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平時的武功力道不小,耐何他大病初癒,又是心慌意亂之中,只兩下明月便扯落了男子身前的被子,抓起手腕看,那蛇口已經結了痂,癒合的很不錯。
明月狐疑的看向男子的臉色,很是怪異,男子的手和腳,奇異的僵持着被搶了被子的動作一動不動。
少女的眼神巡着男子的身子自上而下之時,男子後知後覺的一併雙腿,覺得尤爲不妥,再次低身搶起了地上被子,瞬間圍在了腰間。
那鴛鴦戲水的彩色繡圖綢子被面,如裙子般圍在男子腰下,明月卻不敢嘲笑這完全違和的滑稽之感,而是恨不得敲開自己的腦子,將裡面裝的糠草全部掏出來餵驢。
那掉落的被子下,男子只纏了一件白色的薄袍,經二人一陣纏綿,早就被汗水浸得溼漉漉的,緊緊貼於身上,男子平時勻稱有致的身材竟凸顯出肌肉來,而下方那不該呈現之處也呈現出來,若帳篷般擎天一柱,挑戰着明月的眼睛和神經。
只凝滯了三瞬息,男子立即重新撿起鴛鴦戲水被面圍住下半身,擋住了裡面的大好春光。
古詩云,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令二人始料不及的是,那被面上的兩隻鴛鴦互望相戲,好巧不巧的被魏知行自中間頂起,那樣的自強不息.....
明月的臉更加的紅了,飛身發力撞向房門,門卻紋絲未動,這成家的房子不怎麼樣,門板卻是實打實的紅松村質,沉重得很,也結實得很。
明月無奈的轉回身來,臉色尷尬的看着地面,聲音低低的問道:“你有沒有刀劍之類的武器?我要砍門!劈窗戶也行!!”
魏知行咬着下脣,低聲道:“我使用的武器是鞭子,你又不是沒看見過。再說,你砍門劈窗,全向陽村的人都知道你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了,只怕以後村人又要蔑視嘲弄。與其將事情鬧大,不如等秋海棠後半夜將鎖頭打開,你看好不好......”
“不好!”明月語氣不善了,不是跟魏知行生氣,而是氣自己多嘴多舌,現在好了,自己被自己的三計給害慘了,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果然是報應不爽。
魏知行臉色一訕,用左手把着被子,右手舉起三指發誓道:“你放心好了,我魏知行發誓,在娶你入府之前,絕不動你半分半毫......”
“不好。”明月仍是嘟着嘴,一幅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在她看來,古人雖重承諾,絕不輕易違背;但這些個禮法放在魏知行身上還真不好說,就如同古人注重禮法,這傢伙“偷襲”自己的動作一次比一次嫺熟,一次比一次讓人臉紅,半分“矜持”的樣子都沒有。
所以,魏知行起的誓,半點說服力皆無,如天邊的雲,地上的沙,隨時做不得數的。
魏知行委屈的道:“開門鎖找不到人;不開門鎖你又不情願,那你想出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好不好?”
明月眼眸轉了轉,烏溜溜的大眼睛四處打量着,在看到魏知行所用的長鞭時,心思百轉千回,突然嘴角上揚,將鞭子拿在手心,掂了掂,分量着實不輕。
明月將男子的雙手對扣成十,將鞭子一圈一圈的纏住手腕,剛剛狼狽不堪的魏大人,立即孤傲乖巧的成了階下囚,束手就擒了。
明月呵呵的笑了笑,這才爬上了炕稍頭兒,躺下之前對着魏知行做了一個鬼臉,揮了一下拳頭,惡狠狠道:“你現在是我的俘虜,俘虜要有俘虜的樣子,若是有半分不老實,我就、我就,我就給你好看!!!”語氣佯裝着怒氣,那嬌憨的樣子說不出的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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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忍俊不止的點着頭,瞅着自己被綁得如同紙鳶線板的手腕,哭笑不得。
油燈被吹熄而滅,屋內再度陷入黑暗之中。
只聽黑暗之中,低低的聲音此起彼伏,斷斷續續。
女子驚詫低語:喂,幹嘛吹了油燈?
男子無辜答道:“爲了省銀子。
女子驚詫低語:喂,靠我這麼近幹嘛?
男子無辜答道:爲了省被子。
女子驚詫低語:喂,幹嘛、幹嘛抱着我?
男子呃了一聲,答道:爲了省柴禾......
明月低下頭來,將手還要肆虐上移的“階下囚”的手背咬了一下,這下還真不輕,牙印清晰可辨,深如溝壑,不一會兒就形成了一道嘴形的青紫。
男子痛呼一聲,少女卻沒有半分愧疚之心,沉靜的答道:“階下囚就該有階下囚的樣子,若不是你身體蛇毒,一腳給你踹下炕去......”
魏知行只好往炕稍挪了挪,對自己的未來無限憂心,這娘子,果然比想象中的還要彪悍......
夜半,明月的腹中一陣空落落的痛,似脹非脹,似疼非疼,汗已經流了滿臉,五臟六腑似打了結般的難受。
男子本就睡不榻實,隱隱聽得少女低低呻吟聲,一咕嚕自炕稍滾至少女身側,手掌心兒探着明月的額頭,已經汗溼一片,頭髮可憐兮兮的被汗水浸了,打着綹立於兩側,臉色發沉,嘴脣發白,手握成拳,在腹部打着圈似的揉捏着,似夢魘了一般。
男子緊張的抓起少女的手腕,欲將其叫醒詢問病情,哪知睡夢中的少女仍機警得很,快似閃電般的踢出一腳,勁力大得將男子直接從炕頭兒踹到了炕稍兒。
男子電閃雷鳴般的意識到,莫不是少女篤定自己心悅於她,所以故意來個“誘敵深入”,懲治自己?!莫不是這也是那三十六計之一?
再看向女子時,女子眉頭緊鎖,低聲呢喃着:娘,疼......”身子已經彎成了蝦子,佝僂着好不可憐。
男子疼惜的拉起少女的手,用衣袖直接擦了少女襦溼的額頭,那下面似有一汪泉眼一般,擦乾了,稍傾又再次滲了一層。
男子猶豫片刻,將手掌心試探着放在少女的掌心之上,見少女的眉頭雖皺了皺,卻沒有立即反抗,男子大着膽子執起少女的手,小手在下,大手在上,兩隻手交疊一起,在少女的小腹上輕柔的揉撫着,似小船兒翻開撥浪。
隨着撫摸,少女的身子雖然還是如同剛出生的小狗般蜷縮成一團,眉頭卻己漸漸舒展開來,似不勝寒冷的直往魏知行的懷裡蹭。
魏知行輕嘆一聲,想要叫醒少女,又恐擾了少女難得的平靜;若是不叫醒,卻無法判斷少女的病竈在哪,怎樣醫治,百無一用是書生,魏知行從未如此後悔自己爲何不和魏炎一樣,望聞問切,手到擒來。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經隱隱透白,按原計劃“大桌子”早就該來開門了,卻不知爲何晚了時辰。
病不能再耽擱了,男子決定爬出窗戶去找鎮裡的郎中。
說到做到,男子穿戴整齊,重新幫明月掖了掖被角,這才意無反顧的奔着炕上的窗格子爬去。
冬天怕窗戶透風,農戶家的窗戶四櫺縫隙都會用木板條釘死,待第二年開春春暖開花才起開通風。
男子若想爬出窗子,必須先用力毀損釘在窗戶外面的四根長板木條。
這下可難爲了男子,即不能用力過猛,聲音太大以驚擾了殷家人和李家人,又不想因自己瞻前顧後而耽誤了明月的病情。
可憐的魏知行,這勁力難爲壞了他,不能大,不能小,只一會兒,他額頭上的汗比明月額上的汗水還要多。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他重推了一百八十下、天色大亮的時候,左側的板條被推得鬆動,終於能打開了半扇窗。魏知行不想再浪費一百八十去推開另半扇子,索性深吸了一口氣,側着身子,試圖從窄小的窗戶中間爬出來。
顯然他高估了窗子的寬度,也低估了自己的寬度,二者完美的契合在了一處,上半身毫不違和的卡在了窗子中間,出不來,進不得。
男子好不懊惱,準備再度深吸氣息,一鼓做氣、寧可皮膚受傷也要鑽出窗子之時,兩個人同時出現在了魏知行的身側,站在橫着側顏的魏知行對面,臉色五彩紛呈,有驚詫,有狐疑,有同情......說是百感交集毫不爲過。
女子忍着笑意,一臉肅然道:“大人,海棠聽從您的吩咐,先去幫小翠和魏來開鎖,路遇魏郎回來,一五一十向魏郎說了事情的原委,所以才耽誤了些許時辰,大人這是醒得早了着急出去散步嗎?”
魏知行的臉色一凜,不理會“大桌子”的調侃之意,打落了要攙自己的魏炎的手急道:“快進來看看,明月不知是中毒還是生病了。”
魏炎依言忙轉到了正門,待秋海棠開了鎖,不明所以的衝進了屋子,於是看到了不一樣的獨特光景。
只見寬大的炕上,兩個被窩涇渭分明,一個在炕頭,一個在炕尾,中間隔着四五個人的距離;長鞭如癱軟的死蛇盤曲在明月的身側;明月蜷縮在被窩裡,頭髮散亂,臉色慘白,額頭上的汗水擦不盡、抹不竭,似正經歷着巨大的痛苦。
魏炎稟去腦中的胡思亂想,執起少女的手腕,給明月診脈。
“大桌子”已經省事的站在魏知行面前,憨笑的伸手要去拉魏知行,魏知行忙擺手道:“你可得,還是拽窗戶的木條吧,那樣我就能動了身子了,若是拽我,我怕我也要躺在炕上養傷了。”
“大桌子”燕爾,果然去扯了木條,與魏知行的小心翼翼怕出聲息不同,只見她像模像樣的身子下沉,若騎馬蹲襠步,雙手牢牢抓住窗棱沿兒,大聲爆喝,如雷擊閃電,窗戶如遭雷擊般的翻飛出去,這一喝一響,如程咬金和李逵,想不驚動兩院中人,怕是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