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衡越集團的低價策略,李夢然也是知道的,但是她奉行的原則是踏踏實實做好自己的產品,所以也並未去仔細深入瞭解,只是如今看來,這裡面顯然存在了不少的貓膩。
看着手裡的“證據”,李夢然眉頭輕擰,有些犯難了,究竟要怎麼處理?真的像吳馨說的那樣發表出去?
“你們打算怎麼處理這東西?”李夢然開口問道。
她雖然很想利用這些證據做點文章,但是這些證據本來就是王小軍和吳馨兩人拿到的,決定權在他們手裡。
“依我看,明天就讓這些東西曝光,登在桃江日報上,到時候肯定是一出大新聞,”吳馨笑着說道,顯然對將證據曝光有些執着。
李夢然和王小軍相視一眼,也微微點了點頭。
將這些東西曝光,雖然不能徹底扳倒衡越集團,但也可以好好打擊它一下,將其名聲搞臭,如果運作得好的話,也是天天農貿的大好機會。
就在三人快要打定主意的時候,突然一陣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叮~
是吳馨的手機,她拿起自己的功能機一看,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喂,你好,是吳馨記者嗎?我是衡越集團的邢南生。”從電話裡面傳來了邢南生中氣十足的聲音,以及他一貫的高傲語調。
吳馨一驚,眼睛瞪得大大的,完全是下意識地就掛掉了電話。
李夢然開看到她的異樣,疑惑問道:“吳馨,是誰的電話?”
“不得了,不得了,是邢南生的電話,”吳馨顯然非常吃驚,她沒想到邢南生這麼快就找到了她,還打了電話過來。
按理說,當時她和王小軍潛入工廠的時候,臉上是戴了口罩的,沒有被看到相貌,也就不會這麼容易被發現纔對,可這個電話又怎麼解釋?
“邢南生?他這麼快就發現了嗎?”李夢然也是一驚,眉頭跟着一緊,有些擔心道:“這些證據對衡越集團很重要,邢南生肯定不會坐視不管,任我們將這些東西曝光出去。”
“所以他打這個電話來是爲了試探我們的目的嗎?”王小軍在一旁補充地問道。
“很有可能,”李夢然贊同地點了點頭,繼續道:“據我所知,邢南生也不是簡單的角色,肯定不會這麼地坐以待斃,肯定會想盡所有的辦法,將這些證據的影響降到最低,可能我們在這裡說話的時候他就已經在亡羊補牢了。”
“亡羊補牢?那我們怎麼辦?”吳馨道。
叮~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
烏黑的眼珠一轉,看了李夢然和王小軍一眼,這才道:“還是邢南生的電話,接還是不接?”
李夢然稍稍思忖了一下,便點了點頭,果斷道:“接,我倒要看看他葫蘆裡究竟想賣些什麼藥?”
語罷,吳馨輕輕按下了接聽鍵。
“喂~”
“吳馨女大記者,你總算接了我電話,從剛纔的反應來看,那些東西果然是在你手裡了。”邢南生語氣無比陰沉地說道,甚至隔着電話,吳馨都能夠感受到對方潛藏的憤怒。
“你怎麼知道在我手裡的?”幾乎是下意識地,沒有經過大腦的,吳馨問出了自己剛纔的疑惑。
但話剛一出頭,她就趕緊捂住了嘴巴,將自己的話給堵了回去,心中恨不得給自己一下。
自己這簡直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麼一問,不是自己把自己給暴露了嗎?簡直比此地無銀三百兩還要傻。
李夢然看得目瞪口呆,一陣失笑和無奈,王小軍白了她一眼,眼神都好像在說,這個傻女人。
“這麼說來,哈哈,東西果然在你手裡了,既然如此,這樣也就好辦了。”邢南生頓了一下,朗聲說道,顯然他也沒有想到吳馨竟然自己就承認了。
聞言,吳馨可謂是又驚又氣,不過既然對方已經知道了,也就沒必要繼續藏着掖着了,便道:“你究竟是怎麼知道證據在我手裡的?當時我戴了口罩,根本沒被發現。”
“呵呵,我是怎麼知道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東西在你手裡,而我想要把東西取回來,開個價吧,只要合適,我都可以一口答應下來。”邢南生冷笑着說道。
他也並不是很確定證據會在吳馨手裡,只是得知潛入工廠兩人中,有一人是女的,再想到了之前食物中毒時間在醫院的女記者,這纔有了猜測,打了電話過來求證,結果就詐了出來。
到了這時候,吳馨也知道,自己是中了對方的圈套,不禁把對方恨得牙癢癢起來了。
果然是無商不奸,無奸不商,好重的心機。
李夢然和王小軍坐在一邊,靜靜地看着,也想要知道邢南生究竟是什麼意思。
“開個價?刑總這話是何意?小女子有些不明白啊。”吳馨假裝打着花腔道。
電話那邊,邢南生又頓了一下,顯然在進行着某種心理活動,這才道:“吳大記者可不是什麼小女子,實在是讓人不敢小覷,上次在醫院時就讓我衡越集團差點下不來臺,而這一次竟然敢潛入工廠裡偷取東西,實在不像是普通女子能做得出來的事啊。”
“不過又一點你可以放心,只要你把那東西不泄露出去,不交給天天農貿,我願意花錢買回來,就當是和吳大記者交個朋友,怎麼樣?價錢你說個數,只要是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算是問題。”邢南生語氣無比自信地說道。
吳馨兩次給他造成了麻煩,也有些讓他刮目相看,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桃江日報的主編,也算是他的老相識,在打電話找吳馨之前,他先打電話過去要了吳馨的電話號碼。
而根據這主編的話得知,似乎吳馨並不是普普通通的記者罷了,來歷有些不一般,甚至讓其都有些諱莫如深的樣子,說起話來吞吞吐吐,這也不由得讓邢南生多了幾個心眼。
不過他也並非太焦急,就算事情到了最糟糕的程度,被刊登上了桃江日報,他也可以藉助關係將這件事給壓下去,控制住事態的影響範圍。
更何況現在事態還有很大轉圜的餘地。
“不可能,我纔不會爲了錢就把證據還給你,”吳馨一口斷然拒絕道,正義感爆棚。
一來,她不缺錢,更準確地說是她家不缺錢。
二來,她從小受到的教育,加上生長的環境,讓他對這種商人的不法手段,有一種天然的排斥,這也是她爲什麼離家出走的最大原因。
她逃離了從小熟悉的環境,不僅是爲了逃離過去的人,逃離那些對她虛與委蛇的人,更是爲了逃避那個冰冷的家。
看着吳馨神色激動的模樣,李夢然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她至今還清晰地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是在一個寒冷的傍晚,她衣着光鮮,身上都是名牌服飾,獨自一人站在車站門口,餓得臉色直髮白,看着遠處賣燒餅的小販,不斷地嚥着口水。
李夢然覺得奇怪,穿着打扮這麼光鮮亮麗的女子,怎麼會如此窘迫?
於是動了惻隱之心,請她吃了東西,兩人就聊了起來,才因此認識,直到後來才知道,她是離家出走了,至於離家出走的原因,卻不肯告訴她。
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辛酸苦楚,雖然外表看上去光鮮。
看到吳馨一口就拒絕了邢南生,都不帶絲毫猶豫的,也可以看出她的心性,可謂是嫉惡如仇。
王小軍淡然一笑,不由得越發覺得吳馨是個很有個性的女子了。
可是電話那頭的邢南生可就沒有這麼淡定了,聽到吳馨的回答,差點就勃然大怒翻臉了,但理智告訴他,現在需要忍,所以他強壓下了心中的這口惡氣。
“吳記者你放心,錢不是問題,你開個價就是了,”邢南生耐着性子道,就像是哄騙小朋友一樣,道:“就算你把證據曝光出去,對你也沒有絲毫的好處不是?”
“現在我願意花錢從你手裡把東西買回來,也不追究之前你潛入工廠的事了,這不是皆大歡喜的事嗎?”邢南生沉聲說道,他從未感到如此地憋屈過,就好像自己被人耍得團團轉一樣,太難受了。
“錢?你很有錢嗎?錢多就了不起嗎?我最恨的就是你們這種自以爲是的有錢人了,真是讓人覺得噁心。”吳馨聞言,臉色直轉直下,就差破口大罵了出來。
聽到這話,邢南生臉色徹底拉了下來。
“吳馨,你別給臉不要臉?我好言好語地勸說,甚至願意出錢買回那些東西,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你不要得寸進尺,要是真的把事情鬧大了,對誰都沒有好處。”邢南生憤怒地吼道。
自己堂堂衡越集團的總經理,被一個小姑娘給使了臉色,頓時失去了所有的耐性。
他也不是吃素的,一旦把臉皮撕破了,他也一點都不怕。
在桃江縣這一畝三分地上,想要把他邢南生給扳倒,顯然他覺得吳馨還遠遠沒有這個份量,就算是把天天農貿加上,也還差得遠,所以他有這樣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