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棟三層獨立的小樓,兩個穿着單薄的怪胎。楊小海那件黑衣上衣是徹底不能穿了。所以他要了一件王大壯的休閒西服。於是,楊小海裸露着胸膛,在十二月份凜冽的寒風中可勁兒的嘚瑟。
在兩人中間,放着一個粗大卻矮小的鐵桶,紅紅的炭火將鐵皮拷的熾熱。桶上架着鋼製的烤肉夾。夾子裡幾根香腸被烤的從中咧開,融化的油脂滴在紅紅的炭火上,伴着“滋”的一聲,一股白煙升起。燒烤特有的香味被風裹着,弄得整個樓頂都香噴噴的。
楊小海扣開幾盒罐頭,順勢放在火桶邊上,就着炭火的溫度讓罐頭不再是硬邦邦的一團。黑瞳怎樣楊小海不知道,反正他絕不是真的不怕冷。
只是冷熱的感覺很是遲鈍,而且身體似乎也沒什麼不適,至少在零下二十多度的晚上,他依舊活動自如。全身依舊柔軟富有彈性。凍傷之類的問題統統不用考慮就是了。
“你說,怎麼辦吧。”楊小海把一罐化開的午餐肉罐頭向黑瞳遞去,小丫頭卻不接。腮幫子鼓得老高,很明顯帶着情緒。這樣的狀態已經持續了整整一天。楊小海也不知承受了多少毒打,多少暴力。反正一路過來,沿途的商店超市什麼的全都遭了殃。
得益於一路上的“感染者”依舊是成羣結隊的出現,楊小海才能被黑瞳蹂躪後,迅速找到沒被人拿走的食物補給。嘴巴不停的情況下,他才堅持到了現在。天黑時,天空又飄起了雪花。
可小丫頭還是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兒,讓楊小海很是頭疼。黑瞳糾結的事情很簡單:她要回家,卻又離不開楊小海這個血袋。可山門是老祖的地盤,和楊小海所處的‘世俗界’隸屬兩個系統。老祖從來沒把‘世俗界’的人當人看,要不也不會以暗殺爲業了。
早在黑瞳入門之前,老祖就有過明示:只要是凡人,不管什麼原因,但凡踏入山門,一概除之!這就產生了矛盾:黑瞳要回家,她離不開楊小海,而楊小海又不被容納,上山門就是個死;楊小海死,黑瞳早晚變“感染者”。所以事情不復雜,但卻是個死結。黑瞳生氣,毆打楊小海出氣,但該沒辦法還是沒辦法。
“我不管!總不能你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吧?一點自己的想法都沒有。萬一哪天你要我去死,我還高高興興的抹脖子啊?這麼跟着你,四處瞎晃的算什麼?你這是禁錮!是誘拐!是詐騙!是、是,反正,我、要、回、家!”黑瞳一字一頓的強調着。
此情此景楊小海能說啥?他又有什麼好辦法了?現在這樣,他也一頭霧水的好吧?誰又能給他解釋下,他怎麼就對感染修真者的病毒免疫了?憑什麼自己的血可以讓黑瞳恢復神智?你恢復也就算了,一週一吸的設定又是什麼鬼?
楊小海還想找個明白人問問呢?所以在被毒打了整整一天後,就算是泥人也有了三分火氣。
他決定不再忍氣吞聲,頂着脹大數倍的腦袋,甕聲甕氣的道:“你還動不動就拿我出氣吶!要不是經歷點事兒,小身板還抗折騰,我早被你玩死了好不?咱這麼說吧,哪次你扁我的時候,我命令你了?冒着被打死的風險都不強迫你,還不能說明我是好人?我不願違背自己的意願,我尊重你的獨立人格。”
楊小海本想辯解幾句,可說着說着,就覺得自己簡直太他瞄偉大了。他被自己的光輝人格所感動,站在地上,雙手插兜,仰天閉上了眼睛。
“可着‘三十極夜’問問,可着晴翠峰打聽打聽,我黑瞳雖然愛鬧,但手下卻乾淨啊。別說師門,就是普通人,我都沒殺過。要不是次次留手,你能活到現在?你怎麼可能在這裡和我頂嘴?真以爲我不敢殺你嗎?大不了一起隕落,別以爲我做不出來。”
楊小海本還慷慨激昂,打算繼續爲自己的人格加分,黑瞳卻小嘴突突的打斷了他。也不知是不是血液影響的結果,小黑瞳說話方式越來越貼近現代人了。
“你……”楊小海一時間有點詞窮,他馬上搜腸刮肚的,搜尋着可以反擊的詞語。本就是死結,哪能理出個頭緒?所以兩人先後陷入了沉默。幾朵莽撞的雪花一頭撞上紅紅的炭火,“哧”的一聲,化作了縷縷白煙。
“嗖”的一聲輕響,楊小海的身體比思維還快。當他反應過來時,壯碩的身體已經扭成了一個極其誇張的S形。頭部未動,脖子卻詭異的挪移出了個大洞。從腰到腳裸,瞬間成了一個大大的O。
楊小海的身體就像個超有彈性的麪條一樣,在凌冽的寒風中扭出了極致的形狀。“軟骨”技能,自主激發!而黑瞳就簡單多了,“叮”的一聲脆響,身前的鐵桶被打出了兩個細微的孔洞。“天叢雲劍”就像楊小海的身體一樣,不用意識催發便行動起來。
兩發子彈,一發對準了自己的脖子,一發卻向腰間打去。由於攻擊的位置都可致命,楊小海被動的激發了紅眼。通過360度無死角的超級視野,他看到三個躲避在雜物後的人影。三人穿着白色的羽絨服,帶着厚厚的帽子,手上舉着92,其中兩個人瞄着自己。
楊小海登時就火了,卑鄙的偷襲不說,還上來就打要害,擺明了沒想留活口。他喵的。“感染者”都拿小爺沒辦法,幾個孫子真是活膩了!楊小海猛的低下身,剛竄出去,就被一隻小手生生的按住了脖子。本就一肚子氣的黑瞳可算找到出氣筒了。
就像一道黑色的閃電,黑瞳奔着樓頂的角落跑去。太快了,楊小海甚至還沒擡起頭,一聲慘叫已響了起來。那個向黑瞳腳踝射擊的傢伙已經橫着被黑瞳的小手分別抓住了脖子和大腿。黑瞳舉着一個雄壯的成年男子仍舊快的不可思議。
另一個男子正調整着槍口,打算繼續向楊小海射擊。眼角的餘光捕捉到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向自己急速靠近。這人能活到現在,絕不是一般人。他就勢向前一滾,人在空中已調好了姿勢,瞄也不瞄,向那團黑影“砰砰”兩槍。於是,同伴胸前便濺起了兩團鮮豔的紅花。
那人還在奇怪,怎麼是橫着的老三?剛從衣着認出來是誰,那叫做“老三”的人便怪叫起來。繼而雙腿從根部斷裂,結實的身體就像破布一樣“砰”的散了開來。接着,男人眼睜睜看着白嫩嫩的小手向自己脖子掐來,卻四肢僵硬的,怎麼也躲不開。
從未有過的恐懼使得他渾身僵硬,腦中一片空白。他眼睜睜看着那小手伸到脖子下面,接着便是劇烈的撕扯感和難以名狀的劇痛。男子顫抖着捂住了脖子,卻怎麼也擋不住狂噴的熱浪。
見那穿着黑衣制服的女孩向唯一站立的同伴竄去,他喉結上下滾動,只擠出了一個字:“怪……”便頭一歪,委頓在地。任憑滾燙的體液把厚厚的冰雪融化。
黑瞳就像月光下的鬼魅,身形飄忽的向第三個,也就是最後一個襲擊者跑去。那人是個大鬍子。他只開出一槍便失了目標。楊小海迅捷的跑到他的身後,信手一抹,便把他的槍擼了下來。再往身上一帶,那人立時撞在了楊小海堪比鋼鐵般堅硬的胸膛上。
楊小海抓着那人脖頸微微一扣,那人立馬雙眼發直,軟軟的出溜到了地上。這時黑瞳結果了兩人,也堪堪殺到。楊小海頓時把那人往身後一藏,黑瞳勢大力沉的小拳頭狠狠印在了楊小海肚上。“噗”,楊小海吐出的一腔熱血一被黑瞳輕鬆躲開。電光火石間,三個偷襲的傢伙兩死一傷,一照面便栽在了兩人手上。
“讓開!”黑瞳見了血,渾身正散發着白色的霧氣,在寒冷的冬夜裡殺氣騰騰。小臉罩着寒霜,神色間只剩下了冷漠。“天叢雲劍”被黑瞳勒令不許攻擊,委屈的在空中畫着圈圈。楊小海噔噔噔退了好幾步,卻還是擋着身後的男人。
“咳…祖宗,且慢動手。活口……”楊小海口齒不清的說道。他怕說慢了,再捱打。說來也怪,他的身體敏捷的連“猛男”感染者的拳頭都能躲開,怎麼對黑瞳就一點效果都沒有呢?
“說,爲啥偷襲我們?而且上來就下殺手?”楊小海見黑瞳收回了拳頭,知道她同意了,於是把那人從身後拽了出來。200斤左右的成年大漢,在他手上就像個玩具。黑瞳一把掏出面具戴在了臉上。楊小海剛覺奇怪,便聞到了一股三甲基吲哚,嗯,也就是糞臭素的味道。
這個大鬍子男,竟然又拉又尿,實在是讓人大跌眼鏡。一轉念,楊小海就反應了過來。他見黑瞳煞氣蒸騰,和以往的飄飄欲仙大相徑庭。未免小丫頭第一次殺人再留下啥心理陰影啥的,他指着她身上的一小塊血斑輕聲說道:“祖宗,處理一下吧。”黑瞳一低頭,便在“啊……”的尖叫聲中沒了蹤影。
黑瞳的身影剛在樓頂消失,楊小海手上的男人便劇烈掙扎起來。那股子若有若無的威壓一消失,男人立刻恢復了神智。楊小海瞪着紅紅的眼睛,支棱着獠牙對男人吼道:“老實點!說!”男人這才和楊小海第一次對上了眼。他大張着嘴,可卻嘿嘿嘿嘿的怪笑起來。
楊小海可不管他怎樣。獠牙一張,猩紅的舌頭抿了抿嘴脣:“不說是吧,正好,我剛好口渴了。”
超級視覺被激發,眼前的男人就是一團發着紅光的肉團。如果對方強硬或是耍賴,楊小海或許真會對着動脈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