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朵剛出城,城門就被關上了,就是她出來也被盤查了一番,金滿帶着她出了城,就去朱家養殖場,說是在這裡歇一晚,第二日繼續往西走,目的地卻是西域的哈密。
童明生辦完手上的事情,就要去西面處理一樁買賣,讓金滿先帶胡三朵去那等着。
胡三朵一聽說西域,頓時眼睛一亮,也沒有那麼在意被童明生打包丟在馬車上的事情了。
“金小哥,去哈密是做什麼?”胡三朵十分客氣的問。
金滿下意識的看了看她的手,瑟縮了一下:“嫂子,那邊有個跑馬會,爲了和大夏往來更密切,每年的跑馬會,都不只是賽馬,還有很多好東西,南貨北貴,老大怎麼會放過,再說金城也是要公派人去的,老大肯定是要去的,在中秋就該開始的,這回咱們不是受災了麼,所以延期了。”
胡三朵表示理解了,跑馬會,差點都忘記了這回事了,原來童明生也是要去跑馬會的,她上次明明聽朱強說不準參加的呀。難道是暗中的勢力不參加,卻以明面的身份參加?
金滿只是搖頭,並不多說:“去了嫂子就知道了。” шшш☢тTkan☢¢O
胡三朵也不再問,除了能夠給動物看看病,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一來她記不住,再者,她問了也幫不上忙,不過想到童明生和自己一起去西域啊,葡萄美酒夜光杯的古代西域,她就興奮的坐不住。
金滿在前頭趕着馬車,如坐鍼氈,生怕胡三朵什麼時候突然撲出來,將他的臉撓花了,然後踹他下馬車,調轉車頭跑掉。
“金小哥,童明生他什麼時候能跟上來?”胡三朵掀開車簾,突然問話。
金滿嚇了一大跳,拍了拍胸脯道:“這個不好說,要是順利應該馬上就能來了,說不定咱們還沒有出河州地界呢。”
胡三朵坐回去了,想了想又突然撩開簾子:“他怎麼找到我們,你會給他留訊息還是怎麼的?”
金滿剛平復下來的心情,又突了一下。
“老大自然會找的到,嫂子,你就安靜的歇會吧,要是老大知道你累了,恐怕要揍我的,別的你什麼都不用操心。”
胡三朵悻悻的坐回去,之前說撓花他的臉,把這孩子嚇着了。
“金小哥,你知道咱們多久能夠到西域嗎?”
金滿被她喊的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嘴角抽了抽:“約莫二十來天。”
突然空中一聲鷹嘯,胡三朵掀開車窗,半個身子探出去,看到在空中盤旋的老鷹,打了個呼哨,那老鷹一個俯衝下來。
金滿實在坐不住,這個可是會襲擊人的角雕,可見胡三朵和那老鷹十分熱絡,他只好僵直着身子,努力的將目光聚焦在馬屁股上了。
胡三朵纏着童明生將這老鷹的妻兒給放了,它們已經是一家團圓,老鷹叫的十分響亮,因爲和胡三朵在山上相處的久了,亦記得胡三朵的氣息,正好路過,問道了,於是下來打個招呼。
但見鷹嘴下叼着一隻大老鼠,胡三朵趕緊讓它扔了,最近也不準捕鼠爲食,鷹佔據空中優勢,可食的東西很多,並不糾結這老鼠,剛丟出去,又圍着馬車“嗷”的叫了幾聲,才遠去了。
胡三朵對着天空的黑影笑了笑,正要坐好,突然見到路邊的一棵大樹後,一個清瘦的少年正不錯眼的看着自己,料想是剛纔的一幕被他瞧見了,眼神有些閃爍,他身邊牽着一匹牛見到胡三朵“哞~”的一聲,胡三朵挑挑眉。
那少年,正是方大牛,見胡三朵看過來,趕緊拉着牛的繮繩往後扯。
胡三朵曲着指甲,雙手成爪狀,衝着他一番耀武揚威,他臉色一白,趕緊垂下頭躲在牛身後,不敢再擡眼了。
想不到在這居然遇見了方大牛,看他剛纔的神色,就知道對她還是心有餘悸,胡三朵苦笑,她要真是狐狸精就好了。
正胡思亂想間,養殖場已經近在眼前了。
這一片只受了些微的影響,地上有一層稀泥已經乾透了。倒是沒有什麼損失,只是比以前看着擁擠了些,到處是搭着茅草棚子居住的災民。
這是最早一批被任青山安置的,衛生條件倒是比在城中的災民好的多,有的人家正在蓋木屋,還有用磚瓦的,是打算安置在這裡了,朝廷有響應的措施,像金城這地界,地貧瘠,但是並不少地,找個地方安置並不費事,就是耕地有些麻煩了。
胡三朵從這裡走過,若是能注意預防鼠疫,做好清潔措施,這裡倒是沒問題的。
突然目光一頓,她定睛看去,見到了好幾個熟悉的人,正是童家灣的那些,童善財、王氏、童明水、石頭、童張氏……
童明生說過,童家藉着童家灣擋了禍,纔有這數十年的安穩,這回他將這些人都安頓好了,還了情也就兩不相欠。
原來他將人安頓在這裡了。
不算寬闊的小道,胡三朵的馬車十分搶眼,她端坐車內,車簾並未刻意的放下來,衆人透過車窗看到她是個什麼滋味,就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了。
今天這些人倒是沒有對她做什麼,童張氏看到她一身婦人裝扮,衣衫簇新,臉若桃李,衝她笑了笑。
胡三朵也回了個笑容,一雙眼眸神采飛揚,眼波流轉間多了風情。可看到胡大和胡鍾氏、胡小虎,頓時又冷了下來。
這三人的目光閃爍不定,看着胡三朵和在山上時候活脫脫換了個模樣,一面想要從她這得到好處,一面卻又害怕她真的是精怪附體,好生糾結。
倒是童善財跟金滿打招呼,金滿在衙門裡是個很跳脫的,經常在童明生跟前,童善財作爲村長,自然是認識他的,以前金滿看到他還笑盈盈的,童家灣的事情,他跑前跑後,滿臉樂呵,這回卻是一個眼神也沒有給童善財。只淡淡的道:“小爺還有要事,沒時間跟童村長敘話了。”
童善財尷尬的立在原地,神色莫名的看着胡三朵,胡三朵亦淡漠的從他面上掃過。
金滿輕輕一揚馬鞭,緩緩前行,“嫂子,老大說讓你不用怕這些人,他們不敢再說你,你也別放在心上。”金滿小聲的說着,對於胡三朵在山中的事情,還都是他打探的,他自然知道箇中詳情。
至於童明生和胡三朵兩個成親……金滿默默的想,除了在衙門他幫着弄了個婚書,兩個其實跟,咳咳咳,偷漢子也差不多,童明生這回沒有知會過村裡,但是卻跟童善財單獨說過話的,至於說了什麼,外人不得而知,只是再有說胡三朵的,童善財就會加以訓斥了。
這回是跟童氏族人劃清了界限。
等馬車走過,胡三朵心中思緒萬千,對這些人恨麼?倒是沒有,她本來就是個外來者,沒有對他們生過感情,何來恨。
山中一事,轉眼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她至多有些厭惡吧。
等出了這個新村子,她才收回了視線。想起當初童張氏跟她說的“女人這一生,就是兩輩子,爹孃無從選,這第一世得認命,下輩子就是嫁人,擇了夫婿以前的都過去了。”童家灣就是她無從選擇的父母,她已經嫁了童明生,就是第二輩子了。
想到童明生,胡三朵心中微暖。童明生欠了這村子的,不能忘恩,卻用這樣的方式幫她解決問題,特意讓人帶她走一遭,他的心意,她受了,童家灣的人和事,就此過去。
卻在村頭看見了迎面走來的童明秀,童明秀已經脫去了昔日的稚氣,臉上有些死氣沉沉,見到胡三朵,掀
了掀眼皮,嘴脣動了動,像是想說什麼,但是前頭傳來了王氏的呼喊聲,她不耐煩的應了一聲,走了。
等到見到王氏,兩母女並無以前的親密,總歸作爲當初被放棄的女兒,童明秀不可能毫無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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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胡三朵身份改變了,但是她並無自覺,依舊只當朱強是合作的夥伴,還找他要分紅銀子,朱強想來沉穩,也被她弄得有些怔忡,“二爺說,你以後就沒有分紅了。”
胡三朵楞了下,斜睨了眼朱強:“怎麼說?”
朱強趕緊道:“二爺說以後這些都是你的,不能算是分紅。”
胡三朵裝模作樣的“嗯”了一聲,童明生這傢伙之前也不跟她說一聲,害得她問朱強,一副生怕天下最有錢的人欠她的錢一樣,心中甜滋滋的,清了清嗓子,胡三朵難掩興奮的問:“朱老闆,那我現在有多少銀子了?”
朱強沉住氣:“夫人現在不僅沒有一兩銀子,還欠了二爺數萬兩。”
“哐當”胡三朵手一抖,茶盞落在桌子上,聲音都有些高揚了:“我怎麼會沒有銀子?你不是說這藥很有用,已經有了很多進項?”
朱強見她的反應,神色十分平和,淡淡的道:“那些進項全部都用來請人手製藥,還有擴大藥鋪,培養會打針的大夫,以及增添注射器和針頭上了,這注射器十分難得,都是遠赴西域,在經過波斯,才弄來的,這一路上的成本,夫人想要聽一聽麼?”
胡三朵一陣頭疼,揉了揉額角。
朱強繼續道:“給富人打針的都是用的水晶注射器,這去波斯還得有船,制船,請護衛,這一路……”
“好了,不用說了,你就說我大概什麼時候能還完,什麼時候有錢?”
朱強垂下眼皮,面上橫肉抖了抖,金滿趕緊拿着茶盞假裝喝水,遮住了自己掩飾不住的笑意。
“咳咳咳,夫人,據我估計,你恐怕短期內還不完了……”二爺吩咐,別讓你有錢,你這女人主意太大,還是手中無銀,安心的跟着他比較好。
胡三朵憤怒了,磨牙:“這又是爲什麼?”
“正如夫人說的,你的藥好,爲了惠及更多的百姓,自然要多培養,這就要投入無數的人力和財力,現在都是二爺掏錢墊付的。”
“那我如果只要分成呢?”
朱強眼觀鼻,鼻觀心:“二爺說不能貪墨夫人的產業,怎麼只給分紅,都是你的。”
“……”胡三朵一臉挫敗,心中暗罵童明生,算你狠!果然是萬惡的資本家。“那我豈不是一輩子都是欠債的?”
金滿挪了挪屁股,又閉緊嘴巴,聽朱強道:“怎麼能夠呢,夫人有多少人羨慕不來的財富。”
“我的私房錢呢?我現在可是一個子都沒有,就算我要買串糖葫蘆難道也得找童明生要錢?”
朱強淡定的道:“這倒不必,原來夫人要吃糖葫蘆,金滿,還不去找人做一串送過來,二爺可是將夫人交託給你照顧的。”
金滿連忙站起來,胡三朵拍了拍桌子,朱強道:“夫人還有什麼吩咐儘管說。”見胡三朵一副要獅子大開口的樣子,他趕緊補充道:“二爺說,夫人跟他說以後要自己賺銀子養活自己,二爺覺得夫人志氣可嘉。”
胡三朵頹然的靠在椅背上了,朱強的話,換句通俗易懂的話說,就是她現在折騰的,就是花童明生的錢,在數不清的欠債上又多了一筆。
現在她的悔恨,就是當初的嘴欠,豪氣萬丈的撲倒童明生,不顧他的臉黑,坐在童明生身上馳騁,還妄圖擡起他的腿,用他對付自己的方法逗弄他,一副當家作主的樣子,霸氣宣稱:她胡三朵不止要駕一個男人,還不能做男人臂膀下的金絲雀,自己也能養活自己。
胡三朵摸了摸鼻子,雖然因爲男女身體構造不同,最終她不能用童明生對她的慣常姿勢,只能坐在他身上,上下騎行了一回而已,但是童明生明明享受的直哼哼,偏那烏黑的臉,恨不得把她的腰給掐斷的樣子,她還是記憶猶新的。
“可惡!”胡三朵恨恨的站起來,她累死累活,居然是負資產,童明生你這個大壞蛋,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不然的話,肯定皮鞭和蠟燭伺候。
在金城城中,正在和程三皮幾個商議事情的童明生,突然連着打了兩個噴嚏。
程三皮眼皮一跳:“老大,不會是生病了吧?可別被…呸呸呸,瞧我這嘴,要不要讓人給你扎兩針?現在的大夫學的都挺快,不過還是得扎屁股。”
童明生瞪了他一眼,他不敢再言語。
金滿趕緊問:“嫂子,現在還吃糖葫蘆麼?”
胡三朵陰測測的道:“吃,怎麼不吃,反正債多不愁,一個糖葫蘆纔多少錢。”
金滿垂着頭正要出去,胡三朵快他一步:“我去看看花妮!回來就要看到糖葫蘆!”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先前本來是打算將花妮安頓在這裡,之後自己製藥就帶着她的,哪知道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一直將她一個小姑娘丟在這裡,也幸虧朱強安排的不錯了。現在童氏族人也都在這附近,也不知道若是她爹孃發現她過得不錯,又會生出什麼是非來。
朱強找了個人跟着她,就笑着由她去了。
朱強心想,二爺果然還是夫綱大振,訓妻有道的!他老朱這輩子走南闖北的閱人無數,就胡娘子這樣的,一看就是主意大的,可還不是被訓得妥妥的,他總算是可以放心了。
卻說胡三朵去找童花妮,還真被她猜中了,花妮的爹孃果真還是找到她了,就是賣了,都想着法子壓榨她。
胡三朵到的時候,花妮的爹孃正在鬧呢,和虞婆子在拉拉扯扯中。
“怎麼,我賣出去的閨女就不是我生的了?她現在閒着也是閒着,家裡老的老,小的小,她幫着做點事又怎麼了?”
虞婆子長的孔武有力,手一掀,就將花妮娘掀倒在地:“這是簽了賣身契的,早就不是你們家的人了,你還咋咋忽忽,咱們直接見官去!”
花妮娘奈何不得虞婆子,就來拉扯花妮:“你個死丫頭倒是端起小姐的架子來了,你當了這麼久的差,就那麼點銀子,莫不是私藏了?”
童花妮瑟縮着往後躲,她娘就要打過來,胡三朵臉一沉,這個女人還真是,跟胡鍾氏也不遑多讓,都是親生的兒女,一定要如此麼!
想到自己的以前就是被丟在孤兒院的,胡三朵頓時怒從心起。
剛要讓身後跟着的人衝出去,突然從斜裡衝出來一個高壯男人,一把拉住了花妮孃的手,將花妮往身後一拉,攔住了。
花妮臉上頓時鬆了口氣,胡三朵不禁一愣,有問題!
只聽那男人道:“滾!別再讓我看見,不然我可不管你是女人,你再扯一下她的頭髮,我就把你頭髮都扒光了!還有你,要是不把你女人管住了,來鬧一回,我打一回。”
不說在場圍觀的人,就是胡三朵也哆嗦了一下,好傢伙,聲音真是洪亮,再那一臉兇相的,跟電視劇中的土匪下山來了似的。
“崔大柱,你……我可是這死丫頭的爹,你,你不能打我!”花妮爹戰戰兢兢的道。
崔大柱?這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的。
“你可以試試,我崔大柱的名聲,你隨便去打聽一圈去,看我敢不敢。”說着晃了晃拳頭,花妮爹孃恨恨的走了,只是
花妮娘意難平的道:“你這死丫頭,當初好好的婚事你不應,現在又跟他卷在一起,你以後被他打死,別回來找孃家!”
胡三朵這纔想起,原來崔大柱就是以前要娶花妮的男人,現在這居然……
“三朵姐,你來了。”童花妮看到胡三朵迎過來,還有些不好意思的快走甩開了崔大柱。
胡三朵招呼了一聲,就打量崔大柱,這男人一臉兇相,但是看向花妮的時候卻閃過一抹心疼,又見花妮一臉羞色,胡三朵就明白了。
緣分的事情,彎彎繞繞,是你的,終究是逃不掉的。
她當初只是想幫花妮一把,現在見她大有否極泰來的模樣,心中稍安,只悄悄的跟她道:“好好的再看看他的爲人,你要是心中主意定了,以後的日子就好好過,不過在夫妻相處之間,不能什麼都聽他的……”
聽得花妮滿面羞紅,不再言語。
等胡三朵像朱強的人打聽了一番,才略略放下心來。
“當初他怎麼就那麼快同意退親了?是朱老闆強迫的?怎麼現在又找上來了?”胡三朵還有疑惑。
那小廝趕緊道:“崔大柱家是朱管事底下的養牛戶,朱管事跟他說了,他自然沒有不應的,何況也不算找上來,他家本來就住在這附近,和童花妮姑娘離的近。”
“養牛戶?什麼養牛戶?”胡三朵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
那小廝垂頭道:“這附近的村裡不少人家都是給朱管事養牛的,數量從一到五不等,每年如期收上來,他們幫着養而已。”
胡三朵一愣,她倒是知道養殖場這附近的幾個村落聽說都很富有的,原來還有這個內情,想到什麼,胡三朵心中一動,追問:“上回聽朱老闆說他有個養牛場,還請我給配過藥的,那養牛場在哪裡?”
那小廝知道胡三朵的身份,朱強也說過,胡三朵若是問,萬事別瞞着,此時自然不敢隱瞞,一一道來了。
原來所謂的養牛場,根本就是分散到各家各戶的,換言之,這村子就是他的養牛場,養牛戶,都是簽了契約的長工。
“怎麼弄的怎麼麻煩,還掩人耳目,怕人知道了?”胡三朵嘀咕。
那小廝道:“夫人有所不知,這金城的牛羊馬都是屬於李、馬兩家佔全了,外人很難插足,稍有起色的,就會被他們兩家排擠,只是這裡的地界大,不適合種地,但是放牧倒是可行的,總不能浪費了,於是纔想了這個法子,分散收上來,再賣出去,也不會引人注意。”
胡三朵愣了愣,這倒也是,“我聽說色目人,並不吃漢人賣的牛羊,這都是賣到那裡去的?”
“這個小的就不清楚了,不過除了這河州、肅州、涼州這一片因氣候所致,牛羊肥壯,口感和南面的牛羊還不同,可能是賣到別的地方的,聽說咱們這的牛肉在南邊很受歡迎。”
胡三朵沉默了一會,理了理思緒,心想,對狡猾的童明生不能掉以輕心,從火器、私鹽、再到這豬馬牛羊的,甚至河州出了玉門關,就是西域地界,他倒是把這一片貧瘠之地利用的十分徹底。
自己要是想跟他比智商,只怕會被虐成渣渣,看她現在,不就徹底的被利用着麼,還是個只有一張大餅在前,卻沒有任何用的徹底赤貧戶!
“跑馬會的事情你知道的多麼?我好像聽說是必須有養殖場才能參加的,要是數目不對,還不能參加呢?”
那小廝搖搖頭,這個真不知道了。
胡三朵揮揮手,讓他下去了,童明生,你到底還有多少陰暗的面在前頭等着我?越是瞭解他,就越是心驚,既驕傲,又有些不爽。
還得另闢蹊徑才成,不然一直被他壓得死死的,可童明生這傢伙的弱點在哪,到目前爲止,她似乎只發現了一個,他太理智了,唯有……纔會偶爾失控。
不要緊,她有最厲害的枕頭風!胡三朵默默的給自己打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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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微涼,月明星稀,風中帶着一股淡淡的石灰味,混合了藥草的氣息。
金城已經關閉了城門,城中已經是一片靜默。
只是,偶爾街上竄過一隻老鼠,陰影裡會猛的出現幾個人影,對着老鼠一頓亂打。
鼠疫,隔離,封城。已經快要將城中的人折磨瘋了。
城西一處小巧的院落裡,卻突然燈火通明。數條黑色的人影頓時暴露在燈光下,面對四面涌出的人,卻異常鎮定。
這些人都是布巾遮面,只露出一雙眼睛,爲首的那人手一揚,又迅速的落下,不及說一句話,也不等童明生問出一句話,頓時就癱倒在地,死了,如來時一樣無聲無息,這也是‘寶’組織慣常的風格,不然也不會如此難尋了。
等面罩全部被拉開,童明生滿面陰沉,幾乎是咬牙切齒:“莫鼎中呢?”
程三皮幾個俱是低頭不語,而地上躺着的死人,更不會給他任何答案。
“都拖出去!”童明生沉鬱半晌,這時從外面跑來一個青衣男子,在童明生耳邊低語,童明生頓時眸中生寒,“往西走了?”
這時人羣中突然有人道:“剛得到消息,李從堇已經出了玉門關了,被他逃脫了,出了玉門關都是無人區,要找他就有些難了。”
怎麼都往西邊去了?童明生眼神明滅不定,李家和莫鼎中,到底是什麼關係呢?當初李家爲莫鼎中打頭陣,他可不信這只是巧合。
莫鼎中尋找聚靈石,尋了十多年,手段激烈,一直不依不饒,除非是有什麼比聚靈石對他更重要。
李從堇是追着李蓮白去的,這個倒是好解釋,李蓮白這個女人一出城就南下,他沿途都有派人盯着,自然是十分清楚,可後來她爲了擺脫李從堇,居然亂繞出了關,一路向西了。出了關,不會礙着他,他也就沒管李蓮白了。
可,莫鼎中又是爲了什麼?
那青衣人沉聲道:“應該是爲了這個女人。”
童明生接過一張紙,只見畫中是一個小女娃,雙丫髻上綁着緞帶,圓乎乎的臉上,一雙大眼睛,活靈活現,透着一股機靈勁,只一個詞‘可愛’足以概括所有。
可是過了十年,誰知道這女娃已經變成什麼模樣了?
童明生將紙還回去,冷然道:“循着他的蹤跡繼續追,還有去查十年間從江南到金城的女人。”說到此,他突然腦子裡快速的閃過一個念頭,卻沒有抓住。
衆人情緒都不高,以童明生爲最,連娘子都送走了,現在卻竹籃打水,白忙活了一場。
往前走了兩步,他道:“最近都小心些,分批趕緊撤出去,等鼠疫過了再說,以莫鼎中的謹慎,這次沒有上當,他肯定也不會再度回金城來了,咱們再留在這裡也是枉然……跑馬會要開始,這回金澤跟我一起去,莫鼎中認定了是元嘉,元嘉就再勞累你這一回了。”
幾人應下,童明生斂眉,略一沉吟又道:“那批藥,找幾個人試試,拿證據去跟朝廷談價錢。上次出了兩百萬兩,這回撈回來,另外賣出去之後,在咱們自己的藥鋪裡每天免費給三十個人用。”
程三皮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聽到‘朝廷’二字,眼中閃過一抹恨意:“老大,這事就交給我,必定讓他們講吞進去的吐出來。”
童明生看了他一眼:“注意分寸。”
程三皮應下來了,童明生揮了揮手道:“現在都散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