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給你打回去!”
童明生聲音低沉,好像是眼前的雪山上釋放出的冷意,下巴輕輕的刮過她的額頭,胡三朵不禁有些發怔,這樣寒氣逼人的童明生,她從未見過。
她微微仰頭,天色已晚,卻還能看到他一張俊臉上,滿是凜冽的寒意,雙眸目視前方,像是那被山霧常年籠罩的山峰,深不可測。
她有些恍惚,如此陌生的童明生……他獨自一人走上覆仇之路的時候,是不是就是如此?他身上多了那些大大小小的疤痕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他面對那些貪婪的人的時候呢?
以前她覺得童明生是個面無表情的,冷峻面癱,現在看到他這樣,反而懷念起那張臉來,心中倏地一酸,她小聲的喚道:“童明生……”
童明生應了一聲,垂下頭來,看到她眼中忽明忽暗的情緒,他疑惑了一下,“怎麼了?是不是有點冷?”他說着,面上倒是緩和下來了,擁着她的胳膊緊了緊。
“不是。”
“害怕了?”
“有你在,就什麼都不怕。”
“那是爲什麼?”童明生耐着性子問。
胡三朵面對他而坐,環着他的腰:“不爲什麼,希望這些事情早點解決掉。”
“會的。”
等看到那片獵場和幾個帳篷,童明生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麼了,像是一條毛毛蟲一樣鑽進他懷裡,居然還哭了,無聲的濡溼了他的衣襟。
童明生挑起她的下巴:“怎麼了?騎馬不舒服,還是腿疼?”盯着她的眼睛,一副不說清楚就不罷休的架勢?
胡三朵搖搖頭:“沒怎麼。”
童明生蹙眉,擺明了不信,胡三朵甩開他的手,突然環住他的脖子,在他脖子上用力咬下一口,逼退了眼中的淚意。
女人心,海底針,童明生完全不知道她到底怎麼了,手撫摸着她的後背,任由她一口咬在自己的脖子上,也不問了,卻聽她道:“童明生,以後也帶着我,做什麼血腥的事情都帶着我,我一直在你身邊站着,我陪着你。”
童明生將她拉下來,面朝自己,有些瞭解了,面上猶如冰雪初融,語氣軟下來:“就爲這個?”
“嗯。”
“又不乾淨,還有異味,你也要看?”
“嗯,我可以給你擦手,你看,還可以給你包紮,不會當累贅,還能抱着你,給你當暖爐,多好,我很多功能的。”生怕童明生拒絕,她趕緊道。
童明生攬着她,沉默了一會,才道:“好。”
說話間已經拉住了繮繩,抱着她躍下馬來,胡三朵摸了摸鼻子,她連下馬都不會,好像真是個累贅,既然打定主意陪着他,以後還是
自己學會了去。
身後的人也都無聲無息的下了馬,將繮繩系在一處樹上,除了童明生需要負重行走,其餘人都是輕裝上陣,在沙漠中過了幾日,此時也絲毫不見疲態,各個都是精神抖擻的樣子。
童明生伸出一隻手,打了幾個手勢,這些人就各自散開了,很快融入夜色,向着那幾個帳篷逼近。
胡三朵詢問的看向他,他拍了拍她的屁股:“別亂動,就在這等着。”
胡三朵氣悶:“說了我也要去看的!”
“在這也能給我擦手,當暖爐,抱我。”哪能真的帶着她跟個袋鼠一樣的去殺人越貨?
“你……”胡三朵恨恨的咬咬牙,就見一個人過來了,她緊張的抱着童明生,童明生好笑的看着她,等那人緩緩靠近,才發現是自己人,那人指了指一個帳篷。
童明生在胡三朵耳邊道:“好了,現在就帶你去。”
說着也不顧身後那人異樣的眼光,將胡三朵背在背上了,就匆匆而去,他動作極快,奔跑的速度,讓胡三朵覺得以前的運動學白學了,幾個跳躍,就避開了巡視的兵士,落在一個帳篷邊上了,又將她從背上挪到了胸前,蹲下來,胡三朵坐在他大腿上了。
身後跟着的那人上前來,劃了一道口子,帳篷中的燈光就流瀉出來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女人溫婉動人的臉,一頭烏黑靚麗的頭髮還帶着溼意,披散在身後,有一兩縷搭在胸前,隨着她斟茶的動作微微晃動。
突然她身側的男人一把將她摟住了,女人掙扎了兩下,就軟了下來,胡三朵瞪大眼睛看去,那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巴布,只見巴布的一隻眼睛上綁了一個黑乎乎的眼罩,都傷成這樣了,還色心不死,胡三朵暗啐了一口。
此時巴布的手攬在女人的腰上,慢慢的移動,那女人嬌哼一聲就倒在軟墊上了。
胡三朵趕緊收回視線,聽見帳篷內悉悉索索的拉扯衣服和親吻的聲音。一偏頭,就見童明生的眸子幽深,注視着他,鼻翼的熱氣灑在她耳朵上,胡三朵耳廓發燙,推了推他,指了指帳篷裡面,又指了指身後那人腰間的刀。
要不要趁這個時候,把他幹掉?
童明生眸光一暗,抽出那柄彎刀來,遞給她,衝她揚了揚下巴,胡三朵接過刀,有些啼笑皆非,指了指自己,童明生點點頭,目光中滿是戲謔,嘴巴動了動:“想不想自己報仇?”一看就是不信她敢動手的。
她眨眨眼,接過刀,好吧,背後一刀,說不定可以試試。
童明生挑着眉看着她的動作,她剛轉過去,就被他捂住了眼睛,“別看。”他突然湊在她耳邊道,胡三朵耳朵發癢,不敢亂動。
也不知道發生了
什麼事情,突然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卓瑪夫人,您要的東西送來了,首領大人讓您明早就回亦力把裡城,準備啓程去大夏了。”說的居然是漢語。
這聲音就在帳篷的另一邊,只要一拐彎,就能發現胡三朵了。
聽帳篷內的女人用蹩腳的漢語道:“嗯,知道了,唔……明天就回去,你先退下。”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逐漸遠去了,童明生並未鬆開遮住胡三朵眼睛的手,這時聽帳篷內的男人低聲抱怨:“該死,這就要回去了?首領還真是一刻也離不開你,明明你成了寡婦,就能自由再嫁,偏偏被他奪了去。”
女人嬌媚的聲音道:“父死子繼,兄死弟繼,他有這權利,我也沒有辦法……輕點,你弄痛我了!”
“那你告訴我,我和他誰更讓你歡喜?”
“你,自然是你,我一點也不想嫁他,你知道的,巴布,從小我們就……本以爲好不容易裡那死了,我們……如果我不是瓦剌人就好了,聽說漢人就沒有這種爛規矩,這個漢人女奴在,我的漢語已經很不錯了,這回我們就逃到大夏去......”
“大夏也有不少混賬人,我......別動,你這小妖精。”
胡三朵默默的聽着他們廝磨的聲音,童明生的手蓋在她眼睛上,一絲縫都不露出來,他掌心發燙,一隻指頭也不知道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摩挲她的眼皮。
她面紅耳赤,好不容易集中精神來,從那牀畔嬌語中挑出了幾句有用的信息來。
就因爲這樣,那個該死的巴布,就要殺她和童明生嗎?
這人還真是該死,突然聽見那卓瑪夫人壓抑的嬌喘道,“用力,快點,嗯,就這樣,巴布,你……啊!血!巴布!”
胡三朵眼前一鬆,風聲呼呼的吹過耳畔,她還什麼都沒有看到,童明生已經抱着她出了獵場,“這……”
“這回情況不同,以後讓你看。”
“他死了嗎?”
“應該是死了。”童明生一邊說着,一邊抱着她上了馬。
身後跟着的年輕人腹誹,一刀割刀脖頸處,肯定是死透了,這人還真好命,算是死在牡丹花下了,以後還能當個風流鬼。
這時,身後陸續有人撤出來跟上了,胡三朵往身後看去,只見幾個帳篷頂冒出滾滾濃煙來,獵場之中頓時人仰馬翻,野獸的嘶吼不斷,這獵場是巴布馴獸的所在,應該是猛獸被放出了籠子了,淡淡的血腥味傳來,馬疾馳而去,身後的喧鬧很快就遠去了。
她收回了視線,童明生低下頭來看她的表情:“怕不怕?”
“童明生,剛纔那個卓瑪夫人的身材好不好?你都看到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