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婦匍匐在客廳內,一頭髒亂的頭髮垂在地上,身體不停的瑟瑟發抖。從頭到尾,未曾擡頭一下。
“你不用怕,老夫人是信佛之人,若你實有委屈,老夫人必定替你解決。”姚蘭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動了動身體,微微朝着前方傾向。
老夫人點了點頭,在衆位夫人面前,她還是要做足面子的:“蘭兒說的沒錯,有何問題,大可以說出來。”
那老婦聽如此說,趴的更深了,顫抖着聲音說道:“姚老夫人,你可要替我做主啊,你們姚家不能搶了我的女兒不還啊。”
老夫人臉色一變,看向了身側的鎮國公,不由冷了聲:“姚家一直慈善,是聽說你有難處想要幫扶你一把,但你也不可亂說,我們堂堂姚家怎麼會搶你的女兒?”
老婦忙擡起頭,紅腫着眼睛:“不,老夫人,姚家的夫人真的搶走了我的女兒,我特意從鄉下尋了過來,怎麼會有假?”
老婦的模樣不像說假,幾句話也引起了鎮國公夫人的興趣,不由問了一句:“你說你的女兒被姚家夫人搶走了,那夫人的面貌你可記得。”
“我自然記得,就算如何我也不會忘記。”老婦情緒有些激動,馬上一口說了出來:“我還記得那位夫人叫鳳娘,她可在我們溪水縣生活了一年之久呢,我兒和她親近的很,她自己的女兒死在了溪水縣就拿我的女兒來充數,讓我們母女分離啊。”
老婦的一句一句,說的老夫人的眼皮一跳一跳,佈滿了皺紋的手不由握了握,顯得極爲壓抑:“你說我們姚府的二夫人搶你女兒?真是笑話!”
老夫人再不把鳳娘放在眼裡,但她也是姚家的夫人。有人亂編鳳孃的話,和亂編姚家的事有何區別?
“老夫人,我可沒有造假,我句句說的都是實話!我如何也不會拿自己的女兒亂編。”老婦一副着急的模樣,似乎很怕老夫人不相信自己。
老夫人一手壓在了紅木椅上,一雙老眼裡不乏犀利:“老人家,若你是造假,你可知道,你所說的大可將你投牢!”
老婦依然跪着,救助似的看着四周的人:“老身如何也不會撒謊的,老身說的都是實話啊!若是老夫人不信,大可以讓鳳娘和我兒出來對質。”
老夫人看着老婦已經有了惱意,擡起了手,剛要拍下去的時候,姚蘭站了出來,禮貌的對老夫人行了個禮:“祖母,還是讓二孃和大姐姐過來一趟吧,正好衆位夫人也在這兒,若不是也好還大姐姐一個清白,免得兩廂以後心生芥蒂。”
老夫人的袖口晃動了兩下,看着姚蘭,遲遲沒有說話,似乎在衡量兩方的重量。好一會兒,老夫人收回了自己的手:“也罷,沒有的事,我們姚家也不怕對質。”
“宋嬤嬤,去將鳳夫人和大小姐請過來。”老夫人仰着臉,傲氣的對宋嬤嬤吩咐道。
姚蘭垂着臉,嘴角在不易察覺的位置勾了起來,招來自己身後的丫鬟,忙讓她去請大夫人過來。
沒有一會兒,不知什麼事的鳳娘和姚窕便過來了。
姚窕一進正廳便看到地上跪着的老婦,不由輕瞥了一眼,心裡暗知不妙,面上卻沒有露出一絲慌張,朝着老夫人行了禮:“孫女給祖母見安。”
“坐吧,叫你過來,正好有事要問你。”老夫人看了一眼姚窕,言語裡有了一些不耐的讓婆子看了坐。
鳳娘和姚窕坐在老夫人的下首,正好和鎮國公夫人幾位坐了個正對面。
“芽兒,你可認識堂下的這位婦人。”姚窕剛坐下,老夫人便斜了眼問姚窕。
姚窕聞聲,朝着那衣着骯髒的婦人看了幾眼,對上老夫人的眼睛,輕微的搖了搖頭:“從未見過,這是第一次。”
“我兒,你怎麼能說沒見過爲娘呢?我兒,你不能見了富貴就望了貧娘啊。”老夫人還沒來得及發話,堂下那婦人卻變現極爲激烈,一度朝着姚窕的方向撲了過去。
姚窕也沒有躲,心下頓時明白今天讓她過來看的是什麼戲了。
“你說什麼?老人家,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婦人的話也讓鳳娘一愣,不由問出了聲。
那婦人見到鳳娘,惶恐不安着,跪在地上朝着鳳孃的方向挪了過去,言語中都是苦苦哀求:“鳳夫人,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把我的女兒還給我,銀兩我退給你不要了,求你把我女兒還給我。”
鳳娘被老婦人這麼一抱,嚇的臉色蒼白:“老人家,你究竟在胡說什麼?我何時搶了你的女兒?”
“她,她……”婦人緊緊抱住鳳娘裙子,指着姚窕激動的連言語都發不準:“她就是我的女兒,當初你硬是給我十兩銀子要帶走我的女兒,這些你都不記得了嗎?”
鳳娘本是帶着善意和這老婦人說話,結果不料這個婦人撲上來便說自己搶了她的女兒,鳳娘頓時覺得有些荒唐。
來姚家做客的幾位夫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心裡竟有些相信這個乞丐。她們都是做母親的,她們倒是看不出來這個婦人是裝的,像是真的丟失了女兒。但是鳳孃的反應太奇怪了,婦人是來指責她的,她卻對婦人表現的如此熱心,這不是心虛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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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窕一直坐在那兒未曾動過,像是旁觀者看着眼前的一切。直到那老婦人抱着鳳娘不撒手,姚窕這才站了起來:“老人家,我孃親見你年紀大,所以不計較抹出言不敬。你若是再亂說,壞了我們姚家的名聲,那這兒可就容不得你了。”
姚窕一句一句的,說的老婦人的明顯的顫抖了幾下,緩緩的鬆開了鳳孃的手,撲在地上,哭的委屈:“我的女兒啊,你爲何就不肯認孃親呢,爲何啊?這姚家是富貴,可你也不能如此說自己的親孃啊。”
姚窕看着地上的老太太,頓時頭疼的很。這老東西放到現代來最起碼也是個老年影后,定會感動一大票人。可姚窕是事中人,深知道這老東西是誰弄來的,自己更不可能和她有什麼關係!
“我最後再告誡你一遍,說出的話可是要負責的,你有和證據證明我是你的女兒!”姚窕失去了耐心,如果用心不良的人,想要靠着一個無憑無據的老太太把她攆出姚家,是不是太天真了?
就在衆人訝異這姚窕言語中凌厲時,大夫人姍姍來遲。
“媳婦給母親見安。”大夫人姚李氏一點都不好奇這正廳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直接給老夫人行了禮。
老夫人的頭讓今天的事弄的有些疼,只是衝大夫人擺了擺手:“起來吧。”
大夫人頷首,起身,將目光送到了姚窕的身上:“大小姐這是怎麼了?生如此大的氣?”
“芽兒何曾生氣,母親怎麼會這麼說?”姚窕勾了勾嘴角,看着大夫人頗爲得意的嘴臉,心頭盡是冷笑。
大夫人也不看姚窕,直接坐了下來,看向了老夫人:“剛剛的事,媳婦已經聽說了一些,媳婦真是痛心。”
“痛心?話從何來?”老夫人蹙了眉,不明姚李氏話裡的意思。
姚李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身,垂着的臉一擡頭都是冷笑:“大膽鳳娘!你竟敢拿姚家的血統作假!你可知,你錯的離譜?”
鳳娘本來站在那兒就沒有搞明白所有的事情,現在又讓人指責了一遍,臉上的神色更是變了幾分:“鳳娘不知夫人何意,從始至終,鳳娘並未做對不起姚家的一件事。”
大夫人以往還和鳳娘維持臉上的和睦,現在自認爲能將鳳娘推下來,不免有些落進下石:“是嗎?那這芽兒的事你又從何說起?人家親孃已找上了門,你還要繼續編下去嗎?”
“母親!”鳳娘還未開口,姚窕兩個字咬的極重說道:“你如此說,可有證據?”
“不要叫我母親!從今日起,可別端姚家大小姐的架子了,小雜種。”大夫人平日裡斷斷不會出口的話,這日罵了出來。怕衆人誤會,忙向老夫人解釋出聲道:“母親,可還記得芽兒一出生時有何特殊標誌?”
老夫人向來不把姚窕放在心上,又怎麼可能記住姚窕身上是否有什麼,搖了搖頭。
“這世上,什麼都可以造假,但是胎記卻不可造假。當初鳳娘給芽兒取名芽兒,正是因爲芽兒身上有塊芽草的胎記。若眼前這位有芽草,那自然是姚家的小姐了,若是沒有了,那又證明什麼?”大夫人說着,刻意沒有將最後一句話說下去,雖是問句,但是其中的意思,在座的,沒有一位不明瞭。
大夫人自認爲自己掌握了姚窕所有的證據,今日將姚窕攆出姚家更是勢在必得,迫不及待的搬出了自己人證:“來人,將靈芝帶上來。”
姚窕的眼睛一直盯着大夫人,她在等着看大夫人能拿出什麼證明自己不是。果然,她還是將靈芝搬出來了。
這靈芝是誰的人,姚窕從來都知道,現在她出來,姚窕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靈芝仰着頭,再也不將姚窕放在眼裡,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
“靈芝,你是在大小姐房內做事的丫頭,你可有貼身伺候過大小姐?”靈芝剛跪下,大夫人就開門見山的問。
靈芝跪在地上,擡着頭回答:“奴婢一直貼身伺候大小姐,就連沐浴也是奴婢負責。”
大夫人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色:“沐浴?那你可見過大小姐的身體。”
“那自然是見過的。”靈芝陪着大夫人一唱一和着。
“大小姐身上,可有芽草的胎記?”大夫人也不轉彎了,微微朝下低了低頭,看着靈芝,認真的問。
靈芝一雙眼睛狡猾的從姚窕的身上劃過,極其譏諷的開口:“大夫人說笑了,大小姐身上白皙如凝脂,絲毫紅痕都沒有,又怎麼會有什麼芽草的胎記呢?”
大夫人聽罷,也不說話,朝着四周的人看了看,給了衆人思考的時間,隨後纔看向了鳳娘:“鳳娘,這下你還有什麼話可以說?”
“這怎麼可能……”鳳娘有片刻失神,看向了姚窕。
她曾今也覺得奇怪,芽兒從墜入池塘醒來以後就有些奇怪。她不僅好了癡傻和口吃,還懂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那些東西鳳娘甚至從未聽聞過。
鳳孃的眼睛帶了一分疑慮在姚窕身上,忙問:“芽兒,你的胎記……”
姚窕握住鳳娘伸過來的手,安心的拍了拍鳳孃的手,示意她不要說話。
“靈芝,你說你貼身伺候過我?看過我的身體?”姚窕面上帶着笑意,不知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靈芝現在也不怕姚窕了,她問,靈芝乾脆的點了點頭:“奴婢看過。”
姚窕點了點頭,臉上的笑意斂起了幾分:“大膽奴才!窺視主子私密不說,竟在衆目睽睽之下放言主子身體如何,你可知罪!”
靈芝笑的皮厚,絲毫不怯場:“若你是真的大小姐,奴婢這是有錯,但若你不是,不過是一個鄉野丫頭,看了又如何?”
“呵呵,好一個鄉野丫頭。”姚窕冷笑了兩聲,朝着老夫人方向小走了兩步:“祖母,芽兒是否是你的親孫女,你一看便知,還需要其他的檢驗嗎?”
老夫人以往自然確定姚窕是姚家的那個芽兒,但是經過今日這事一鬧,老夫人有些疲憊,也不知是真是假了。
“自然要驗,我們姚家小姐身份,可不能造假!”大夫人義無反顧的站了出來,怕老夫人心軟,替老夫人回答道。
姚窕的目光凌厲,直直的朝着大夫人拋了過來:“母親,我一個姑娘家家,胎記在後肩頭,你讓我如何驗證?”
“那自然是脫衣了。”大夫人厭惡的翻了姚窕一眼,說的理所當然。
姚窕點了點頭,從始至終,聲調極穩:“我是不是姚家大小姐,這一點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我不會脫衣,那本身就是一種對姚家的不尊重。”
“呵,你還真是會找幌子!”大夫人對姚窕一套說辭根本不買賬:“你不脫,又如何證明你是姚家的大小姐呢?”
老夫人看着眼前的場面,似乎更贊同大夫人的說辭,點了點頭:“芽兒,你就脫下來讓你母親確認一下,也替自己洗清,以後也就沒有多餘顧慮了。”
這話聽起來像是在幫姚窕,實則說到底還是不信姚窕。姚李氏的地位在老夫人那裡,完全不可撼動。
姚窕在老夫人面前表現的向來恭順,但是這次卻並沒有聽從老夫人的話,而是擡了擡頭:“屬芽兒不能如此。”
“你究竟是不能,還是根本就沒有!”姚窕越是不同意,大夫人就越加確定姚窕不是真正的姚家小姐。
姚蘭一直笑看着所有的事,根本就不需要她插手。但是眼見火不過旺,不由又添了一把火:“大姐姐,你就聽母親和祖母的話吧,也免去了大家的懷疑,也算給堂下老婦一個心死,免得以後傳出來的話不好聽。”
“妹妹說的好聽,那姚窕在衆人面前脫衣的恥辱誰來負責?以後這事要傳出去了,姚窕還有清白可言?誰對姚窕的清白負責?”姚窕冷哼了一聲,直接對着姚蘭說道。
姚窕遲遲不肯脫衣,這讓大夫人有些急躁了:“我對你清白負責!若是你有,我任憑你一個小丫頭髮落!”
“這可是母親說的。”姚窕聽來聽去,要的就是大夫人這句話,現在大夫人給出了這樣的承諾,姚窕就褪下衣服給她看如何?
姚窕環視了一眼四周,說道:“還請祖母讓小廝們退下。”
老夫人點了點頭,心裡也好奇姚窕身上是否有胎記,不由對宋嬤嬤說道:“讓他們都退下。”
宋嬤嬤領命,便讓小廝都退下了。
姚窕一個現代人,比基尼都穿過,自然不怕脫的露出香肩。
只是,事情偏巧不巧,都趕上了。
就在姚窕剛脫去外衫,剛露出肩頭的時候,外面通傳姚安和東賢王過來了。
正廳裡的人還未做反應,門已經被推開了。姚安本是帶笑的引着東賢王進來,結果看見姚窕脫了外衣站在中央,當即冷下了臉:“芽兒,你這又是鬧得哪一齣!” шшш тTk án CΟ
大夫人的目光可沒有被姚安吸引過去,而是死死的盯着姚窕的肩頭。只見右肩頭一個極其明顯的芽草形狀紅色胎記,十分的明顯。
“怎麼會這樣?”大夫人臉上的笑意維持不住了,忙站了起來,走至姚窕的身邊,用手在姚窕的肩頭使勁的搓動了幾下,試圖將那胎記擦掉,但是那塊胎記就是一塊肉,如何也弄不掉。
東賢王冷眼看着大夫人巴着姚窕的身體,用力的擦着,當下臉色便變了。不顧及別人的目光,將自己的披風脫了下來蓋在了姚窕的身上,兩手護在姚窕的雙臂處。
在場的衆人見東賢王如此都不由一驚,這麼多人在場呢,男女授受不清,東賢王應該不會不懂這個道理吧?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姚安顯然是不滿與自己的女兒和妻子都如此失態,點了身邊的丫鬟,讓她告訴自己究竟發生了什麼。
那丫鬟不敢隱瞞,將所有事都告訴了姚安。當下,姚安的臉色難看之極,但是心裡卻也隱隱想要知道,這芽兒究竟是不是他的女兒。姚窕的一年裡變化確實太大,姚安也覺得奇怪。
就在姚安想要深問一句的時候,東賢王擁住姚窕,一臉無謂,看着衆人開口:“本王可不管這些,本王只知若是誰欺負了她,本王定不會饒過!”
東賢王一句話,讓站在姚窕身側的大夫人嚇的一下子摔回了座位上,連連嚥着自己的喉嚨。
老夫人等還未知道結果,雖懼於東賢王的威望,但還是問了出來:“可看出了什麼?”
大夫人現在哪裡還能說得出話,她一直以爲姚窕身上是沒有胎記的,怎麼就忽然冒出了胎記呢。
姚窕自雲玄深擁住自己後就一直在掙扎,她可不想和他保持過近的距離。
“母親,你看到了什麼,倒是告訴祖母。”掙扎之餘,姚窕不忘讓大夫人回答。
大夫人彷彿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氣,頓時失去了鬥志。
老夫人蹙了眉,又耐着性子詢問了一遍。大夫人這才支支吾吾的開口:“大小姐有……有胎記……”
如此一說,老夫人不自覺的鬆了一口氣,畢竟姚窕要不是,對姚家來說,倒是一件失面子的事。
姚蘭也很吃驚這個結果,但還是很迅速的反應了過來,忙笑了笑:“現在證明了大姐姐的清白,大姐姐也無需掛心了,衆人也可放心,真是恭喜大姐姐了。”
姚窕看着姚蘭,眼底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帶了一些笑意:“妹妹先莫說恭喜,似乎還有一些事未處理呢。”
姚窕的話讓大夫人的肩頭不自然的輕聳了一下,不安的垂着臉,簡直恨不得將自己的臉埋進地下。
但姚窕卻並未從大夫人下手,而是拿眼看着跪在地上怕的要死的靈芝:“靈芝,現在你可有話說?”
“奴婢,奴婢該死,奴婢不該頂撞大小姐,奴婢不該對大小姐出言不遜,奴婢……”靈芝喋喋不休的說着,像是要把心都掏出來向姚窕證明一般。
姚窕並不理會靈芝說了什麼,而是拉了拉身上雲玄深的披風,用手撥弄了一下靈芝腰間的玉佩,奇怪的說道:“其實我一直不太明白,爲何二妹妹的玉佩會掛在你的腰間?”
靈芝嚇的忙用手捂住了玉佩,不讓姚窕看,笑的有些心虛:“奴婢的東西怎麼能和二小姐的相提並論?不過是粗糙玩意。”
“剛剛母親說,只要證明我是姚家小姐,所有一切都任由我處理,是嗎?”姚窕輕笑了一聲,又轉身問大夫人。
大夫人的嘴脣莫名的發乾,點了點頭。
真是撞邪了,明明十分肯定的事,怎麼一到姚窕這兒就會變成不可能?
一次又一次在姚窕那兒吃虧,大夫人的心裡不甘極了,她如何也不能接受自己會輸在一個十三歲女娃的手裡。
姚窕從來都不會對自己下狠手的人手下留情,但是她有分寸,知道如何讓自己不沾染太多,還能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來人,把這個刁婦拖出去見官!”姚窕意外的對婦人下了處置,而不是從大夫人下手。
那老婦人看出了事情沒有按照大夫人所說的那樣發展,忙慌張的看向大夫人說道:“夫人,我幫您了,還請您放過我的女兒!只要你願意放過我的女兒,我願意爲夫人做任何事。”
大夫人一驚,臉上有些心虛,試圖將話圓回來:“老東西,你糊塗了,這是姚家的大小姐,不是你的女兒。”
局勢對大夫人本就不利,她自然不能染他人再將自己退的更深一層。
老婦人已經不受控制了,搖着頭否認:“夫人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我要的是自己的女兒,大小姐和我沒有一點關係。”
如果不是大夫人用自己的女兒要挾,她如何也不會來做這種事的。現在大夫人自身難保,她願意做任何的事,但是在此之前,必須把事情說清楚,不能讓她的女兒被牽扯進來,只要放了她的女兒,她什麼話都可以不說。
靈芝見大夫人敗露了,也忙跪下來哀求:“大夫人,我幫你這麼多,你替我向大小姐求求情吧。讓她饒過奴婢吧!”
現在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大夫人,大夫人就是有嘴也說不清了。看着這前幾天還在討好自己,現在卻全部推給她,她真是見識到牆倒萬人推是什麼樣的了。
“小賤人,你再胡說,我撕爛你的嘴!”大夫人一個火氣上來,揚起了手掌,朝着靈芝的臉上就是一巴掌。
靈芝被打了一巴掌,立馬又爬起來求饒,絲毫沒有臉面可言。大夫人氣極,真的一巴掌又一巴掌,反反覆覆,看的人不舒服至極。
另外幾位夫人也算是見識了姚家主母的風采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說話,但臉上的不屑卻再明顯不過了。
姚安臉色漲紅的厲害,這下不僅是在幾位品級夫人面前丟臉了,更是丟在了東賢王的面前,所謂家醜不可外揚,可這姚李氏卻有意挑了今天這麼一個日子,本想害別人,結果自己摔了一個大跟頭。
但姚安也從剛剛的話聽出來了,這件事上,大夫人是答應了姚窕什麼。
待安靜了一些,姚安不由看向姚窕,說道:“芽兒,此事你打算如何?”
這件事如果是姚窕親自插手,勢必逃不了針對之嫌,再怎麼說,大夫人都是她的嫡母,她也不能真的拿她怎麼辦。
“一切聽父親的。”如此,姚窕還不如做的順水人情。
姚安點了點頭,心裡知道這個女兒懂的分寸。礙於東賢王的情面,姚安對大夫人並不能處理的太輕。
姚老夫人對大夫人很滿意,但是姚安卻開始越加不滿意。卻又無可奈何,即使大夫人做錯再多的事,他也不可能休了大夫人。
“老爺……”知道是姚安決定,大夫人的心裡鬆下來不少。
姚安瞥了大夫人一眼,在衆人面前並沒有露出太多憤怒之色:“念在我們夫妻的情分上,我給你兩個選擇。”
一些話,一張口說的便麻木無情,不免有些傷人。
在姚安的眼裡,也許愛情親情都是可以換的,只要遇到更好的。
大夫人緩緩閉了閉眼,等着姚安後面的話,眼睛裡所有的情緒都被掩去了,但是放在膝蓋上的指尖卻明顯不安的跳動着。不否認,大夫人是害怕姚安說出太多絕情的決定。
“一,去京西庵陪你的女兒。二,安安分分的呆在姚家內院,姚家掌管權移交到別人手上。”姚安面無表情,不看大夫人說着。
大夫人似乎已經不能分辨這算是重的,還是輕的,但卻清楚的知道自己要選擇的是什麼。去了京西庵,她很有可能就是被忘的那個,並且連同姚雪一同被忘。
“我選……留在內院,交出……姚家所有的鑰匙……”大夫人捏緊了自己的手心,一字一句道。留在這兒,她還有許多機會,不過是將鑰匙交出去幾日,要不了多久,又會回到她的手裡。而且,她在這兒,可以時刻提醒姚雪在京西庵,遲早能把姚雪接回來。
姚蘭皺着眉,不免覺得父親太狠,替自己的母親說了話:“父親,母親照理姚家多年,現在即使讓母親交出所有權利,又有誰能替代?”
是啊,老夫人不問事多年,一直都有大夫人打理,那些個姨娘從來不知掌家之事,現在這般,姚家不是亂套了?
姚安沉默了一會兒,目光有意無意的看向姚窕:“芽兒是姚家大小姐,這段日子,就由芽兒暫時打理。”
經歷了這幾次的事,姚安已經完全清楚姚窕有沒有本事了。他完全相信姚窕可以管理好姚家。
何況東賢王對姚窕特殊的很,姚安自然要留有餘地。
聽到父親的決定,姚蘭瞪大眼:“父親,大姐姐年底過了也才十四,你把姚家交給她?”
不光是姚蘭,其他在坐的也顯然對姚安這個決定表示懷疑。
不過姚安絲毫不理會這些,只是看向姚窕,詢問:“芽兒,你可行?”
這種事,姚窕自然不會推讓:“芽兒願意一試。”
姚安點了點頭,起身看向了大夫人:“今日就將當家鑰匙都交給芽兒吧。你也是時候好好的歇一歇了。”
大夫人擠出了笑意,這次奇怪的沒有反對,點了點頭:“有大小姐分擔,我確實可以好好的歇一歇了!”
姚蘭下意識的拉了拉大夫人的袖子,想要讓大夫人開口勸阻一兩句,卻不料大夫人只是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說話。
今日這事本是她想要除掉姚窕的,結果弄來弄去,反而讓姚窕那小丫頭弄的不好看。來日方長,這家說起來簡單,但可不是誰都能當的,她就是要讓姚窕自己知難而退!