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立娟在班裡是個學***,她與李墨然在全班男女同學當中可以說是“郎才女貌”,或者說是公主與王子,天生的一對;因爲他倆的個頭都很高,所以二人又全都被分到教室最後一排的位置上,而且他倆的坐位相臨,中間只隔着一條人行道。
正是在班裡有了這樣“得天獨厚”優勢,他倆接觸的機會自然比別的同學要多了很多。
李墨然經常向孫立娟詢問一些作業中的問題,寫板報時,叫她幫忙打打線格,遞遞稿詞,搬一搬凳子等等。不過,起初他倆除了這些班裡的工作和學習等必要正常接觸之外,彼此之間誰也沒有什麼非分之想,更談不上什麼早戀的問題。
即便是這樣,就因爲他倆接觸得比較多了,相互之間來往頻繁,所以才招來了一些流言蜚語,當然一些要好的同學中間也有一二個愛多管閒事的。
依然是同桌的女生閆梅對孫立娟發出了警告:“我告訴你,以後你和明星要保持一點兒距離,別那麼近乎好不好?”
孫立娟一聽覺得這話莫名其妙,她推她一把問:“你說什麼呢?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不知道哇?”閆梅神神秘秘地說:“告訴你吧,有人向老師打小報告了,說你和明星倆人關係不正常,說你們整天在一塊兒黏黏糊糊的一定在搞對象了。”
孫立娟苦笑着說:“是誰這麼胡說八道?誰要是看上明星了誰就跟他好得了,俺現在可沒那份心思,你也別聽他們瞎說。”
閆梅說:“俺纔沒相信呢,不然俺能給跟你說這個?”
“你是怎麼知道的”孫立娟早就知道閆梅愛在她面前討個好、賣個人情,知道她常在人前搬弄個是非,並且還知道她悄悄地暗戀着李墨然,她對她說這些話的目的也無非是這個,因此她看了一眼閆梅,然後彎腰一笑說:“哎,是不是你這傢伙做賊心慮來故弄玄虛。”
閆梅有些急了,她瞪着眼睛辯解說:“好哇!你這傢伙胡說什麼?俺是被老師叫去詢問你倆最近的來往情況,老師問我,聽同學反映你和李墨然在談戀愛,說我離你倆最近,有沒有發現什麼情況?俺一聽見這話,當時就發火了,立馬對老師表態:‘這是有人忌妒陷害,人家他倆只是同學和學習關係,俺保證,絕對沒有戀愛關係!’哎喲我的姑奶奶,俺這麼護着你們,俺夠不夠意思啊?”
閆梅的話孫立娟自然相信大半,因爲閆梅這個人心裡存不住隔夜的話,並且心裡怎麼想的,就愛跟孫立娟一個人悄悄地一股腦兒倒完。
世上的事情往往會出人意料。果然,沒過幾天,放學以後,班主任便把孫立娟和李墨然留下,當然還有幾個班委會委員,說是要商討學校施行勤工儉學的具體事宜。
班主任老師是個女的,姓肖,已經是二十八九歲的人了,仍然是未婚的大姑娘,個子不高,臉色白淨細嫩,體態豐滿略微胖了一些,戴一副近視眼鏡,一張說話時總是帶着自來的笑容,只看外貌就知道她是從城市出來的人,言談舉止、皮膚色澤等等,一點也沒有農村人的氣息。
班主任開完班委會後來,又單獨把他倆留下談了很久,究竟說了些什麼?恐怕誰也不知道,反正再上課時,孫立娟往前挪了兩排位置,並且還大調了方向,也就是說,以後她和李墨然出出進進的也不再是一條人行道上了,這樣他倆碰面的機會就少了很多。
二人的距離拉遠了,可原來並沒有的想法,只因這麼一鬧騰,二人再碰見時,卻忽然都覺得非常尷尬或者很不自然,二人從此以後在同學們面前從不搭話,就好像從未見過的陌生人一樣。然而,他們的心裡和眼睛的餘光裡卻時時刻刻關注起了對方。這就是流言催生的效果!
也就是從這時起,正慢慢地改變着孫立娟人生道路上的軌跡。
就在畢業前一個月,畢業前的各項考試即將開始,同學也如火如荼地進行着各項準備工作。雖然升高中是以推薦爲主,“根紅苗正”即可,並不以學習成績爲依據,但是許多學生仍想考試出個好成績,用以證明自己。
李墨然終於抓住了時機,正當同學們個個欣喜若狂地憧憬着升入高中時的情景時,他也趁着問問題時,偷偷把一個紙條塞到了孫立娟的手裡。
她當時已經意識到了什麼,本想還給他,可她又怕在衆目睽睽之下被人發現,這樣又會引起大家的注意和議論,於是她望了望周圍,見沒人注意她,迅速將紙條揣進兜裡。
她走在回家的路上,望望四下沒有班裡的同學,便悄悄掏出紙條一看,呵呵,果然是李墨然的筆跡,那鋼筆字寫得陽剛清秀、龍飛鳳舞;是他寫給自己的第一份情書,只見這信中寫道:
娟兒你好:你知道嗎?當我寫這封信的時候,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再怎麼表達我現在的心情了。
我不知道會如此的衝動,給你寫下這些文字,雖然我也覺得似乎有些莽撞,但是我們面臨即將畢業,到了這個時候我又不得不向你表白了,也許再沒有機會。
真正讓我動心的時刻,應該開始於老師偶然把你我留下的一次聊天,聊的很愉快,很心動,但也很尷尬。老師居然撮合了我們,她平白無故地問起了我倆感情的狀況,使我措不及防,可我很開心!
從那時開始,你的一舉一動,你的喜怒哀樂,你所做的一切無不牽動着我的神經,我想這應該稱得上情感的東西。一顆小小的芽兒靜靜地萌發成一棵參天大樹,無聲無息的。有時候一個風景優美的畫面裡,一棵小樹正在慢慢的生長,而你只是被旁邊的鮮花吸引,某一天一片葉子從你眼前飄落,你看到了這棵參天大樹,原來他一直在這畫面裡靜靜地成長,此時的你是感動、是驚訝、是對時間長度的回望。一把戒尺,度量着情感的累加、累減。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還不知道你會是什麼表情,有着什麼樣的心情。我只相信你也在某一個地方,和我一樣平靜而剋制地努力來想像着未來。
十八歲,我們即將踏上新的校園或者新的人生旅程,你也和我一樣有過深深的失落和迷茫嗎?在這最後的時刻,你也和我一樣淚眼朦朧戀戀不捨嗎?
希望上天能賜予我們一個機會,並祝我們圓滿!如果我們可能做朋友的話,請給我一個明確的態度,我會永遠珍惜的。
祝你天天開心,萬事如意。------李墨然
孫立娟將這封信仔仔細細一連看了三遍,她此時心亂如麻,甚至是極度迷茫,真不知道怎麼答覆李墨然提出的要求。
她雖說是十八歲的人了,能夠有自己的判斷力了,但她畢竟是一個未經世面或者面對今後人生的決擇,她還是頭一次遇到了這麼棘手的事情和這麼難以答覆的問題。
這幾天,她一直在迴避着李墨然那雙期待的眼神,她不想過早得考慮個人的感情問題,更不想極早地談婚論嫁,更重要的是她心裡依然裝着一個人,即使是她早就意識到或者已經肯定將來這個人並不屬於她,可她卻依然眷戀着比自己小三歲的小弟弟劉大軍。
李墨然並不知道孫立娟的複雜心裡,只是覺得她在故意躲避自己。眼看即將初中畢業,假如不一起升上高中,恐怕今後見面的時間可能會很少很少,甚至是再也沒有相處的機會了,所以他急想知道孫立娟對彼此感情的看法和認識,當然也想把兩人的關係進一步明確起來。
可是,李墨然塞給孫立娟的那封信,就好像泥牛入海,一點兒反映和消息全沒有,這倒使李墨然如放風箏一樣心懸一線,他隱隱約約感到情況有些不妙。你看,自從給了孫立娟那封信以後,她反而倒離自己越來越遠了,甚至連正眼看看自己時候都沒了。
這麼一來不得不使李墨然亂加猜測,他想了很多,經常在心裡向自己提問:莫非她沒有看上自己?可自己感覺到,無論班裡的還是外班的,有那麼多女生對自己或明或暗地表示過意思,難道唯獨孫立娟對自己沒有意思或者好感?難道她害怕讓老師和同學知道?其實他們早就懷疑我倆了,要不然班主任老師爲什麼專門找咱兩詢問這事呢?當時確實沒有這種想法和意識,只是在那天開始才萌生了這樣的念頭,簡單太荒唐、太不可思義了。
常言說:散集罷廟,畢業的學校。這時有心計的學生們全都考慮着自己將來能否升向高中繼續學業,還是被政審下來回到社會或者農村去務農。因爲此時不是以學習成績和分數論成敗,而是以出身、成份和政治面貌來挑選。全國各行各業都是如此,包括工、農、商、學、兵、政、黨,加入紅衛兵、共青團同樣更加嚴格政審。
所以,學生們的命運並未掌握在自己手中,畢業以後的路究竟怎麼走?還能不能繼續學業?誰也說不準。
李墨然絕不會甘心,他實在是越來越喜歡她了,一定要把握好時機,儘可能知道孫立娟對自己最終的看法和想法,究竟能不能確立二人的關係?在此一舉了。
於是,李墨然終於又鼓起勇氣,提筆寫下了第二封情書,也可以叫求愛信。他暗下決心,這次一定要當面鄭重地交給她,並毫無保留地向她表明自己對她的愛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