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層,從東到西,沒找到王小娜幾女。24層,從西到東,還是沒有。楊小海漸漸急躁起來,彷彿看到了幾女被“感染者”壓在身下血肉噴濺的畫面。他支棱着耳朵,雖在急速的奔跑,卻仍不放過一絲異響。
一路狂奔,楊小海只覺心跳越來越響,頭上的汗也越來越多,可他不敢停下。他怕,怕一旦停下來,就會聽到女人的慘叫,或者看到什麼讓他後悔的事。狂奔到了22層。再往下,可就是還沒清理的21層了。
幾女不會傻傻的一頭紮下去吧?他心裡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但剛剛踏上22層,他卻聽到了些細小的聲音。那不是衣料的摩擦,也不是咀嚼的吞嚥,更不是“感染者”的嘶吼。好奇之下,楊小海放緩腳步,仔細辨別起來。
從西往東走。楊小海在綠色的門前停下。眼前出現了一扇老式的防盜門。打從樓頂算起,直到現在他破開的門數已記不清多少,但防盜門卻屈指可數。一處,是閆冰的辦公室;另一處,就是眼前了。楊小海依稀記得,裡面一箱箱的,
放着許多檔案袋。之前看了一眼,不像有零食的地方,便放棄了搜索。難道是漏了什麼麼?楊小海輕輕推了推,門沒開。“嗯?”楊小海精神一振,他輕輕的,輕輕的敲了敲門。
等了一會,反覆敲了幾次,纔等來了欣喜的“嘎吱”聲。老式防盜門因久不開啓,門頁的軸承發出了陣陣難聽的抗議聲。周惠那成熟與稚嫩混合的臉孔出現了。楊小海心中的一顆大石纔算落了地。周惠剛想說點什麼,就被楊小海推進了屋。
又是一聲難聽的“咯吱”響起,楊小海在門外面站了一會,似乎門外沒什麼事,但耳中卻聽到些聲音,一直響個不停。
“什麼動靜?什麼味兒?”剛進來時,楊小海看到滿屋的金屬架子,還有各式的檔案袋。可“咕嘟嘟”的響聲到底是個啥?鼻端濃濃的魚鮮香味又是咋回事?周惠見楊小海放鬆下來,於是比劃幾下,示意往裡走。跟在她後面,拐過了幾個貨架,眼前豁然開朗。
與存放檔案的房間僅一牆之隔,有一間十來平的小單間。兩間房被一個鑲有玻璃的木門隔開,但景象卻截然不同。只見四個女人圍在一張小地桌前,一隻大白鋼鍋坐在電磁爐上,正咕嚕嚕的冒着白泡;鍋裡還有東西在不斷翻滾沉浮着。
而那魚腥味便是從這兒來的。周惠一指她對面空着的小矮凳,大大咧咧的道:“再晚點,啥也撈不着了。趕緊的,撈到啥是啥吧。”徐媛樺從地上摸出一隻瓷碗,連帶筷子一併交到了楊小海手上。他低頭一看,碗裡還有小半碗醬。
忽然,一隻紅紅大大的蝦子帶着白氣滑入了碗中。喉嚨不爭氣的“咕嚕”一聲,楊小海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湊巧,感染者對水產的味道不感興趣,這點從“避難所”那會兒就清楚。但幾女是從哪知道這情況,就不得而知了。
“再陰陽怪氣的,就請出去。”對面的冷倩招呼一聲後,恢復了一貫的神色。楊小海打眼一瞧,冷倩的頭髮較長,在摘掉防暴頭盔後更顯靚麗。臉上有水漬殘留,似乎剛剛洗過。楊小海眼珠一轉,便發現所有人都梳洗過的樣子。他有點納悶,這也太放鬆了吧?
剛想呵斥,徐媛樺便說道:“我們幾個跟在你後面,遠遠的綴着,將你的表現都看到了。李區長,你很強!我們看到你進進出出,視怪物如無物。我們都相信,只要有你在,我們就是安全的。
不過你好像太專注了,我們試圖叫你,但你卻不理人。爲了不讓你分心,我們就遠遠的跟着。直到你向樓上返回。我們猜你可能想找人下來封堵樓梯。沒有你的命令,我們又不好獨自返回,所以就找了個相對安全的地方等你咯。
找了一堆的海鮮大禮包。姑娘們被那味道饞的受不了,就在檔案室直接開涮了。我們想,要是你回來了,就一起吃,要是你繼續向下探索,我們就把東西做好了帶着找你去。這不,剛把水燒開,你就來了。”
“李區長,能不能先洗洗?沒別的意思哈,就是別糟蹋了難得的美味。”王小娜捏着鼻子對楊小海說道。
“沒事沒事,我不嫌味兒。你們吃多少了?不是,東西有多少?夠不夠吃的?”楊小海沒理王小娜,手上的筷子飛舞。說話間,兩隻鮑魚便入了嘴。
“呀!李區長恢復正常,滿血復活了。”冷倩大眼連閃,說不出是驚訝還是高興。
楊小海瞥了她一眼,悶聲說道:“真是不知死活。樓梯口還沒封死吶,你們就敢這麼招搖。不怕引起怪涌嗎?我又沒死,復的什麼活?快吃快吃,吃完我們上樓,今次探索任務到此爲止。”
冷倩被呵斥了一句,卻絲毫沒有動氣,反倒興致勃勃的問道:“回去?還以爲要繼續呢。你清到哪了?15層,還是10樓?食堂東西多嗎?”
“我沒那麼神,剛清完這個樓層。”
“才21層啊.”冷倩失望的道。
“什麼叫才?我累的鞋都他瞄跑丟了,幾個姑奶奶聚在這裡吃海鮮火鍋還不滿意?怎麼着,我他喵就該死外面是吧?”
楊小海被冷倩激怒了,他“呼”的站了起來,就想教訓一下這個不知輕重的妮子。可冷倩一見他叉着的腿,猛的尖叫一聲,手上的瓷碗“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跌成了兩半。
於是,一聲模糊的嘶吼緊跟着響了起來。楊小海這個恨吶。屁股還沒坐熱乎,只吃了兩隻鮑魚就又得去斬妖除魔了。一指冷倩“……”責備的詞句卡在嗓子眼,就是吐不出來。原來不止冷倩雙手捂眼,就連王小娜也是同樣的動作。
在看看周惠,他則雙眼瞪得大大的,嘴裡叼着筷子,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楊小海心下一涼,再看到徐媛樺也用怪異的神色盯着同一地方後,楊小海立刻意識到了問題。他恨恨的嘟囔道:“不許出聲,這麼一會兒就忘了?”然後便手忙腳亂的向門口竄去,一副落荒而逃的樣子。
楊小海前腳剛把防盜門關上,一陣細碎的笑聲便在身後響起。笑聲連綿,雖被刻意壓制,但卻持久不散。一頭男性“感染者”跌跌撞撞的尋聲而來。楊小海惱羞成怒,不等那怪物走到門前,便迎了上去。
見它毫無新意的向他撲來,楊小海下半身不動,上半身一個後仰,輕鬆躲過了利爪。或許是用力過猛,楊小海後仰的十分徹底,他的後腦碰到了自己的小腿肚。不及思考,楊小海“呼”的一下挺直了腰,正逢動作呆滯的傢伙剛轉過身。
於是,一個簡易版的“廬山升龍霸”送走了它。然後才低頭,把中門大開的褲子細細的繫了個結。楊小海頹然低頭“這下,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聽着門內的竊竊私語,楊小海雖然盡力表現的無所謂,但臉還是很熱。別的地方,就算受傷更重,都會很快恢復。唯獨那致命的舊傷,卻癒合的十分緩慢。這讓不小心暴露的楊小海很是難爲情。
“既然那麼愛笑,就讓你們笑個夠好了。”楊小海連海鮮大餐都沒了興致。他在鐵門外徘徊着,順便理了理思路。
“最開始,我身上的擦傷被李覺民感染,於是便有了他的力量、視力和身高;前幾天被吊頂‘感染者’抓傷了肩膀,於是便長出了吸血鬼的獠牙和六根骨刺,順帶還長高了一點點。雖然獠牙、骨刺我已可控,但身高卻是回不去了。
今天不經意間觸碰到了女感染者的頭蓋骨,於是身體的柔韌性便得到了大幅增強。如此這般,是不是可以推斷,我的體質可藉由‘感染者’而迅速提升呢?”楊小海想到這裡,眼睛不自覺的飄向了地上的遺骸。
“實踐出真知,試試。”楊小海打定主意,蹲下身來,把遺骸的手抓住,尖利的指甲在他左手臂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疼,那是肯定的。但幾次經歷帶來的好處也是顯而易見。楊小海咬咬牙,走了幾步,在防盜門邊坐了下來。
半小時後,久久不見迴轉,王小娜擔心生變。她輕手輕腳的將防盜門開了道縫隙,找到了坐在地上的楊小海。“幹嘛不進去?”王小娜小聲問道,眼睛似有意似無意的瞄了下楊小海的褲子。
“不餓。沒有我,你們還能多吃點。我出任務有的是這樣的機會。”楊小海輕描淡寫的道。
“冷倩就是小姑娘脾氣,又總被人慣着,說話衝了點,你別太在意。”王小娜淡淡的道,
見楊小海不再裸露,她的神色也自然了許多。“時間不早了,你幫我催催,差不多就回去吧。哦對了,收穫怎樣?”
楊小海隨意的問道。“你一人就清理了六個樓層,我們跟後面撿現成的,當然不錯咯。”
“收穫頗豐?”
“嗯。”
“夠所有人吃幾天的?”
“嗯……”兩聲應答,一短一長。楊小海聳聳肩膀,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20層有小型食堂是吧?也許能搞些米麪啥的硬貨。明天我把20層清了。在食堂裡就能動火吃飯了。”
王小娜好奇的問了一句:“爲什麼還是你,都出三次任務了。”
楊小海苦笑下,反問王小娜:“你不也兩次了麼?我和你不一樣。”
王小娜還要追問,只聽得“咯吱”聲響,防盜門開了。王小娜當即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