奶奶廟磕頭賠罪,最後銅鎖他娘竟然邪物上身發飆,揚言要懲罰我們,陳金不服,大罵一通……
姚京今天胳膊折了,劉賓今晚上和我在一起又遇上了鬼打牆,那條黑蛇又追到了他們家門口,雖然被黑貓趕跑了,可是那黑貓八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黑蛇既然無法從劉賓家下手,那它肯定會去別的哥們兒家禍害去,它會幹什麼呢?
邪物,是肯定有的。
懲罰,也已經開始實施了!
青蛇、黑蛇、黑貓,鬼上身、鬼打牆,還有那個在奶奶廟上面突然出現的白色影子,誰知道那是個什麼混蛋東西?
今天晚上,我肯定睡不着了吧?
我嘆氣了一番,腦子裡又開始想這些亂七八糟詭異可怕的事情了。可大概是一天勞心勞力太累了,或者是年輕人心態本身就好,總之那天晚上,我胡思亂想了沒多長時間,竟然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而且連個夢都沒做,一覺睡到了大清早。
若是往常,早上醒來之後,我八成會懶洋洋地躺在熱乎乎的被窩裡不肯出來,就那麼半睡半醒地賴着,直到老爹發脾氣把我吼起來,才肯磨蹭着從被窩裡鑽出來。
不過今天我睜開眼之後,立馬穿衣起牀,再也躺不下去。
心裡有事兒的人,躺不住啊。
昨天晚上後半夜又下雪了,院子裡積了厚厚的一層雪,爺爺拿着掃帚開始掃雪了,我急忙上前從爺爺手裡搶過來掃帚,腆着笑臉說:“爺爺,讓我掃吧,外面冷,您上屋裡暖和去。”
爺爺笑呵呵地點點頭,大概還以爲我是越來越懂事,聽見他起牀掃雪的聲音,趕緊起來替他吧?所以很是滿意地誇獎着:“銀樂長大了,越來越懂事兒咯,大牛啊,快起來把雪掃一下,房上的雪也得趕緊掃了,別讓孩子自己幹,這麼冷的天。”
“哎,知道了。”爹答應着從屋裡走了出來,看到我這麼早起來,詫異中也有些欣慰,微笑着去爺爺的屋裡又拿了把掃帚,一邊掃一邊說道:“今兒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咱家這臭小子這麼早起來搶着幹活兒呢,說吧,是不是昨晚上又惹下什麼亂子了,怕捱揍啊?你老實說,我不揍你。”
“哪兒能啊?”我急忙否認,“我可沒惹事兒。”
忙活了一大早上,院子裡,院門外的巷子裡,房頂上,積雪全部打掃乾淨後,娘已經把早飯做好了,平時我不吃早飯,一般睡覺起來都十點多了,直接等到中午吃午飯,不過今天早上幹了一清早的活兒,我還真有些餓了,急忙鑽到屋裡吃飯。
早飯還沒吃完,門外邊兒就傳來我最討厭,也最擔心出現的聲音——是的,那幾個老太太來了。
“大牛啊,大牛在家不?”
“別喊了,大早起的能不在家麼?走走,咱們直接進他們家,這事兒可得跟他們好好掰扯掰扯!”
“就是,看他們還能說啥!小毛孩子不管還成精了!”
……
沒等我爹答話呢,幾個老太太就嚷嚷着推開院門走了進來。
我和我爹急忙從屋裡走了出去。
一到院子裡,爹瞅着幾個老太太氣勢洶洶的樣子,立刻便猜到是我惹事兒了,先瞪了我一眼,然後客氣地對那幾位說道:“大嬸子們,這大清早的,啥事兒?”
“啥事兒?哼,這可得問問你們家老二了。”前街許老太太斜仰着個脖子,冷哼一聲,那雙老眼炯炯無神地看着我,看得我都擔心她會不會把那一雙老眼珠子給瞪出來。
我爹扭頭瞪着我吼道:“銀樂,說,你又幹啥了?”
“沒幹啥啊?”我故作疑惑地撓了撓頭,然後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哦,對了對了,昨兒晚上姚名堂一家子去奶奶廟磕頭賠罪,我們那幫人都去看熱鬧也幫着放鞭炮了,後來姚名堂兩口子和這幾位奶奶,逼着我們進廟裡磕頭賠罪,他們都進去磕頭了,就我和陳金沒去,就這麼點兒事,哎喲我說幾位奶奶,這國家還講信仰自由呢,你們逼着我進廟裡磕頭還有理了啊??”
老爹聽我這麼一說,皺起了眉頭衝她們說道:“大嬸子們,要真是因爲這事兒埋怨我們家銀樂,那我可不依,要說孩子們偷了廟裡的供肉,姚名堂也都賠了,犯不上挨家挨戶的都賠一份兒進去,對不?”
“誰跟你們說這個啊?小屁娃子瞎咧咧。”
“對,我可告訴你二牛,昨兒個晌午你們家銀樂幹啥去了?哼,別以爲砸了奶奶廟裡的東西就以爲別人不知道是你乾的!”
“就是,舉頭三尺有神明,玄母娘娘在上面看的一清二楚,你別想抵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