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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接上回書。
陳金終於恢復了本性,不再假裝正經,嘿嘿笑着說道:“我覺得銀樂的話有道理,咱就給他來個先禮,要是他不知好歹,那咱就後兵啊!再說了,他們一家子祖祖輩輩的幹這一行,也沒見黃狼子斷過頓不是?所以多咱們幾個捉,也捉不完那黃狼子的。”
他們幾個人還是有些猶豫不決,我冷笑着說道:“得,咱做壞人,你們繼續做你們的好人,我可告訴你們,到時候老子學會了捉黃狼子,你們可別眼饞非要跟着我入股啊!”
“就是!”陳金瞪着他們看了一圈,這才嬉皮笑臉的對我說道:“銀樂啊,你說咱倆也是,捉個黃狼子用得着這麼多人麼?幹這事兒人多了不好,多大動靜啊,還沒等你捉呢,早就把黃狼子都給嚇跑了,再說了,就咱倆捉黃狼子,賣了皮賺了錢,咱倆人分,不是能多得點兒麼?到時候咱哥倆那就是有錢人啊,真正的土財主,他孃的,咱還就鐵公雞一毛不拔了,誰借也不行。”
我點頭說道:“對啊,你不說我還真沒想到呢,呵呵,就咱倆幹了!走,現在咱們就去找韓澤林。”說着話,我站起身就要往外走,陳金也跟着起身。
“哎哎,銀樂,算我一個!”姚京厚着臉皮訕笑着說道,“我跟你們倆一塊兒去。”
“那個,那個,我也去。”劉賓望着我可憐兮兮的說道,我衝他點了點頭,這小子不容易,肯定又想着能弄到錢貼補家裡,自己也多少能有零錢花了,哎,平時就屬他最是拮据了。
其他人見狀,也急忙上杆子巴結我和陳金,願意一起去。
陳金說:“瞧瞧,都願意去啦?我就不待見你們整天裝的人模狗樣的!”
“好了,既然大家都願意去,那咱就這麼說定了,誰讓咱們是兄弟呢,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嘛,來,接着喝酒!也算是提前祝賀咱們馬到成功,一帆風順!”我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口乾了下去!
弟兄們此時顯得無比仗義無比豪邁,一個賽一個的快速拿起酒杯,一口喝下,那是一個比一個喝的乾淨,難得自己不用花錢,還喝好酒不是麼?
......
當韓澤林面對着七八個喝的臉紅脖子粗,說話都不利索的年輕人時,心裡多少有些忐忑不安,況且我和陳金倆人前些天唱的那幾齣戲,村裡面有幾個人不服的?是騾子是馬那得拉出來溜溜,別說砸奶奶廟燒奶奶廟了,你們敢對那些個老太太開打,對那麼多人動鍬麼?全村挨個兒數數,還真找不出幾個來。
所以當我們客客氣氣很是真誠中帶着強硬的說出來意之後,韓澤林沒敢拒絕我們,稍微猶豫了一下便答應教我們如何做夾子、如何下夾子、如何找道、如何剝黃狼子皮,又該如何風乾、如何拉展……總之韓澤林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我們,講的很詳細很清楚,可問題是講了這麼多,我們幾個人好像沒一個能記得清楚的,首先這裡面的技巧和門道確實很多,多的一時半會兒你還真就學不來,而且哥兒幾個都是喝高了的,迷迷糊糊的誰還能清醒的記住這些亂七八糟超複雜的東西?
更重要的是,沒有實踐和演示,單是紙上談兵,終歸是不行的。
韓澤林不厭其煩的跟我們講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我打着哈欠說道:“得得,林哥你別講了,兄弟幾個都喝高了,也記不得太清楚,這樣,我們這就回去準備做夾子的東西,今晚上或者明天上午把夾子做好了,再來找你跟你好好學學,成不?”
“行行,沒問題,有事兒儘管找我。”韓澤林滿口答應下來,讓我們幾個心裡熱乎乎的,人家韓澤林多仗義啊,那可都是人家吃飯的本事,竟然毫不吝嗇的傾囊相授,咱們這心裡能不感激人家?做人得講良心不是麼?
從韓澤林家出來之後,兄弟幾個立刻分工,各自回家拿做夾子的東西來,硬度高的彈簧、鋼質好的粗鐵絲、鋼絲繩、鐵片、鐵釦、鋸條,這些玩意兒可都不能少啊!
好在這些東西對於當時的農村家庭來說,並不算什麼稀罕東西,基本上家家戶戶都能找到三兩樣的。晚上兄弟們在姚京家老宅那兒集合的時候,東西都找齊備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絕對是公理,爲了能賺到那還沒有一點兒影子的錢,兄弟們完全沒有了往日偷懶耍滑的壞毛病,一個個動腦筋想主意,你動手我出力的忙活到了大半夜,終於做出了七個不太合格的夾子。
用腳踩住,使勁掰開牙子,支上撐棍兒,踏板拉平,得,夾子弄好了。
我拿着一根兒木棍輕輕的往夾子的踏板上一點,啪的一聲響,夾子緊緊的咬住了木棍兒,成了!
弟兄們齊聲歡呼,太棒了!
“這是具有劃季節意義的,這是成功的開始,是奠定我們走向最終勝利的里程碑!”我點頭微笑,故作激動的發表着感言。
“操,你當自己是常雲亮他爹啊?”陳金在旁邊樂呵呵的開着玩笑。
常雲亮捶了陳金一拳,罵道:“去你孃的,要認爹你認啊!”
大傢伙笑成了一團,每人拿起一個夾子仔細欣賞起來,臉上那激動和喜悅的表情,如同初爲人母的少婦面對自己的孩子一般,小心的捧在手裡呵護着,怎麼看都看不夠。
我把夾子的牙掰開,木棍被夾的地方沒有明顯的鋸齒印,那是因爲鋸齒上裹着一層自行車內胎的膠皮,就是爲了防止夾子打住黃狼子後,鋸齒咬破了皮,按韓澤林所說,一旦黃鼠狼的皮子上有了不應該有的破損處,那麼皮子的價格會受影響的。當然了,鋸齒是必須用到,因爲要是用鐵棍的話,夾住之後,黃狼子易脫逃,那東西一旦被夾住之後,會不顧疼痛玩兒命的掙扎,若是有了鋸齒再墊上一層膠皮後,黃狼子是很難掙脫的。
大概是成功後的喜悅讓我們這些年輕人過於激動,以至於難以入眠吧,大傢伙擁擠在炕上,興奮的聊天聊到了凌晨三點多,才滿是倦意的睡去。
第二天我們幾個一直睡到上午十一點多,才戀戀不捨的從被窩裡鑽出來。看看時間,已經是晌午了,只有各自分散回家,下午再去找韓澤林吧。
下午哥兒幾個拎着七個夾子就去了韓澤林家,這次可得認真聽人家講學了。
不過看韓澤林的臉色還有眼神兒,以及他的態度,都讓我覺得這小子是不是後悔教給我們這些了呢?
果然,當我們正二八經的請他再給我們講講如何捕捉黃狼子和其中要注意到細節時,韓澤林面色爲難的說道:“這個……兄弟們,不是當哥的小氣,也不是較真啊,說真的,這兩年村裡的黃狼子確實比以前少的多了,你們捉黃狼子哥哥我沒啥說的,也不能阻止你們賺錢,可問題是……你們能不能不在咱們村抓?”
“嗯?不在咱們村,我們上哪兒抓去?”陳金立刻瞪起了眼。
我拉住陳金,笑着說道:“林哥,你這可讓兄弟們爲難了,我們跟你學這個,不就是爲了抓幾隻黃狼子換點兒零花錢麼?你這話……讓兄弟我無地自容,好像是要跟你搶生意似的。”
“不是不是,你們別誤會。”韓澤林連忙擺手,說道:“是這麼回事兒,村裡呢,原本就沒多少黃狼子進來,所以我也就是在村邊兒上一些地方下夾子,咱們要是都下夾子捉起來,那黃狼子還能來麼?我給你們說個好地方,黃狼子絕對多,真的。”
我們幾個都沒說話,只是冷靜的看着他,等他繼續往下說。
韓澤林看我們幾個平靜且冷漠的樣子,心裡有些揣揣不安,嘿嘿訕笑着說道:“咱們村北地西邊兒那個楊樹坡都知道吧?那裡墳塋子多,樹木雜草茂盛,黃狼子最喜歡在那地方住了,因爲耗子多啊,黃狼子可不僅僅是吃雞,它們吃的最多的就是耗子。”
“那裡黃狼子多,你怎麼不去,偏偏就讓我們去?你心眼兒咋這麼實誠呢?”陳金冷笑着問道。
“這個……其實也不是什麼別的原因,主要就是我這個人膽小害怕。”韓澤林有些尷尬的說道:“這捉黃狼子都是晚上乾的事兒,可我也沒個伴兒,大半夜誰敢去楊樹坡那邊兒下夾啊?,白天去了也沒用啊,黃狼子白天不出窩的。正好你們幾個人多,到哪兒都不用害怕,是不?”
我點了點頭,這話說的倒是實在,北地的楊樹坡其實就是一大塊高出四周的土丘,上面沒有農作物,生長着一些大樹野草,那坡四周和上面有許多的墳塋,別說晚上了,就是大白天的走到那也會讓人覺得陰氣溼重,氣氛詭異恐怖。
“有什麼好怕的?得,我們就先聽你的,去楊樹坡那邊兒試試弄兩個晚上吧。”陳金鄙夷的看了韓澤林一眼,“要是逮不着黃狼子,那可就怪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