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石頭城裡會休整三天,然後再回金城去。
胡三朵本來想問李從翔的傷勢如何了,不過他看到胡三朵就跟見了鬼一樣,被童明生帶走去找白成蹊去了。
胡三朵飽睡了兩個晚上之後,又抓緊在哈密收羅平常難得一見的東西,等着啓程帶回去,這個地方真是讓她又愛又恨,現在哈密城裡多了江湖人,童明生也不怎麼出去走動了,兩人就在宅子裡養精蓄銳,倒是難得的清閒。
“喜歡金城嗎?不喜歡咱們就換個地方。”童明生靠在搖椅上曬着太陽,看着胡三朵將那幾枝葡萄枝幹插進土裡,小心翼翼的澆着水。
“也不知道算不算喜歡,不過出來了,倒是很想回去,你以後去哪我就跟你去哪。”胡三朵手裡拿着一個小鏟子,嘀咕道:“也不知道這個還能不能活,幹了幾天了,再回去我連土壤一起挖回去。”
“你要是想吃葡萄,就讓人從這送回去。”童明生不以爲意的道。
“這多不方便,還是自己種出來好,這裡弄回去的太麻煩了。”
“不麻煩。”童明生頓了頓,衝她招手:“過來,休息一下,明日就要回去了,又是車馬勞頓。”
胡三朵放下手中的東西,洗了手,才慢吞吞的過來。
“要是回去的話,恐怕會有人會提起咱們倆的關係的事情,怕你覺得麻煩。”童明生攏了攏她鬢角鬆散的頭髮,道。
原來是爲這個,他們回去的話,這會鼠疫的風波應該已經控制住了,她要是公然和童明生同住,閒話肯定少不了。
胡三朵撅了撅嘴,笑道:“如果是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我纔不怕流言蜚語,別耽誤了你的事情就成,等你的事都做完了,咱們再搬,再說,二郎,本來就是我的小叔子,我纔不怕……”
童明生放下心來,見她又不正經,一把按住了她的腰,臉上一肅:“以後不許再提小叔子的事!這邊的事情很快就告以段落了,到時候送大哥回江南,咱們就不回來了。”
‘小叔子’這個稱呼讓他心裡還是有些膈應。
“二郎……”
“喊我的名字!”
兩人正鬧成一團,突然門外傳來敲門聲,胡三朵平復了一下心情,趕緊將鬆散下來的頭髮撥到耳後了,整了整衣服,只是臉上的紅潮卻掩蓋不住。
“先進屋去。”童明生低聲的說着,見她進去了,纔去開門。
胡三朵透過窗棱往外看,院子裡多了個女人,二十七八歲,男女皆宜的長相,衣着裝扮很是利落,頭髮高高束起,跟大夏的男人一樣,卻帶着兩條長長的銀色流蘇耳環,不會讓人覺得不男不女,反而多了幾分英氣。
胡三朵盯着她的脣,這女人正跟童明生說着:“上次的那兩隻角雕放走太可惜了,這次好不容易纔找了幾隻鷂子,到明年開春就能送信了。”
童明生背對着胡三朵,點了點頭,也不知道說了什麼,那女人就道:“那我跟你們一起回去一趟吧,這邊的都差不多了,也帶前一批的鷂子認認路,昨天子秋還跟我說想回去金城,找你呢,你來了也沒看他,他想你得緊,前頭有鼠疫,我就困着他了。”
胡三朵心猜,難道這女人是給童明生馴鷂子的?這時候交通不便,傳訊息多半都是鷂子和信鴿,不過鷂子更加兇猛,不容易被捕捉。
正胡思亂想着,那女人往她所在的方向冷冷的看了一眼,胡三
朵差點以爲自己偷看被她抓住了,見她又道:“二郎,你娶妻也不跟我說一聲嗎?我都聽久安說了,這胡氏,也不知道上輩子做了什麼好事,被你們兄弟倆都這麼對待,要我說,她的身份配你太低了些,前頭愣頭愣腦的,不過是……”
胡三朵輕哼了一聲,覺得她看童明生的目光讓人不爽,就聽童明生拔高了音量,隱隱有些動氣,“王嫂子,我還有事就不招呼你了!”
被稱作‘王嫂子’的女人馬上指着童明生道:“好你個童宸,我朱巧英從小帶着你們兄弟,你就喊我王嫂子?時時刻刻的提醒我嫁過人了,是吧?那個死鬼都死了多少年了,你現在喊我王嫂子?當初你還姐姐長,姐姐短的跟着我,現在那胡氏我還說不得了吧!還有沒有規矩,家裡來人了她還窩在房間裡!”
童明生後退了一步,語氣軟了一些:“巧英姐,你這是……”
朱巧英越說越怒:“我是沒這胡氏好命,嫁進同一家的門嫁兩次,再嫁冠夫姓也都不帶變的了,我的身份不夠,這胡氏就夠了嗎?她憑什麼?”
說完,童明生身子僵直,冷聲道:“不關她的事,是我非要娶她。”
朱巧英更加憤怒:“你也是個沒出息的,就撿個破爛玩意,還當成寶貝護着,我從小看你長大,那胡氏是什麼東西,不過說一句,你就衝我甩臉子了!童宸你還真是重情重義啊!我們朱家,不說朱家了,就是老王家爲了你也做了不知道多少事,那王平,那不是因爲你喪了命,你現在還衝我甩臉色了!”
胡三朵目光閃爍,也有些懊惱起來,對這女人是一點好感都沒有了,罵她不說,對她是寡嫂再嫁,原諒這些古人的接受能力。
可沒聽說過童明生還有什麼親戚長輩,就是給了童家恩惠,挾恩圖報,還指着人鼻子罵的,也真令人反感,她又不是長輩親戚,又不是……胡三朵一愣,見她雙拳篡着,十分激動亢奮,頓時明白過來。
她就說了,大家都是寡婦,何必互相爲難?原來是對童明生有心思。
深呼吸了一口氣,“哐”的拉開了門,胡三朵帶着笑就出來了。
童明生回過頭來,眼中閃過無奈,胡三朵笑道:“相公,這是來客人了嗎?怎麼也不叫我起來?”
童明生一愣,她向來都是只呼他的名字的,喊相公的時候只有在動情忘我的時候纔會,現在,見她眸中閃過狡黠,童明生還沒有說話,朱巧英冷然的視線掃過來,哼道:“都什麼時候了,纔起來!”
胡三朵淺淺笑道:“這位嫂子可別誤會我了,我哪裡敢這麼懶。”說完,嗔了童明生一眼:“都是相公不好,我都說了大白天的不好胡鬧,你看現在被人抓個現形了吧。”
說的童明生無可奈何的警告她,那朱巧英臉色更臭了,胡三朵狀似看不見,又扯了扯童明生的衣襟:“瞧你,衣服都沒有穿好。”說着一拉,露出他脖子上的一處吻痕來。
胡三朵這幾日的成果就全部表現在這吻痕上了,他皮糙肉厚,怎麼都吮不出痕跡來,就這一顆,還是她好不容易,幾天才形成的。
朱巧英一見趕緊挪開了視線,臉上更黑沉了,連道:“不成體統。”
童明生警告的看了胡三朵一眼,胡三朵衝他做了個鬼臉才道:“嫂子,我們夫妻新婚燕爾的,讓你見笑了。”
話雖如此說,心裡卻道,就在這寡婦面前秀恩愛,氣死她算了,常言道,女人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這女人是慾火太盛了吧!
“上回久安說你變聰明瞭,我看你就是靠這狐媚子手段將二郎給勾搭上了吧?不知廉恥的東西。”
“我不想跟你吵架,沒事你就回去吧,等明天出發的時候咱們城門口見!”童明生護着胡三朵,見她神色如常,才放下心來。
胡三朵不理會他,款款道:“嫂子,我是個弱女子,這輩子肯定是要找個男人依靠的,不像你靠着自己也一樣打出一片天空來,真是巾幗不讓鬚眉,嫂子這麼能幹,不知道什麼樣的男兒才能壓得住呢?我別的本事沒有,就只能找童明生這樣的,以美色示人也不知道能多久呢。”
說完哀怨的看着童明生,童明生暗歎一口氣。
朱巧英總算是氣呼呼的走了,胡三朵一番嚴刑拷問,又半猜測,這才弄清楚了,原來朱巧英是朱強的女兒,其實也不過二十五歲,只是因爲常年在外馴鷂子,風吹雨打的,略顯成熟了些。
跟童明生和童明興是一起長大的,感情自然不用說,尤其她還是個能幹的,幫了童家不少的忙,說話也從不顧忌什麼,倒是直來直去。
後來對童明生還有些小曖昧情愫(這些都是童明生表達含糊不清的地方,胡三朵猜測的)朱強是童家的世僕,自覺身份不配,看出苗頭來,馬上就將朱巧英給嫁了人了,朱巧英繞不過,只能嫁了,很快她的夫婿又在一次意外事故中死了,只留下她和一個剛出生的孩子,現在這孩子都七歲了。
“我真的一心只想報仇,哪裡有心思談情說愛,從來都沒有過任何想法!只當她是姐姐。”童明生連連保證,生怕她誤會了。
胡三朵嘀嘀咕咕:“孩子都七歲了,那就是八年前就家人了,八年前你才十四五歲,就李從翔那樣的年紀,我有辦法了,那李從翔和你的脾性倒是像,又是一塊小鮮肉,這麼可口,不然我就……”
童明生滿頭黑線,“不許胡說八道!她已經嫁過人了,不會再對我有什麼,你想得太多了!”
胡三朵哼道:“以後你離她遠點!飢渴的女人什麼都做得出來的!”
“……”
等第二日見到朱巧英和她兒子王子秋,胡三朵有事沒事就讓李從翔在她面前晃,看的童明生啼笑皆非。
路上倒是也不嫌枯燥,到了金城,朱巧英一直跟着童明生進了小巷子,在他們隔壁的門前站定了。
進了門,胡三朵臉色不太好:“她住隔壁?”
童明生“嗯”了一聲,飛快的道:“她很少回來!一直被朱總管派在外面。”
“童明生你是真不在意,還是故意裝作不知道?她那是沒有想法嗎?不然朱老闆把她放出去?”胡三朵翻了個白眼,就算是知道童明生對她沒有那種心思,心裡依舊十分不爽。
朱巧英奈何不得胡三朵,胡三朵也不能將她如何了,就是雙方都覺得礙眼罷了,正如她自己說的,他們家對童家這麼多年的功勞呢,童明生也不會對她說什麼重話來,比曼麗這種的難對付。
她稍微動怒,這女人就說她:“對童家毫無貢獻,擺什麼主母架子,也不嫌臊得慌。”
胡三朵咬牙切齒,她現在好像確實沒什麼貢獻,等着吧,總要從心理上瓦解這女人的覬覦之心。
童明生見她氣悶,則是暗暗想着,還有什麼事情可以讓朱巧英出去個幾年不回來的,或者乾脆將她再嫁一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