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無限循環

“楊顧問、大姐大,基地的所有親人們也許當您看到這些文字的時候,我們已經擺脫了這個末世。如果可以,請給我們立一塊碑。不需要多大,只要有個痕跡就好了。這樣倖存下來的人就能知道,有幾十個姑娘曾奮鬥過。

親人們,請允許我這麼稱呼。我是個幸運兒。如果不是楊大俠,我們早就化爲黃土了。若是我們成了灰,也不過是晚到的必然。所以請大家節哀,繼續努力存活下去。”

短短兩句,是半小時前周樂樂進“玄武”傷口前發送的文字信息。薇妮看看小屏幕上的遺言,再扭頭望望大屏幕內緩緩落下的衆美;饒是心志堅定也不免唏噓不已。這才叫“抱着必死信念去戰鬥”。

或許只有如此,悍勇之氣纔會永遠流傳吧。薇妮雙手在皮椅扶手上一撐,只系一顆釦子的女士西服差點從中裂開:“請沏杯咖啡,特濃口味的。”

“好的,薇妮小姐。”一直站在椅後默不作聲、存在感極低的艾達躬身應答,倒退着走出了房。

“四路怪物,縱能贏,也將是慘勝之局;貪天之幸,如此已是再好不過...”薇妮緊皺的眉頭終於舒緩下來。不知不覺間,金髮美人的漢語又精進了不少。這話說的,比華夏員工都地道。

“薇妮小姐,幸不辱命,‘玄武’怪獸被我們從內烤成了幹!”“通訊室”內,也就是如今的“戰鬥指揮中心”,薇妮接過艾達遞過的盤子,優雅的翹起無名指與小指,只用三根手指掐住陶瓷杯把手,將冒着熱氣的磨鐵特濃咖啡送到紅脣下。

“哇……”一向冷靜性感睿智的金髮美人突然從皮椅上彈起,毫無氣質的向心口亂劃。

“呀!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艾達從未見女上司如此狼狽,慌得她也心煩意亂起來。

倉促間,只顧將兩手向白襯衫上胡抓。瞬時兩女亂作了一團。遠方的周樂樂陡然聽到薇妮尖銳的驚呼,不由露出了驕傲的神色。可惜,極少展露的豪情卻被金屬頭盔遮的嚴實。

“姐妹們,回家咯!”隨着“玄武”型怪物軟軟趴地,浪潮一般的“感染者”頓作鳥獸散,亂糟糟的不再一味前衝。一頭“螃蟹”型變異者橫撲向周樂樂,被後者想也不想的抽出“三叉戟”轟成了渣。

“哈,冷卻期終於過了。”

“轟轟轟……”周樂樂將扳機按到底,一梭子碎子彈引起了殉爆反應。那場面,像極了擲彈筒爆破的樣子。

一杯滾燙的咖啡,給了姑娘們莫大的肯定。事後通過各方面的監控視頻統計損失,《仙姿閣》減員過半。向“玄武”衝殺時被怪物拖走沒回來的,面罩泄漏吸進孢子的,氧氣耗盡活活憋死的……

傷亡使得好不容易展顏的周樂樂重新變回了冰霜芭比。但這些都是幾周後的事了。至少現在,衆美捨生忘死的表現引發了薇妮小姐的“驚呼”,所以大都昂首挺胸,全然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與東、西、北三面盡皆獲勝不同,南面,本應最穩妥的一方卻仍在戰鬥。轟轟轟的爆炸聲一直不停,但不管是穩坐“指揮中心”的薇妮,還是在大吃大喝的楊小海,全都沒動過增援的念頭。只因南面,是“鯨魚核電站”中,公認的戰力第一人的戰場。

局面也確如衆人所料那般發展,只是有着些許出入。自打從山門出來,迷路的黑瞳便被五花八門的世俗界吸引了注意。待到後來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對凡人動了心,繼而結成“道侶”,又得知撫養自己的老祖居然別有用心,自己的外形又有了大變化……

一系列變故讓不問世事、隨心所欲的黑瞳快速成長。雖較兩年前更爲懂事,但也積攢了許多負面情緒。基地裡大都是普通人,根本開不得玩笑。和冰冷的高精尖武器置氣?又顯得自己太傻。黑瞳只能將搞惡作劇的心思苦苦壓制。好不容易盼來個出氣筒,黑瞳都快興奮的高聲歌唱了—雖然她從未開過嗓。

爲人婦的黑瞳容貌甜美,顏值爆表兼且身材火爆。任誰見了都不免暗罵一聲——狐狸精。就是這麼個妖精,在三九天穿個恨天高的涼鞋、熱褲T恤、齊腰長髮,噔噔噔的竄上了南城牆。嘩的一聲跳下後,跟着她的眼球也撲梭梭的掉了一地—寬厚的城牆中,少不了正在執勤的男傭兵。

黑瞳從城牆上飛落,細長的腳跟還未沾地,一層透明的能量漣漪便衝了過來。黑瞳身前以及身後的城牆就像被重物擊中般“噗噗”作響。黑瞳毫髮無損、輕如柳絮般緩緩落地。

一擡頭,忽忽然發覺天地竟變了色。與其他三面的綠不同,黑瞳眼前卻是一片火紅。那紅豔的好似有靈魂一般,正隨着黑瞳的動作而緩緩流動。顏色並不陌生,但眼前的紅還帶着熾熱,這就讓她不舒服了。

黑瞳凝目向紅的源頭望去:天上有一大團火焰正在跳動。地面上,熟悉的黑灰色正逐漸蔓延。身後,寬闊的城牆上、射擊口中正有子彈傾瀉而出。

深吸口氣,將熾熱吸入肺中。白皙修長的手指隨之舒展,被“鳳仙花”浸染的指甲鮮紅欲滴。“呼……”一柄樣式古樸的短刃帶着呼嘯聲憑空出現,繼而貼於掌心。黑瞳握住“天叢雲劍”,大眼忽閃,立時看透了懸掛於天、紅彤彤堪比耀日的本質:一頭張着雙翅,渾身冒火的怪鳥。

“鳳凰?不,不對。”黑瞳的眼眸依舊深邃。傳承自妖狐一族的遠古記憶告訴她,那並不是傳說中的不死鳥。此刻盤旋於天的怪物,雞頭、燕子下巴、蛇頸、魚尾、全身伴有五色絢紋。

光從外形看,和傳說並無大的出入。可那好似孔雀、又似山雞的尾羽卻出賣了它。鳳凰尾羽可是有鳳鏡(俗稱鳳尾眼)的。而此物的尾羽則只有尾梢和飄翎。

“莫非是,傳說中攻擊性更強的‘朱雀’?”靈力運轉,黑色的瞳孔內似有星光逸動。藉由秘法,她將怪物看了個通透。心念一轉,無名威壓釋放,頓時將連綿的槍炮壓滅。

“天叢雲劍”一甩,黑瞳暗道一聲糊塗,緊忙將瀰漫的威壓盡收。怎麼就忘了對面是一羣死物呢?修真者的威壓可讓凡人恐懼至肝膽盡裂,卻對無智的行屍走肉莫可奈何。

藉着甩臂的動作,“天叢雲劍”呼啦一下漲至半米寬、三米多長。黑瞳順勢把“天叢雲劍”斜抗在肩。一股紫火“噗”的一聲竄起,繼而包裹劍身。與此同時,槍炮再次嘶鳴出聲。只是響動稍顯稀落,只因城牆內的傭兵還未從威壓震懾中全然恢復。

稍一耽擱,空中的怪物便飛至黑瞳上空。又是一道無聲漣漪衝擊而至,卻被“天叢雲劍”撐起的透明護罩輕鬆擋下。“朱雀”或許意識到鳴叫無法傷敵,索性將兩片細長的尖喙一分,頓時噴出一道有如岩漿般濃重的紅流來。

暗紅洶涌而至,卻被薄薄的透明罩子抵開,只能無奈的流向大地。熱流剛一接觸地,便激起了濃烈的黑煙—那是泥土雜質被高溫碳化的結果。空氣翻涌,綠色的孢子霧氣成了粉色,卻和黃從江一樣,主動避開了黑瞳。

且不管這要人命的孢子怎樣懼怕楊小海的血,黑瞳可不想放棄這來之不易的宣泄機會。在暗紅的熱流中,黑瞳不緊不忙:“要是兩年前,我八成會給你取名‘小紅’,然後再養個百八十年的玩玩兒。現在嘛,算你倒黴!”

恨天高狠跺地面,修長的身軀拔地而起。黑瞳越過五米多的城牆,躍起十幾米,跳到了和“朱雀”幾乎齊平的高度。

雙手握緊長長的劍柄,舌綻春雷,嬌聲喝道:“和我比,你只是個小怪呀……”

“天叢雲劍”本已漲大,隨着黑瞳的嬌斥聲再次迎風爆漲,頃刻間便漲至十幾丈寬、百丈長。短小的匕首不僅成了巨劍,又有紫火從劍身中洶涌噴出。紫火甫出,立馬將空間燒的扭曲變了形。

巨大的紫劍由下向上撩去。“朱雀”怪物尖尖的喙首當其衝,被巨劍砍中,立時化作了灰。接着消失的,便是“朱雀”細長脖頸。巨劍噴涌着紫色真火從中劃過。將十幾米的“朱雀”怪物硬生生一分爲二。

黑瞳扛着大到不像話的“天叢雲劍”從天而降。“恨天高”的鞋底剛插進熾熱的泥土,劈成兩半的“朱雀”怪物也跟着摔落。

“轟轟轟……”好似鞭炮炸響,“朱雀”怪物的殘骸碎裂成塊。要知道,“天叢雲劍”可不止犀利這麼簡單。早在進“基地”前、和“感染者”的對抗中,它便進化出了“爆破”屬性。

“弱……太弱!枉你長了個霸氣囂張的樣子,連一回合都沒走完。哎,我都沒活動開筋骨……”

黑瞳不滿的嘀咕着,眼神卻飄向了“天叢雲劍”:“你吃什麼了?”

“天叢雲劍”輕晃巨大身軀,以此來表述委屈。

“行了行啦……不用解釋。你怎麼成這樣的不重要,能砍人就是好同志……”

“啾……”高亢的鳥鳴聲驟然於腦海炸響。黑瞳玩味兒的擡頭望天:巨大的火焰燒的噼啪作響。“有點意思。”黑瞳不驚反喜。

她也不管對方是怎麼把聲音傳到腦袋裡的,原地跳起十幾米高,再次將大的不像話的“天叢雲劍”輪了起來。

“轟……”朱雀應聲而裂,就勢而倒。“切……”黑瞳不滿撇嘴。

“啾……”“朱雀”再次和好如初,倔強的騰空而起。似乎在挑釁,怪物升起的位置和被劈前一模一樣。

黑瞳奮起,劈砍。

“朱雀”:“啾……”

黑瞳再跳,“朱雀”:“啾……”……

十分鐘慢慢消逝,黑瞳已是面沉如水,櫻脣微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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