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鴻略收拾着臨時充當桌案的桌子,從上面撿起那件嫩粉色的褻衣,感受着上面的一抹絲滑,半紅着臉遞給成高兒道:“這個,給你乾孃送去。”
成高兒飛快的跑到劉氏面前,親暱的將褻衣塞到劉氏的懷中,脆生生道:“娘,這是爹讓給你的。”
劉氏登時鬧了個大紅臉,忙將褻衣收起來,這畢竟是經了殷金手的東西,呃,貌似,剛剛成縣令也用手拿了,還在上面揉了揉,簡直羞死個人了,一會兒在沒人處定要剪碎了它,將此事忘得一乾二淨纔是。
褻衣事件在成鴻略的精心籌謀下,終於圓滿的得以解決。
劉氏的臉紅得如同大蘋果一般,走到成鴻略與李成悅面前,施了施禮道:“多謝李捕頭費心去搜尋物證,多謝成大人明查秋毫,還農婦一個清白。”單純如劉氏, 到現在還以爲事情的真相就是表面判定的如此,這殷金真的墮落到去偷全村婦人甚至八十老嫗的褻衣。
得了小娘子的謝意,李成悅心裡如滲了蜜般甜絲絲的,剛要答話,成鴻略已經搶下話來答道:“哪裡哪裡,月兒娘是高兒的乾孃,自然不是外人;明月是你的閨女,自然也是我的閨女,當能讓孩子受了委屈,千萬莫要客氣,以後,你家的事就是成某的事。”
竟然也不叫劉氐殷家娘子,改稱月兒娘了,這幾句話說的甚是熱絡,聽得劉氏莫名的又紅了臉,什麼叫做月兒也是他閨女?什麼叫做你家的事就是他的事?劉氏甩了甩如同漿糊的腦袋,心中自我安慰道:成縣令定是看自己對高兒不錯,又認了乾親,他也想着認明月當幹閨女, 一定是這樣,嗯,一定是這樣。
成鴻略沒有注意到劉氏的小變化,如沐春風的臉待轉向成悅,立馬變得如冬夜般寒涼,凜然道:“李捕頭,你帶着兩個人將地上的血跡沖洗淨了,切莫嚇到月兒娘。以後別這麼衝動,打人、罵人是莽夫所爲,不僅於事無益,反而會逼得對手狗急跳牆,如果不是惹急了殷金,他也不會當着這麼多村民的面兒拿出褻衣來,險些鬧成不可收拾的局面,以後要用腦子,知道不?”
李成悅兩隻眼睛頓時瞪成了牛眼睛,成鴻略只幾句話,就將他入各戶偷褻衣、到殷家埋褻衣、再找里正挖褻衣等等之功全都給抹煞了,還成了一個險些壞事的“莽夫”,雖然,他確實魯莽了點兒,但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呢,人家小娘子正感謝着呢,自己反而捱了訓斥呢?功勞反而成了成大人一人的了,這,簡直是明晃晃的太無恥......
一個衙役忙拉着臉色訕訕的李成悅離開,半天才拍了拍仍一臉懵懂的李成悅道:“頭兒,你平時挺機靈的,咋這回就傻了呢?沒看出來,縣令看上那小寡婦了,眼睛都快長出鉤子了......”
李成悅腦中一道閃電劈過,登時清晰了不少,所有過去想不通的事兒現在全都清晰了,原來,成大人也看上劉氏了......
這個認知讓李成悅怔了半天,竟然無所適從,越想越是頹廢。
論家世,成大人是耕讀世家,識文斷字;而自己從老子到兒子,全都是武槍弄棍的莽夫;
論財富,成大人爲官多年,既然不搜刮民脂民膏,也比他這個捕快掙的多;
論權勢,成大人只一句話,便再也沒有官媒給自己說媒,連秋海棠的姑姑都不肯幫忙,自己卻是束手無策;
論人品,成大人自發妻離世,一直潔身自好,從不與其他女子糾纏不清,而自己,除了死了的三房老婆,還是青樓的常客;
論關係,成大人兒子成高兒與劉氏情同母子,而自家的混蛋兒子連見都沒見過劉氏,整日在鏢局裡打打殺殺......
半路殺出個成鴻略,李成悅越想越沒有底氣,卑微得快要鑽到地縫裡去了......
隨着劉家的離去,殷金的被打,三房的日子漸漸趨於平靜,成高兒更是如長在三房一般,日日如脫了繮了野馬,與明陽與鬆兒整日混在一處,今日掏鳥,明日捉蝦,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吵完再和好,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公子,早就變成了地道的農家小娃子,臉色黑黝黝的,身體壯實實的。
這一日,鬆兒滿頭是汗的跑進了屋子,拉着劉氏的手就往外走,劉氏急得忙扯住鬆兒,急道:“出了何事?明陽和高兒呢?現在河水開化了,莫不是掉河裡了?快去救人啊!!”
鬆兒急忙搖搖頭道:“娘,你別急,高兒和明陽就在山腳的地裡呢,月兒姐也在那裡曬豆子,沒遇到野獸,更沒掉到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