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義雲和古小龍、王彥中等幾個戰士把喝醉酒的幾個僞軍送進崗樓之後,他們趁此機會也瞭解了一下崗樓內部的實際兵力和武器部署情況,這爲以後打下了基礎。
當他們正準備撤離的時候,站崗的兩個僞軍一見他們要走,好像想起了什麼,其中一位忽然問道:“你們是幹什麼的?這麼晚了你們怎麼還沒回家?你們幾個是哪個村的?要去哪兒?”
“我……”楊繼緯剛要回答,卻被馬義雲搶先說道:“是這樣老總,俺們飯館旁邊有一戶人家不是翻蓋房子嗎?今兒個上樑封頂,用人比較多,他們是在的人家請來的幫工,這不,本來幹完活就很晚了,再吃完飯後就更晚了,他們幾個吃完飯後回家時,剛好路過咱們那飯館門口,就被我叫住過來幫忙送幾位老總回來了。”
楊繼緯幾個人趕緊點頭應和着:“是是是,老總。”
僞軍又問:“你們都是哪個村的?”
這時張福順搶先回答:“俺們都是徐合莊的,老總。”
徐合莊是鎮子北邊的一個村子,離鎮子五里多地,離山區大概也有十里地的路程,張福順就是這個村的。
“徐合莊的?我向你打聽一個認識嗎?”僞軍是試探。
“老總認識俺們村的誰呀?”
“張百望認識嗎?”
“嘿,老總你算打聽着了,張百望是俺的本家哥哥,是俺們村的保長,對吧?”張福順對答如流。楊繼緯暗暗佩服馬義雲的精心安排,幸虧找了個張福順作爲嚮導,否則事情還真的不好處理呢。
僞軍聽張福順的回答沒有出入,便信以爲真,他擡頭又看了楊繼緯等人,問:“這全是你們一個村的?”
張福順肯定地回答:“沒錯,俺們全是一個村的,老總。”
馬義雲一見上前也說:“老總,都是良民,你還不信任我啊?人家幫咱把人送回來了,要沒這事恐怕人家早回家,人家犯的着嗎?你看時候也不早了,大半夜的人家還要趕好幾裡的路程,趕快讓人家走吧。”
僞軍一揮手不耐煩地說:“行了行了,走吧走吧。”
楊繼緯衝馬義雲一抱拳說:“謝謝掌櫃的,趕明兒再見。”
於是,楊繼緯和幾個戰士在張福順的引導下,安全地離開了楊集鎮。他們出了鎮子加快腳步去追趕前面的隊伍。
此時正值深秋季節,到了深夜,天氣也逐漸涼爽下來。半圓的月亮在天空上顯露出了灰濛濛的一絲一絲光澤,滿天的星星一閃一閃地忽明忽暗。雖說夜色不算明快,但是要是常走夜路的人們足能看清楚道路和周圍不遠處的狀況。他們順着越來越狹窄,並且凹凸不平的人行小道疾步前行着。這裡突出了平原與山區交匯的特點,溝壑交錯、亂石縱橫、雜草叢生,荒無人煙。
楊繼緯知道,按照事先商量好了的,古小龍帶領着戰士們保護着首長和學生們衝出鎮子以後,肯定在不遠處隱蔽着等待後面的同志們到來,只是不知道他們藏在哪裡而已。
他們走着走着便來到一個三岔口,張福順在前面忽然停住腳步,問:“楊連長,下面怎麼走?”楊繼緯向張福順問道:“福順同志,去平陽應該走哪條道?”
張福順考慮一下向左邊一指說:“應該走這邊。”
“好吧,同志們繼續前進。”楊繼緯等人迅速向左邊道跑去,大概又跑出一里半的路程,楊繼緯叫大家停住腳步,他把王彥中叫過來說:“發信號。”
王彥中把手指含在嘴裡用力吹,一聲聲貓頭鷹叫聲讓人聽了感到非常瘮得慌。幾聲貓頭鷹的叫聲之後,從不遠處的土岡上也傳來了一聲野雞的叫聲。王彥中興奮說:“連長,他們在前面。”
大家聞聽一陣高興,楊繼緯鼓勵大家說:“同志們,加把勁兒,趕快與前面的同志們匯合,快走。”
此時此刻,雖說天氣涼爽,但是每一個戰士的衣服早就全被汗水浸溼了。他們顧不得疲勞,在楊連長的帶領下,一陣風似地向前面跑去。
自從楊繼緯所帶領的小分隊接受護送首長和學生的任務以後,他們的主要任務是負責冀中平原到進入山區這段路程,而這一段是最危險、最容易暴露、最充滿變數的行程,可是在他的帶領下,曾幾次險象環生,又幾次化險爲夷。眼看勝利在望,怎不叫楊繼緯和他的戰友們有些小激動呢?
然而,他們未成想,就在他們衝出了楊集鎮,並且正要與先前出來的古小龍等戰士保護的首長和學生們匯合之時,那支山區接應的八路軍小分隊卻遇到了麻煩。
在楊集鎮與楊繼緯他們接頭的是這支小分隊的隊長名叫齊永志,此人是從延安軍政學校出來的,在東北軍搞了幾年地下特工,在對敵鬥爭中有着豐富經驗,據說他能說一口流利的日語,這次上級派他來,也是做了非常細緻或周密地安排。
可是,當齊永志率領小分隊正趕往楊集鎮方向時,他們剛一走出山口,便看見在山腳下有日僞軍在活動,並且擺開了一遛長蛇陣,敵人把防線拉得很長很長,看樣子敵人出動的兵力不少,光算小鬼子兵至少有一箇中隊的人,再加上僞軍也至少有一個連的人馬。齊永志的小分隊總共才二十三個人,敵我兵力相當懸殊,所以不敢硬拼,他們只能隱藏在山坳的雜草叢中等待時機。
他們在暗處觀察很長一段時間,齊永志看了看錶,已經快是凌晨四點了,他望了望東方的天際,啓明星早就高高的掛在了天上。他心裡有些着急,本來與楊繼緯約定好了今晚三點在小沙河進行交接,可現在已經超過了一個鐘頭的時間了,他們還在山裡隱藏着。齊永志皺着眉頭在思考:難道敵人聞到了什麼氣息?爲什麼敵人突然會在這裡佈下重兵?
眼看天色越來越明朗,敵人仍然沒有撤離的跡象,如果就這麼等到天明,恐怕楊連長他們會暴露在敵人的視線裡,到那時情況就危險了。想到此,齊永志叫上兩名戰士隨他出了山坳,他想再找找是否還有能繞過去的地方沒有?
他站在高岡之上向下望去,試圖瞭解一下此處的地形或敵人的部署情況,天色灰濛濛的什麼也看不太清,又向前移動一段距離,才隱隱約約看見敵人晃動的身影。他觀察許久,他能從敵人隊伍中的旗幟中分析出鬼子和僞軍的部署情況。越靠近山邊的地方鬼子的“膏藥旗”越密集,這證明鬼子們大部分全在裡面,外面多半是僞軍的隊伍。
雖然暫時不清楚敵人此次在這個荒郊野嶺佈下重兵的真正目的,但是有一點他卻堅信不凝,敵人肯定是有備而來。齊永志觀察完畢,他靈機一動,叫戰士把包遞給他,原來包裡裝着日本鬼子的軍服。他讓兩名戰士化妝成日本士兵,自己穿上日本鬼子上尉軍銜的服裝,他的手機也換成了日式盒子。
他們三人相互檢查了一下化妝後確定無其他紕漏,有戰士問:“隊長,今天你怎麼要穿這身?怎麼不帶一身軍銜再大一些的?”
齊永志說:“你們瞧瞧這裡來的鬼子大概有一箇中隊的人,領頭的軍銜最高也不過是一箇中尉,我一個上尉軍官足夠了。再說,咱們本來只有二十多人,這些鬼子軍服是爲了在緊急情況下應付敵人的,誰知道現在正好用上了。”
齊永志三人化妝好之後,又看了看什麼地方是敵人的薄弱地段,把準時機,三人便挺胸邁步直向僞軍的崗位而來。
因爲僞軍不敢惹或者查問鬼子,所以他們就是要鑽這個空。可是,當他們快走到僞軍們跟前時,就見幾個僞軍無精打采地蹲在地上聊天,在他們距離僞軍們大概有三十多米處,僞軍們一個個居然沒發現他們。
此時,有位戰士似乎發現了什麼?他上前輕輕扯了齊永志一把,齊永志一回頭,只聽那個戰士悄悄地說:“隊長,咱們可以悄悄地過去了。”
齊永志順着戰士指的方向一看,不禁喜出望外。原來這裡很長一段距離是敵人的一個空檔,在敵人不注意的情況下,足能繞過去,這下真是太好了,不用冒着風險與敵人周旋便能過去,何樂而不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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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齊永志三人反而向後面悄悄退了一段距離,趁着敵人尚未發現,他們三人迅速翻過一道高坡,貓着腰依仗着地勢向小沙河方向奔去……
楊繼緯他們的小分隊與首長們順利到達了小沙河之後,他們正焦急地等待着山區來的同志們,他看看錶,按照約定的時間已經超過了一個多鐘頭了,仍不見接應的同志,楊繼緯怕出意外,便讓古小龍帶着首長和同學們隱蔽在了離小沙河一里路的榆林村,而他和王彥中二人卻依然留下來等待着山區裡來接應的同志們。
眼瞅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當他再看錶時,已經是四點四十今了,這個季節天亮時間五點多一點兒。王彥中問:“連長,他們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楊繼緯未等回話,他忽然隱隱約約看見從他們的右前方有人影晃動,他伏在地上說:“注意,有情況。”
王彥中也發現了,他驚訝地小聲說:“連長,是鬼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