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似乎發現了他們,進攻之前,鬼子的重機槍怪叫着朝他們瘋狂地射了一陣。楊繼緯和戰士們立即撤到小山包後面隱藏起來,鬼子的炮火絲毫傷不着他們,只是被炮火轟炸起一股股飛揚的塵土落在他們頭上和身上。楊繼緯拍打一下身上的灰塵對大家說:“鬼子的炮火一停,他們就要很快上來了,大家準備好!”
話音剛落,鬼子的炮停了,重機槍也停了。果然如楊繼緯所料,此時大批的鬼子和僞軍如放開了繮繩的牲口,他們吼叫着向戰士們的陣地踏蹄奔來。其實,自從日本發動侵華戰爭以來,無論是初期還是現在,日本鬼子向來不拿僞軍當人看,每次開戰總是先讓這些僞軍衝在前頭,爲的是替鬼子擋子彈。
楊繼緯一看敵人上來了,他和戰士們迅速進入陣地,把握準時機,他一聲:“投彈!”
“轟隆轟隆”幾十枚手·榴·彈在敵羣裡爆炸開來,頓時鬼子和僞軍倒下一大片。緊接着又是一陣掃射,這下後面的鬼子被打死打傷二、三十個,嚇得鬼子和僞軍們全都趴在地上停止了進攻。氣得鬼子指揮官哇哇怪叫。
楊繼緯和戰士們都清楚了鬼子的作戰套路,一但進攻受阻,他們慣用的伎倆就是用小炮轟。所以,當敵人還沒緩過神來的時候,楊繼緯下令:“同志們,撤!”
當鬼子的炮彈紛紛落在陣地上的時候,楊繼緯和戰士們已經跑下土丘而上了另一個土岡,他們回頭看着敵人瘋狂的炮彈白白浪費着,戰士們的臉上笑得開了花。“讓他們炸吧,咱們去歇馬莊和首長會合。”楊繼緯招呼大家一聲,他們一行人便迅速向西南的深山裡奔去。
再說,古小龍帶領着付立國等幾名戰士撤出戰鬥後,已經到達了歇馬莊附近。首長和同學們就在歇馬莊,是古小龍把他們安排在了歇馬莊一個堡壘戶家,本來這裡已經是深山區域,敵人不常來,又有幾名戰士保護着,可謂是相當安全。
可是,當他們離歇馬莊尚有一里地的路程時,突然,從前面拐彎處出現了一支三十多名身穿八路軍服裝的隊伍,眼看這支隊伍到了拐彎處卻不知道從什麼方向走了,帶隊的東瞅西望一陣子,然後讓幾個人分兩路前去探道,其餘人原地休息。
古小龍見此忙對大家說:“隱蔽好,別出聲。”
他們仔細觀察着這支隊伍,從他們的着裝上看,全部是嶄新的八路軍軍裝。除此之外,古小龍和戰士們幾乎都看不出這些人與他們以前的裝束有什麼不同。
當時古小龍也有點兒納悶:這是哪個兄弟部隊的?這裡怎麼會有我們自己的隊伍呢?他們來這裡幹什麼?會不會是山裡來接應的另一支小分隊?
這一連串的問號在古小龍的腦子裡迅速閃過。當即有戰士主張過去與這支隊伍打個招呼,也好弄個明白。可古小龍卻十分警覺地告訴大家說:“當前形勢很複雜,我們尚不清楚這支隊伍的來歷,絕對不能冒冒失失輕易地去暴露我們的目標和目的。因爲我們的護送任務很重要。大家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當然,這些戰士都是從各連隊百裡挑一精選出來的,並且受過多方面訓練的,個個身手敏捷、機智勇敢、聰明過人、槍法準確、以一當十的多面手。
他們又觀察一陣見沒什麼異常,古小龍挑了一名戰士並叫上付立國,因爲付立國人小,不容易引人注意。他說:“你倆跟我走一趟,探試一下這支隊伍是敵是友。”
二人點頭稱是。他向付立國問:“怕不怕?”付立國搖搖頭挺起胸膛一笑:“不怕!”
“嗯,很好。”然後他對大家說:“其餘人隱蔽好,做好戰鬥準備,萬不得已的時候千萬不要暴露大家的目標。”
古小龍、付立國和那名戰士化妝成老百姓,再說,他們在執行這次護送任務時,本來就是一身老百姓的裝束打扮。他們隨手各自拾掇了一梱柴火背在身上。由於從昨晚一直到現在,他們一路戰鬥、一路奔跑,幾個人都已經是汗流浹背、灰濛土臉了,一看就像從地裡幹過活的人。
他們翻過一座土山包,朝着那支隊伍休息的地方走去。當他們走到離那支隊伍大約五十來米的距離時,古小龍估計這些人也看到他們了,於是他裝一副很怕害怕的樣子,掉頭便往回跑,他低聲對付立國二人說:“快,跟我往回跑。”
他們剛剛往回沒走幾步,這時,後面隊伍便傳來吆喝聲:“喂!站住!幹什麼的?”
三人立馬站在原地不動了,古小龍回頭答道:“老總,俺們是上山幹活的,要回家!”
古小龍明明知道對面的隊伍是八·路·軍,他卻故意把他們喊作“老總”,這是當時人們對僞軍和保安隊的“尊稱”,他這麼叫意思是想試探一下對方的反應。
不過這下還真靈,當時就隱隱約約聽見這支隊伍當中有人小聲嘀咕:“老百姓,他們叫我們老總。”
“哎,老鄉,別害怕,我們是八·路·軍。”有一個像是八·路·軍幹部的人這樣向他們喊道:“老鄉們過來,給你們打聽個事!”
古小龍對二人說:“咱們過去後儘量不要說話,注意觀察。”
二人心領神會:“明白。”他們依然裝作害怕的樣子,怯生生的低着頭走到了這位“首長”面前。
那人問:“你們幹啥來着?是哪個村的?”他問得很隨和也很隨意,就像跟熟人拉家常似的。
古小龍操着一口濃濃的晉北地區的農村話回答道:“俺們是荻林莊的,在自家地裡拔草幹活,回家時順便拾了點兒柴火。”
那人見他的頭低得很低,十足的莊稼人氣息,見不得生人,而且是這麼多生人。他便滿意地微微一笑說:“老鄉,不要害怕,我們是八路軍第129師獨立3團的,我們奉命執行一項接應任務。”
129師的?古小龍當然知道,作爲一名偵察員,不但要了解敵人在各地的部署情況,也要了解自己隊伍在各地的部署及編制情況。他清楚地記得:這129師師長是劉伯承,徐向前任副師長,倪志亮任參謀長,張浩任政訓處主任,宋任窮任副主任。不過,此時129師並沒有在這一帶活動的部隊或任務。
古小龍從這人的口中一下就聽出了許多漏洞,因爲這人所講的按當時可全都是機密啊,怎麼可以對外人公開講呢?萬一要碰敵特怎麼辦?這人怎麼一點兒保密常識都不懂?
看來,這支隊伍非同尋常,一定要格外當心。古小龍想到此,他回頭衝二人使了個眼色,意思很明確地告訴二人:這些人並我們非自己人。
付立國雖說年紀小,又沒參加過對敵鬥爭,但是他很機靈,腦子反映也很快,對於古小龍的眼神還是很快他就心領神會了。他用胳膊肘頂了另一個戰士一下,意思是:看見了沒?
這時,又聽見那人問話:“你們在這一帶有沒有看見過我們的部隊?”
古小龍擡頭打量了這些人一下,便急忙搖頭說:“沒有,俺沒見過。”
那人放心的點點頭,又問:“去歇馬莊怎麼走?”
只這一問,使古小龍三人吃驚不小。付立國差點兒嚇出聲來。看見付立國的臉色有些難看,古小龍生怕露出什麼破綻,急忙衝他一瞪眼問:“怎麼了?又不服了?”
付立國也忙應付說:“這柴火剛纔紮了我一下,好疼啊。”
那個戰士說:“哼,人不大,毛病不少。把柴火放下,我看扎哪兒了?”
付立國把揹着的柴火放在地上,那戰士撩開他的後背觀看了一下。其實一點兒事沒有,只是以此做掩護。因爲付立國是面對着前方,他的後背到底扎着沒扎着,有沒有受傷,古小龍和那個“八·路·軍幹部”根本就看不見。
那戰士看着他的後背故意撇着嘴叫道:“嘖嘖嘖,怪不得叫喚,肉皮兒都扎破了。”
古小龍趁機躲開那個向他問話的“八·路·軍幹部”,走過來問:“我看,扎哪兒了。”
當古小龍剛走開幾步遠,那個“八·路·軍幹部”有點兒不耐煩地衝他吼叫道:“哎!幹什麼呢?我問你話呢!聽見了嗎?哎!去歇馬莊怎麼走?”
古小龍聽見那人的叫聲並沒有回頭,他故意又向前走了兩步。那個“八·路·軍幹部”一下子急了,露出了原形,只見他緊鎖眉頭,一臉怒氣,瞪着眼睛大聲喝問道:“哎!我問你話爲什麼不回答?你們到底是幹什麼的?說話!不說實話我斃了你們!”
哈哈,終於把他給試探出來了,原來這是一羣披着羊皮的狼!古小龍又衝付立國二人遞了個眼色,叫他倆做好準備,隨機應變。然後,古小龍慢慢轉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