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打破了生死相向的局面,全賴“破壁丸”。這個女媧搓人搓累了,聊以打發時間的作品,卻給了火蜥蜴一族莫大好處。
人族大都弱小且無有天賦神通護持,若不是腦子好使,怕是早就亡國滅種了。小藥丸服下後,火蜥蜴一族首先便是尋找可以遮體的東西。
等裹的差不多了,大家才發現了問題:不知何時,它們居然不再爬行,改成只用兩隻後足站立直行了!如此還不算,從族長到新生的小蜥蜴,千千萬萬、有一頭算一頭,居然全成了母的!
這可真是嬸可忍叔不可忍了,族長大人當即化身爲披火金睛獸,就要和海洋拼命。
沒承想一個時辰過去,人家根本就沒挪地方。海洋好整以暇,對直立行走、怒髮衝冠的火蜥蜴族長道:“天地萬物,皆由母系起始。單性別的情況只是暫時的啦,一個月後就公是公母是母,不會差的啦!
”聽他這麼一說,火蜥蜴族長怒氣稍平。沒辦法,海洋背後的父母委實太過恐怖,就算舉全族之力也奈何不了人家。除了相信,它還能做什麼呢?
不管海洋的話是真是假。火蜥蜴一族靈智大開卻是不爭的事實。之後兩天,它們拿出了珍藏的美食和美酒,一心一意的侍奉,生怕兩者不辭而別。
海洋也心知肚明火蜥蜴一族的顧慮,所以便也沒堅持。這臭烘烘的沼澤雖然人畜難進,卻着實有些好東西。族長的老巢乾燥整潔,連拿出來的菜餚也是別具特色。
什麼烤千年蜈蚣、炙千年蜘蛛,醃千年雪蛤、水煮火毒大螞蟻什麼的,把個嬌滴滴的黑瞳雷了個外焦裡嫩。尤其是那火蜥蜴一族的獨有佳釀—火龍燒,更讓海洋叫好連連。
縱使食材外形乖張,嘁哩喀喳的,兩者也吃了個汁水淋漓。黑瞳只對植物有着同類相食的不安,對動物可沒什麼憐憫之心。
兩日後,老族長靈力最爲深厚,修煉時間最久,所以也就第一個變回了真實性別。爲保萬無一失,特將那頭顏色最爲鮮豔的母蜥蜴召來,兩者於密室中研究了很久、很久……
恰逢黑瞳牢騷:“被你誆騙出來,東南西北的亂闖,於今已有數年。可我卻一個人影都沒見過。終日和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打交道,都不知幻化的人身漂不漂亮,有沒有用!”
楊小海立馬接話:“漂亮,非常漂亮,億萬年的漂亮!有用,有大用,日日有用!”
黑瞳水靈靈的眼眸風情萬種的瞟了一眼,嬌聲嘆道:“怪人怪語的,都不知在說什麼。哎,你們吶,騙了人家身子,就什麼都不管了。看個熱鬧都千難萬難,左攔右擋……”
一個箭步竄過來,大手捂在了小嘴之上,楊小海尷尬笑道:“祖宗誒,當這兒咱家炕頭吶?不就看人麼,明天走,天亮就走!我們能走了是吧?族長?”
萬年火蜥蜴拄了個柺杖,兩條後腿微微顫抖。要不是尾巴足夠粗壯、柺杖質量上佳,怕是隨時都會摔倒。但小眼睛精光四射,腦袋上還特意纏了道飄飄紅布,也不知有啥用途。
先是嘶嘶兩聲,然後便口吐人言:“大能的再造之恩,我火蜥蜴一族永世難忘。本想奉上貢品,奈何上仙什麼都不缺,怕是些許凡物您也看不上眼,我……”
“好啦,恁的囉嗦。你也不出去問問,我海洋是怎麼做事的?別看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獸挨個叨擾,卻沒一個罵我的。知道爲啥麼?小爺拿的東西貴重,可還的禮更沉!你們修煉不易,我總不能拿大屁股壓人吧?”
海洋侃侃而談。他做事雖有些紈絝、出手卻也甚爲豪闊,倒真沒結下什麼仇怨。
“是是是,哦,不不不……”火蜥蜴族長是個老實性子,對海洋的跳脫話風頗爲應接不暇。
翌日,海洋攜黑瞳,在萬千火蜥蜴感激的眼神下緩緩飄離了劇毒沼澤。族長精神抖擻,穿着嶄新的大紅袍,雙腳直立,一掃萎靡:“上仙好走,有空再來……”
高舉右爪,五指張開,其上的透明肉膜攪得淡綠色的空氣不得安寧。紫紅色的長舌剛收回嘴,萬千或着紅或着青的大蜥蜴俱都兩腳立於泥濘沼澤上,狂扭身段、妖嬈揮爪。數量之多,竟攪起陣陣毒風。
它們嘶嘶有聲,雖不能言,卻全在表述一個意思:“大爺,有空來玩兒啊……”
離別火蜥蜴一族,飄出泥濘毒澤。海洋將雙指探入口中,深吸口氣:“嘯……”
一聲長哨,悠遠綿長。嘩啦啦小樹傾倒、噗嗤嗤草木斷折,茂密的綠樹叢中,有兩隻猙獰恐獸蠻橫竄出。一前一後,瞪着小眼,任憑耷拉嘴外的長舌亂甩,兩獸搖頭尾巴晃的衝到眼前。
細小的前肢亂抓,卻規規矩矩的俯下高昂的頭顱。數日不見,兩獸只在萬里毒沼邊緣徘徊,不肯離去。可算等到大能召喚,直喜得抓耳撓腮,不能自已。
“如沒記錯,距此億萬裡外,便是九黎部落繁衍之地。祖宗的‘煉妖壺’原是族長的本命法器。如今歸了你,也算是有緣。既想體驗人間,不若就上那轉悠一圈,你看可好?”
黑瞳正對着貼上來的大腦袋輕輕摩挲,聞言小嘴一噘,甚是爲難:“億萬裡吶,好遠哦!”
“抓雕兒又不讓,這會兒倒不知足了。沒奈何,還得着落在我身上。虧得家資深厚,些許障礙倒也難不住我,只是又便宜了兩頭癡獸!”
揚手間,又是兩顆藥丸飛出,繼而飈射入口。“咕咚、咕咚”兩聲,兩獸茫然看向海洋。
“此爲誇步達斯丸,服之足下生風,行速可趕日月。原爲夸父一族秘藏,成百上千年下來,多少存了些。上古大能爲之眼紅的秘藥,如今卻便宜了倆畜生。”海洋言語間頗有惋惜之意。神色淡淡,似又不是真的肉痛。
倆恐獸早已服了“靈智丸”,聽得此言,頓時喜的大尾亂晃。尾尖亂甩,擊得碎石頻飛,泥土亂掀。說話間,兩者已然騎坐在了恐獸腦袋上。
海洋就手撐開空氣罩,兩指併攏、手臂平伸,直指前方:“駕!”兩恐獸張口大吼,聲震四野。四爪輪轉,眨眼間便竄出了百米開外。那“誇步達斯丸”甚是靈異,剛一服下便有了效果。
隨着時間推移,藥力漸漸化開,繼而被兩恐獸悉數吸收。粗壯的下肢隱泛火光。本不明顯的腳趾愈顯粗壯,竟漸變得與龍爪相似。兩獸的速度愈發快速,幾達光速。於空氣罩中的兩者卻逍遙穩坐,不時調笑幾句,絲毫不爲呼嘯的勁風所擾。
不一刻,海洋便出了劇毒沼澤,一路南下,朝發夕至。隱隱的,於平坦草地上見到了裊裊炊煙。低矮柵欄後,立有數之不盡、草木搭建的簡屋。
“籲……”楊小海輕聲呼喝,喚停兩獸。
“祖宗,前方便是人族聚居地—九黎部落了。未免意外再次發生,且容我自報家門。”
話畢,海洋手捻鬢角髮絲,雙脣上下陡分。立有一火雀尖嘯而出,奔着草編藤織的寨子振翅疾飛。
須臾間,火雀已至山寨中央。呼呼然漲大,眨眼間便成了一頭頭有金環、身有九彩火羽,全須全尾的萬丈火鳳。火羽翼振,金喙大張,嘹亮鳳鳴立時響徹萬里:“啾……”
火鳳大展神威之際,有點點星火自羽翼落下。那火可不是木材滋生,實乃天地本源所化。火星濺落在草木構成的民居上,立馬猛烈燃燒起來。噼啪作響中,頓有大量身着獸衣獸裙的普通員工哭嚎着從家中竄將而出;攜子帶畜,亂作了一團。
見此一幕,黑瞳柳眉倒豎,便要大發雌威。楊小海摸鼻自語:“呃,學藝不精,手潮咧!”
正待施法將火鳳召回,順帶滅火,但見最大的草棚中忽忽然霞光萬道,一道人影竄上了空。
“嘩啦!”黑光一閃,火鳳哀鳴一聲,硬生生成了兩半。那黑光很是霸道,去勢不竭,連帶着還把遍地的火勢悉數扇滅。
“祖宗你看,不用我動手,人家自帶消防員滴!”楊小海信口胡謅。
“啥是消防員?”雖然海洋屢屢語出驚人,黑瞳偏按捺不住好奇之心。
“就是……”海洋剛要解釋,眼前一花,立時多了個魁梧身影。
那身影赤腳,腰扎虎皮,赤上身,一頭灰色亂髮。額有刺花,眼泛寒光,獠牙森森露於脣外,偏偏頭上還長了一對牛角。高大身材背一石斧,壯碩的蠻荒之氣撲面而來。楊小海一見,立馬驚呼:“哇!好一牛頭強力戰!”
那牛頭花臉男從天而降,攔在楊小海面前。先不答話,兩眼放光,只瞄着黑瞳看來看去。楊小海頓時就毛了。森然一笑,咬後槽牙道:“嘿,孫賊,嘛呢?好看嗎?”
盤古一族獨有的原力凝聚雙拳,海洋打算上來便下殺招。因爲他感到了對方澎湃的生命原力。明明只是人族,卻有着遠古大妖的氣息。更有甚者,山寨之中,騰、騰、騰...接連冒出九九八十一道洶涌殺氣,竟全奔自己撲來!
楊小海暗自嘀咕:“出門沒看黃曆,怎麼到哪都不遭待見?剛被祝融老頭攆走,如今到人族本家也不消停麼?”
腳尖微動,正欲先發制人,卻被一句話定在了原地。“她...怎麼有我……‘寶貝’氣、息?”花臉男磕磕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